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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大官人

第九十六章 考院外的戰(zhàn)場

吾乃大官人 冷氏子興 3256 2016-10-17 19:01:00

  考院外邊僅剩的幾人,臉色不一。

  那個作保的廩生也是頭疼,這幺蛾子出的,說道:“張師爺,這位林嵐林公子是巡鹽御史林大人的兒子,豈會是罪名之身,這縣試即將開始,還是先讓他們進去考。這查證一事,還是等到考完之后再去驗證吧?”

  張師爺一頭的冷汗,這和官宦子弟對著干,也是純屬跟電干,然而縣太爺下的命令,他搞不好就得沒飯吃。

  “這事情我也是按規(guī)矩辦,沒有確認林公子是否有罪身前,不能進,只是大京律中明文規(guī)定的?!?p>  林嵐這事情也實在特殊,偏偏在揚州審理的案子,他的戶籍又在蘇州,這沒有互聯(lián)網的時代,信息的流通極為緩慢,真的去揚州查閱卷宗,考試早就完了。

  眼看著進場的香快要燃盡,錯過了這一次,還得等一年。這林府另外的四個人有些著急了。

  林嵐沒想到,會在這上邊出幺蛾子,來回就算快馬加鞭,也得兩三日,怎么來得及。

  一邊的廩生也算是機靈,“張師爺,您費費心,這林家也是大戶人家,豈會想要瞞天過海,這種事若是被揭發(fā),是要殺頭的。”

  張師爺推開廩生手中的銀子,苦笑道:“這事情,真的,真的愛莫能助?!?p>  身后的林文昌眼神黯淡,那幾個林家第三代也是有些心情低落,看來一年的辛苦算是白費了,這回去,要受到多少的白眼。

  “張師爺,如果我現(xiàn)在就退出,其余四人能否進去?”這是林嵐想到最能夠挽回損失的辦法了。有人要搞自己,這調卷宗是定然來不及的,要調卷宗,那么其余四人因為結保的原因,也就得等著,自己退出不考,也許就能挽回損失了。

  張師爺眉頭一挑,驚嘆這林嵐的行事果斷,說道:“如果林公子決定了,倒是能行。大不了算作缺考,其余四人自然可以進去考試了?!?p>  林嵐拍了拍三個大侄子的肩,道:“還不進去準備?”

  “哦,哦?!?p>  “謝謝小叔。”

  幾個已經驗明正身的林家娃娃跑進了考院。林文昌拍了拍林嵐的肩,說道:“明年努力吧?!闭f著,他也走進了考場。

  張師爺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林公子,實在不是小的為難您,這規(guī)矩……”

  “我明白?!绷謲罐D身就走。

  早春的冷風吹在臉頰上,柳枝未發(fā)。

  他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政治幕后的惡意。

  ……

  ……

  林嵐還沒到林家老宅,便被一駕馬車接應走了。

  正應了那句話,哪里都有王言老賊。

  “太傅知曉必會有人擺局,所以讓屬下來接應嵐公子?!?p>  林嵐手托著下巴,冷笑道:“那他料事如神,怎么不從揚州把卷宗給調過來?”

  趙虎笑道:“您這么說,就把太傅當神仙了?!?p>  馬車駛出平江縣城,往一處山莊駛去。

  “他還真會挑地方,從這里望去,太湖盡收眼底,確實是個好地方?!绷謲乖谏角f前望著遠處白茫茫的太湖水,感慨道。

  “嵐公子進去吧,太傅還在里邊等著您?!?p>  王言坐在廳內,桌上慢慢的一桌子菜。

  “今日的菜不錯啊?!绷謲剐α诵?,絲毫沒有參加不了科舉的遺憾。

  王言撫須道:“坐下吃點吧。知道你難受?!?p>  “這是鹿肉吧。嘖嘖,一般人家可吃不起?!绷謲勾曛郑半y受?我難受個錘子?”

  “仕途受阻難免的,老夫早就說過,你的一首詩,很可能招惹來太多的忌諱,如今靈驗了吧。”

  “好!這獅子頭燒得真是太好吃了!比三元樓里邊燒得好吃太多了?!绷謲鼓弥曜訉⒄麄€獅子頭戳起來,啃著吃。

  王言翻了翻白眼,道:“你有沒有聽老夫說話?長點心眼!”

  “又不是我大嘴巴,大父有閑心教育我,不如去打一頓陳之策?!?p>  “你!”言公被氣得抽了抽嘴角,“不知道遇上你這個天生怪胎,是老夫的大幸還是不幸?!?p>  林嵐放下筷子,問道:“這次誰做的?”

