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秋菊,正值盛開之際。榮國府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重陽節(jié)將至,榮國府內(nèi)準(zhǔn)備著祭祖的事宜。一切都由王夫人以及鳳姐操持著。
當(dāng)值回來的賈政在榮國府后院,與老祖宗閑聊。
“兒啊,近日看起來很是疲憊,當(dāng)注意身體。高麗的紅參,等會兒叫翡翠燉上一小盅,補(bǔ)補(bǔ)身體。”老婦人語氣間滿是關(guān)心,手摸著剛剛琥珀制好的衣裳,眼中盡是滿意之色。
賈政笑道:“勞煩母親掛念。賈雨村前不久上京,帶著林如海的薦信,要讓我替他謀個好差事。這五百年前是一家,而且這雨村的德才也十分了得,兒替他謀了個應(yīng)天知府的位置,想必將來也有個照應(yīng)。”
賈母依舊愛美,頭上霞冠玲瓏,耳墜上的那對鴿子蛋大小的翡翠,將那原本就松弛的耳垂拉得更長了。會拍馬屁的下人還直夸佛面寶相,是要長生的跡象。
她喝了口茶,緩緩道:“這些外邊的事,你不必與我這老婆子細(xì)說。只是我那可憐的外孫女兒,沒了娘親,身子骨又弱,不知道如何了。當(dāng)初嫁了個好郎君,可憐我這丫頭福薄,沒能享受多少好日子,就……”說話間,眼淚在眶中打轉(zhuǎn)。
賈政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將事情說出來:“兒子昨夜剛剛收到如海的親筆書信,說是找到了當(dāng)年走失的母子,如今阿敏過世多年,這長子回府,所以想要將其母扶為正室,來問問老祖宗的意思。”
賈母臉色一變,道:“他這哪里是過問我的意思,這不是要了我那外孫女兒的性命吶!”
“這是林家的事,兒子覺得插手不得。若是母親心疼阿敏那孩兒,不如接到京師來,一來以解母親思女之苦,二來也好緩一緩林家之中的關(guān)系?!?p> “恩,我看這事可行。你趕緊寫信去揚州,將我那外孫女兒接來?!辟Z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一大家子,人丁興旺,這是老太太樂意見到的場面,尤其是最疼愛的女兒,愛屋及烏,對于那素未謀面的黛玉,賈母同樣牽掛得不得了。
賈政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是,兒子這就去辦?!?p> ……
……
林嵐在揚州舒服了沒幾天,這王言便準(zhǔn)備帶著他去金陵。原本以為自家爹娘多少會有些反對,結(jié)果出乎意料的沒有反對意見。
林嵐就這樣被賣了。
王言曾是太子太傅,當(dāng)今圣上的老師,按照他的話,林嵐想要拜入他門下,那么就勢必要回金陵,進(jìn)入文德書院學(xué)習(xí),最后才有機(jī)會文廟拜師。
林如海二話不說,立馬答應(yīng)了老丈人的要求,林嵐也只好跟去金陵。
雅芳這幾日一直跟著林嵐同游揚州城,心情也舒暢了不少,聽說林嵐要去金陵,難免有些失落。不過林嵐將每日上鎖、開鎖的事交由了順溜,倒也不怕再出什么危險的情況。
一切妥當(dāng)之后,林嵐便跟著自家大父,前往金陵求學(xué)。
“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來金陵?”
“林嵐不知。”
王言說道:“給你舉個例子。與你爹同科的進(jìn)士有三百余人。你爹是三鼎甲,狀元郎乃是登州一位鄉(xiāng)紳之家的讀書人,翰林院當(dāng)了兩年翰林院修撰,就被外派候補(bǔ)縣令。如今年過天命之年,還在萊州當(dāng)知州,另外一個榜眼,混得也沒有你爹好,你可知為何?”
“不知?!绷謲棺焐险f著不知,心里邊自然敞亮著。當(dāng)年的探花郎,當(dāng)了賈府的女婿,自然是名利雙收,朝廷之上更加有路子了。
“這事情本不該與你這樣還未等仕途的愣青細(xì)說,不過老夫怕說晚了,耽誤了你的前程?!?p> “還請大父指點迷津?!?p> 王言撫須說道:“還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沒有因為一個詩魁而沖昏頭腦。知道朝廷最不想用的是哪兩類人?其一,便是那些出身低微,沒有遠(yuǎn)見的庸才??婆e居然能夠選賢舉能,然而紙上談兵,終究淺薄。出身鄉(xiāng)野,少了些見識,難以當(dāng)大任,這類人即便入得翰林院,一兩年績考下來,便會調(diào)職離京?!?p> “那其二一定是王公貴族之家的世襲之輩了?!?p> 王言眉頭一挑,道:“哦?你為何這么想?”
“前者太愚,后者自然太聰明。一旦掌權(quán),憑借手中權(quán)力,自然會結(jié)黨營私,自然不是圣上樂意見到的?!?p> “孺子可教。所以別看金陵四大家族如今風(fēng)光無限,但那都是先人積下的功德,只能還能再歷幾世,誰都說不準(zhǔn)。如今四族為官者,哪一個能官拜三品之上?即便當(dāng)初賈府一門二公,如今朝廷為官之人,也不過一工部員外郎。其余三族同樣如此?!?p> 林嵐自然明白,這些豪門定不是當(dāng)今圣上垂青之選,恐怕那賈政的官職,也是因為賈代善臨終上奏,乞討來的官職罷了。
“而我雖出王家,卻能扶搖直上,你可知又是為何?”
“嵐兒不知?!?p> 王言捋須道:“不是京師那有勢力的兩家是其一,當(dāng)然本事也是一方面。仕途路漫漫,你連童生試都還未過,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科舉不是知道考試答卷就行,能夠上位者,那都是在科舉之外拼殺而勝者?!?p> 林嵐緩緩道:“所以有人靠恩師,有人靠豪門財閥,以此上位,沒有錯吧?”
“你總算想明白了。書誰都會讀,讀得好讀得差,于國于民都無太大關(guān)系,關(guān)鍵是如何為政。到了金陵,屆時拜入文德書院,若是有出息,再跟老朽學(xué)上幾年,也算是名正言順的帝師門生了,這一層鍍金,會給你的仕途錦上添花?!?p> 林嵐瞇眼微笑著,并沒有愚蠢到這個時候跳車,然后正值地喊著要靠自己的實力,古人不都是傻子,官場、科舉考場若真是清明,反倒是荒唐了。
古往今來,多少才高八斗的才子敗北在官場之上?
“那就多謝大父提攜了。”林嵐明白,這是不可多得的機(jī)會,科舉、仕途,真的絕非紙上作答這么簡單。
王言冷哼一聲,將話中一張揉得早已發(fā)皺的宣紙往幾案上一拍,道:“廢話少說,將這首詩給我補(bǔ)齊了!”
“???”林嵐有些哭笑不得,這王言,還惦記著那晚的事兒,可自己貌似真的忘記,除了這倆名句,其余的句子是如何背的了……
PS:中秋節(jié)刮臺風(fēng),挺涼快~~就是有些小感冒。另外感謝書友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