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瀾的人出現(xiàn)在朔陽城周邊不假,但他們何來這么大的膽子,竟敢真的肆殺蒼國的軍隊?”馮安有所疑慮,在他的認知里,此舉等同于北瀾明面上率先向蒼國表達了敵意。
“北瀾太子與二皇子的心思頗深,沒有什么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痹乒Я牡追浩鸩?,并未多言此事,而是側(cè)身定視著馮安,認真道:“馮將軍,江湖人士不比朝廷軍隊與自家護衛(wèi),若不派兵前往救援,只怕張將軍危矣!”
“可前方戰(zhàn)事怎么辦?人不夠,如何形成包圍圈?最外圍防線已然潰散,那些漏網(wǎng)之魚又如何處理?”馮安絲毫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救人之心人皆有之,可總要考慮現(xiàn)實情況。
云恭璃同樣斬釘截鐵道:“此時派兵前往救援,張將軍方有一線生機,人在,諸事便有回旋余地,至于人手不夠,此事我來解決?!?p> “若此事你解決不了呢?”馮安異常冷靜,對上云恭璃的眸,氣勢洶洶,“眼下前方現(xiàn)場形勢瞬息萬變,軍師可有考慮過那邊人的處境?孰輕孰重,你可有衡量?”
因諸多原因,他們商議倒戈與救援此事并不公之于眾,就怕軍中有心人提前知曉了作戰(zhàn)計劃,做出背叛之舉。
所以一眾士兵并未多想,只當是自家將軍為了陳副將,軍師為了張姓將軍而起言語沖突,遂不敢多話,亦不敢亂動。
張馳騁派來的小將濕了雙目,感激涕零地看著自家軍師為了將軍說話,同時向馮安投去憎惡的眼神,對此人開始懷恨在心。
云恭璃的雙目如一泓清水,炯炯有神,含威不怒道:“我既然說得出口,便有自己的考量,留給你我的時間并不多,馮將軍可別因小失大,誤了大事?!?p> 除過招安的兩方軍隊,她還有嘯龍軍可用,武藝高超之人,于戰(zhàn)場上便是以一敵十的存在,還有葉衍留在城外的軍隊正等著她的信號,以及墨寧,堯華帶領(lǐng)的風族暗衛(wèi)也在那里。
雖然她不敢百分百確保此計萬無一失,但張馳騁那邊尚有數(shù)千士兵,怎能輕易棄之?
馮安望著云恭璃信誓旦旦,且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心里不禁在想,果真是上了她的這條“賊船”,便難下去了。
不過人與人之間能信任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對方本就是皇室中人,再加上彼時嘉云王府神秘莫測,說不準真的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
想著想著,馮安索性心一橫,抬手向后方示意道:“王副將,你且點一千兵馬前去支援張將軍。”
他倒想看看,驚動四國的嘉云王府公主有多少能耐?可以在這本屬于男人的戰(zhàn)場中扭轉(zhuǎn)乾坤,或許她成功之后,這天下對女人的看法亦會有所改變。
被點到名的王副將領(lǐng)了軍令,打馬向后方駛?cè)?,依照軍?guī),點兵須從軍隊最后面開始數(shù)起,他自然不能破了規(guī)矩。
張馳騁的小兵向云恭璃抱拳作別,顧不得多言,迅速跟上了王副將的腳步。
云恭璃微微揚起半邊嘴角,神色漸緩,不再提及此事,卻向馮安點了下頭,攥緊了韁繩揮使馬鞭,言道:“馮將軍,事不宜遲,我們朔陽城下見!”
望著一人一馬從身邊奔馳而過,側(cè)顏變?yōu)楸秤?,繼而模糊到完全不見,馮安的心底有所觸動,這本該享受錦衣玉食的公主,倒是顛覆了他對深閨女子,皇室女眷的看法。
深吸了一口氣,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馮安鏗鏘有力道:“諸兵聽令!隨本將前往朔陽增援!須記!擇以袖間黑布為號,持黑布者為同軍同袍,但見無黑布者,是為惡敵人,一律格殺勿論!”
來自將軍的厚重聲音響在每個人的耳中,如雷貫耳,眾兵士齊聲高呼“得令!”,激動不已。
朔陽城下,早已遍地寒尸,卻還有不怕死的士兵們揮舞長戈,長劍,長刀,奮勇向前,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替上去,周而復(fù)始,堆砌的尸體大概已有半個城墻那么高。
于將軍與趙將軍會合后,大大提高了彼此的作戰(zhàn)能力,再加上數(shù)量壓制,守城的軍隊已有些士氣低迷。
若不是葉衍平日里訓(xùn)練有素,且他自身于戰(zhàn)士而言本就是戰(zhàn)神一樣的存在,由此尚能支撐軍隊前線堅持作戰(zhàn),寧死不屈,只怕朔陽城們早已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