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昨日在算學(xué)課上的表現(xiàn),堪稱驚艷。然而,要是讓這些聚攏來的大才子,知道這些所謂的算學(xué)難題,在林嵐小學(xué)的時候,差不多人人都會,不知道該以抱著一種怎樣的姿態(tài)再學(xué)下去。
“侯哥,今日不是詩學(xué)嗎?怎么該游山玩水了?”
瘦猴老七笑道:“十九啊,你知道我最喜歡哪位夫子嗎?”
“侯哥你好變態(tài),竟然喜歡夫子!”
“邊兒去!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這秦夫子的課啊,就跟家禽散養(yǎng)一樣,雖然時間長了些,但是貴于自在。這后山遍野,隨你干什么,到了黃昏交上一篇詩稿即可?!?p> 林嵐一愣,道:“這么隨便?”
“真的就這么隨便!”
年十四平日里話也不是很多,不過自從昨日林嵐教了他幾道算學(xué)題之后,便真的視林嵐為衣食父母了,笑道:“十九,你看看胖九今天有什么變化沒有?”
林嵐瞅了眼“身懷六甲”的胖九,在秋風(fēng)中獨樹一幟,眼神古怪道:“怎么感覺肚子大了?”
“哈哈,他底下藏著一堆好吃的呢?!?p> 見到林嵐這邊投來的眼神,胖九眼珠子一轉(zhuǎn),站得更遠了,生怕這群壞蛋來搶他的吃食。
“諸位,諸位,今日秋風(fēng)送爽,老朽與汝等相聚在此,共賞這秋景,諸位不如各尋妙處,于日暮之時,匯于此地,一道品詩論詞,如何?”
“先生提議甚好!”
“夫子所言甚是?!迸志乓粡澭?,不巧肚子下藏著的一包炒貨掉了出來。
秦青搖了搖頭,裝作沒看見地轉(zhuǎn)身道:“各尋秘境妙處吧?!?p> “這位就是林嵐林小弟吧?”一位白衣男子緩緩走來。
原本還準(zhǔn)備搶劫胖九的諸生趕緊行禮,道:“張師兄好。”
林嵐一想,原來是三爺張蒼,書院目前分牌最多之人,便行禮,道:“張師兄好?!?p> 張蒼笑了笑,“我大你十歲,昨日聽說十九你算學(xué)了得,只可惜沒能當(dāng)堂聽聞,改日切磋切磋,可好?”
“小弟自然奉陪?!绷謲剐Φ?。
一邊的白浩然道:“十九,可莫要答應(yīng)這老三的切磋。昨日王川先生氣得可不輕,到了晚上,還找老三喝酒談心,你可要小心了?!?p> “哎呀,大哥你怎么什么都說出來?”
林嵐聽出兩人不過是玩笑話,這王夫子也不可能小氣到這等地步,便故意說道:“小弟到時候就等張師兄出題了?!?p> “好說好說。今日天氣不錯,諸位慢慢游山,我與白兄先行一步了!”
“二位師兄慢走!”
瘦猴老七見兩人走遠了,才緩緩道:“十九,之前和你說了咱們書院并不是真的就是表面看上去的一團和氣??赡茉蹅兯ㄤ伒母鐜讉€關(guān)系好一點,這獨處一間的六個人,你沒感覺對你不過就是逢場作戲嗎?”
林嵐笑道:“行了,侯哥。咱們能夠萍水相逢,都是緣分,何必太過較真。今兒天不錯,不如咱們抓點野味?”
“抓野味?這個關(guān)二爺和四哥在行,不過他們都對詩詞不敢興趣,加上秦夫子這樣的教學(xué),基本上看不到他們的人影,咱們怎么抓?”
“你就看好了!十四,胖九,昨天肉吃夠沒?”
“十九,怎么?這還沒到飯點呢?”
林嵐一吆喝,“咱們打野去!”
還在吃干貨的胖九瞬間眼睛發(fā)亮,腆著個大肚子湊過來,“十九,帶帶我!帶帶我!”
“走著!去溪邊。”
林嵐已經(jīng)很久沒有干過摸魚的活兒了,小時候被父母散養(yǎng)在農(nóng)村,可沒少禍害自家爺爺?shù)聂~塘,這摸魚的本事也不知道還有幾分。
爬樹掏鳥窩、套山雞,估計這些官宦子弟見都沒見過吧。
跟著林嵐走的,瘦猴老七、胖九和年十四,都是比較熟的。林嵐交朋友,不喜歡交那些端著的。當(dāng)然比起外邊,文德書院彪悍的山長統(tǒng)治下,那種酸秀才自命清高的獨傲已經(jīng)少見了,但是讓陸八,文十幾個跟著摸魚捉雞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這樣的編號,是一開始進入書院的時候就誕生的,開始都比較生分,用這樣的代號明顯好記住,等到時間一長,也就懶得換了。
林嵐的手段還真了得。瘦猴和年十四倆上下一截流,林嵐長衫一掀,褲腿、長袖一卷,沒有多少工夫就摸了四五條肥魚。
“哎喲,九兒,等你這火生起來,這魚都等不及了!”
胖九一臉的灰土,尷尬地笑了笑,撓著頭道:“十九、老七、十四,你們先弄著,我去看看十九下的套子逮著貨沒?!?p> 見到小胖墩跐溜跑走了,林嵐搖頭笑道:“真不知道胖九兒以前是怎么熬過來的。”
“十九,這你就小瞧人老九了。你知道咱們哥兒幾個,誰最富得流油嗎?”
“你吧?”
瘦猴老九一邊殺魚一邊說道:“十四和我都是勉強過日子,要說真有錢的,還得是老九。那一手文章寫的,夫子經(jīng)常地給八分、九分,而且史學(xué)、律學(xué)也十分了得,若不是這張嘴饞了點,不然早就可以住單間了。”
林嵐終于吹著了火,將一團枯了的雜草放了上去,道:“看來老九將來仕途無憂啊?!蔽恼聦懙煤茫@科舉自然沒問題。
“十九啊,人心隔肚皮,龐宗耀雖然人胖憨厚,但是比起那些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的要好得許多,算學(xué)上的事,你盡量幫幫他?!?p> 林嵐點點頭,道:“我盡力?!?p> 年十四背了一堆干柴,幾個人里邊,只有年榮最悶,然而當(dāng)教會他幾道題之后,年榮是唯一一個直接拿出分牌,說不想欠林嵐什么的時候,林嵐就覺得,這個兄弟他交定了。
哥倆當(dāng)面好,這樣的情份永遠不及一對懂得利益共享以及感恩的兄弟倆來得長久。
“十四啊,搬柴烤魚的,沒影響你的詩興吧?”
年十四笑了笑,剛剛撿柴時偶得一首,相信那個五分不在話下。
“哈哈,剛剛截流時遠眺,我心中也有了妙句,只是十九,你的算學(xué)了得,這作詩……”
林嵐微微一笑,道:“有了有了?!?p> 三人用干凈地竹條將魚串好,在火上烤著,然而左等右等,都不見龐宗耀回來。
“胖九他不會迷路了吧?”
林嵐側(cè)頭遠眺,道:“不會吧,這么點路都會迷路?”
林間忽然跑來一人。
“毛十八?”
“老七,老七,不好啦。胖九跟十三、十五打起來了!”
林嵐三人瞳孔一縮,趕緊起身,“走!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