百花宴前夜,楚韶也不閑著,他向宮無容臨交付完最后一筆定金,從城外密室打馬回至蒼王府,渾身充滿了戾氣。
以往在蒼王府做事的侍女們總覺得楚韶是個溫文儒雅的俊王爺,與人說話平聲靜氣,非常客氣,但現(xiàn)在她們會覺得這位主子非常暴虐,又或者說脾氣反復無常。
但這些終究與她們無半點關系,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無非就是一些少女的夢破碎了罷了。
今日林婉沒有來,她要在郡主府親自挑選一件華服參加百花宴,所以蒼王府諸人還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楚韶不以為然,她在或者不在又有何妨?只要不耽誤自己的計劃就好,況且他現(xiàn)在擁有上萬軍隊,又有何懼?
哪怕風央錦來了,他都不會像幼時那般“懦弱”。
蒼王府內殿,望著眼前專門請人為自己量身定做的龍椅,楚韶逐漸揚起了嘴角,眼神中的渴望已不言而喻。
這是一把與星輝宮一等一比例一刀一刀鐫刻出的黃金椅子,兩條巨龍自扶手處蜿蜒向上,霸氣凜然,盤旋于椅身上方,雙目直視前方,龍須悠然飄揚,令人心生朝拜之感。
見到此椅,適才與宮無容臨的不快方可拋之腦后,楚韶憐惜地摩挲著龍椅上的金色紋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甩袖坐在了龍椅之上。
“時間就快到了?!背赜朴频啬剜?。
他是一個愛江山勝過愛女人的男人,登上蒼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是他一生愿景,如今愿望就快實現(xiàn),怎能不激動?
“王爺,屬下有事稟告。”凡畫在外輕敲了敲門。
“進?!?p> 凡畫應聲而進,在看到楚韶坐在那金燦燦的龍椅之上時,不由得眼前一亮,卻也尊敬地單膝跪下行禮。
“王爺,湖那邊的人已經(jīng)關了這么久,除了當日公主進過宮,嘉云王府便再無任何動靜了?!狈伯嫷?。
楚韶瞇起了雙眼,繼續(xù)摩挲著手下的龍紋,冷笑道:“她這是在等時間?!?p> “屬下不解?!?p> “或許我們的這位公主也在等待百花宴的到來,不過屆時她便難以顧及本王的那位好哥哥?!背匾荒橁庺璧乜粗胺剑旖菗P起了完美的弧度。
真想馬上到那一刻呢,今夜漫漫,屬實叫人等得心癢癢。
他的調虎離山之計,實則算準了楚帝無法為云恭璃撐腰,更不會為此來找自己的麻煩。
而云恭璃亦不會坐視百余伙計性命不管,唯一的好機會便是百花宴,四國齊聚,城外防備定會松散,屆時云恭璃一心為了救人,又怎會有閑暇時間去管那朝代更迭之事呢?
“蒼王妃”的名頭只是個幌子,他要的,只是轉移視線,不過若云恭璃就此真的嫁入蒼王府,倒也是件美事。
楚韶此話一出,凡畫心里已有了答案,點了點頭,便說起下一件事:“皇上還是未進鳳儀宮,卻下旨百花宴皇后可隨同出席?!?p> “哦?”楚韶蹙了下眉,卻又即刻舒展開來,覺得發(fā)生的一切真是頗有意思。
他原本準備凡與大業(yè)有關,可成助力的,皆用心計招攬一番,能不能成暫且不論,大不了之后除之而后快就是。
可他現(xiàn)在卻覺得,都是女流之輩,又有何懼?
“你說本王的皇嫂,還會向著星輝宮那位嗎?”楚韶饒有興趣地看著凡畫,拋去了一個關乎人性的問題。
他已將皇后與風族有染的消息告知了楚帝,這夫妻二人還能破鏡重圓嗎?
凡畫想了想,依著男人的角度,此人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與未出世的孩子,他是定然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便按照自己的見解回答道:“屬下覺得不會。”
“皇后那里不用再盯了,其他地方照舊,按照計劃進行?!背貪M意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使退了凡畫。
既然皇后與楚帝離心,于他而言那便沒有威脅,他又何必耗費人力去盯著一個“廢人”?
凡畫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愫,行過一禮,緩緩退出了楚韶的視線范圍。
有時候他不禁在想,權利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它可以左右人的思想,亦可以改變人的生活,委實可怕……
同一時間,云恭璃與追極再次詳細地討論完營救計劃后,主仆二人端坐在璃閣樹下,品起了茶。
“公主,過了這么久,為何不見蒼王上門討價還價呢?”追極疑惑道。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綁了人做人質,不是會上門索要些什么嗎?
云恭璃悠然地品過一口茶水,眼中銳利不減,“有可能他在等我主動去說,也有可能,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p> 楚韶心思深沉,起初她還想過若對方上門該如何應對?可遲遲不見他來,必有蹊蹺之處。
“等您去說?他到底想干什么?”追極皺了皺眉頭,腦海不禁閃過上次楚韶來府說的話,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詢問道:“他不會是想等您低頭嫁入蒼王府,此事才可作罷?”
“有可能。”云恭璃淺淺地笑了笑,看著追極瞬間板起了臉,恨不得要馬上打進蒼王府的樣子,她只好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緩緩道:“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他更在意的是皇位,若皇位與嘉云王府相比,孰輕孰重?你是蒼王會怎么選呢?”
追極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啊,若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肯定是會在意更重要的事情多些了,何況蒼王心中所想的,可是非一般人所能及的。
“公主,經(jīng)您這么一說,那皇上豈不是很危險?”追極直白道。
這是在嘉云王府,他并無什么可顧忌的。
“還要看他怎么選擇?!痹乒Ялp嘆了口氣,若有所思。
她也想知道楚帝最終會如何抉擇,不過天道使然,有些事情再努力都有可能是一場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