  “真當我神仙?要是這都知曉,我也就不下野了,在圣上幕后當個老神棍也挺好的?!蓖跹試@道:“你這首涼州詞,恐怕要得罪京師不少貴人吶?!?p>  “詩詞哪里會得罪人,怕的是居心叵測之人,借機造勢罷了?!绷謲估湫σ宦暋?p>  “這件事情,老夫不會替你出面。”王言顯然沒有把林嵐當成一個只會讀書寫詩的白癡,有一種人,天生有敏銳的政治嗅覺。

  按照王言的話說,要做圣人,在一個人心不古的時代,你得先成為一只狐貍,所以在老王看來,眼前的小林儼然已經是一只合格的小狐貍。

  “當今朝堂,宰輔楊為理年年削尖西北的軍費,本來就有些犯眾怒。如今因為你的一首詩,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徹底點燃西北二十萬悍卒的怒意了。人不可犯眾怒,即使他楊為理三朝元老?!?p>  林嵐第一次聽到楊為理這個名字,說道:“聽說圣上召阮慈文回京,可是要重啟西北戰(zhàn)事?”

  “非也,朝廷課稅年年虧空。明顯是有人從中撈了不少的國帑。朝廷不能成為某些人的一言堂,圣上重啟阮慈文,就是要打破這個格局?!?p>  林嵐雖然不知道朝堂上如今的格局如何,但明白一點,玩政治就如同過家家,你得會生活?!翱峙乱粋€阮慈文還不夠跟滿堂的親和派叫板吧?”

  “聰明。老夫料想,阮慈文不過是圣上的一個引子,要重啟戰(zhàn)事,必然是要花大把銀子,稅收的漏洞填不上,那么戶部尚書以及宰輔的位置也就難保了?!?p>  林嵐瞇縫著眼,拱手笑道:“那嵐兒就可得提前預祝大父高升宰輔大臣了?!?p>  “呵呵?!?p>  王言回以林嵐的只有一個呵呵,當中什么意思,也只有靠林嵐自己去猜了。不過林嵐能猜個十有八九,也是很不容易了。所有的癥結,都是在一個錢字上,大京朝并不缺乏能征善戰(zhàn)的勇將,但是弓弩、火藥打出去都是要錢的。

  在這個火藥火器不發(fā)達的時代,大炮一響,那可真的是黃金萬兩。西北蠻子最怕的東西,也就是大京朝神秘面紗下的神武大炮,他們不知道,這玩意那都是靠錢砸才能砸出來的。

  然而要解決錢的事情,那就又得說回到西北戰(zhàn)事上。

  棋局中的困境,往往可以在局外找到方法。

  王言站起身,說道:“嵐小子,童子試這事情,老夫不會出手幫你解決,把你送入國子監(jiān)一事,你那有能耐的老爹自然會搞定。老夫若是動手,只會越搞越大。明年金秋的百叟宴,若老夫真能如你所說,東山再起,這屋子里的兩箱書,你想要隨時來取,就算是這回你大父不能幫你的賠罪禮了?!?p>  “嘁,你這老頭當我傻,兩箱子書就想當報酬?這打破格局的,恐怕還是我的這首詩吧?走了走了?!绷謲箵]了揮手,便下山去。

  “書中自有黃金屋!”

  “您老自個兒留著金屋藏嬌吧。”

  ……

  ……

  等到林嵐回到林家老宅的時候,見到府里府外,上上下下的人都拿著火把,發(fā)瘋似地跑進跑出。

  “大伯,你們這是......什么習俗?正月十四不是早過了嘛?!?p>  林庸手中火把摔落在地,顫巍巍地跑過來,一把抱住林嵐,大哭道:“阿嵐啊,你可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我都要瘋了!你爹把你交給了我,若是你就這樣失蹤了,估計大伯死都不會瞑目?!?p>  林嵐有些哭笑不得,“大伯說什么呢?我好好的,干什么玩失蹤?”

  “縣試的事情文昌叔說了,你這一日沒回來,家里人都以為你想不開,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林庸喜極而泣,朝周圍呼喊道,“把出去的人都叫回來吧!找著了!”

  “啊?嵐哥兒回來了嗎?太好了!”諸人吹了火把,紛紛聚攏過來。

  “嵐小子,一次小小的縣試不能考算什么?老夫都考了三十多年了!你要是真要去尋死,老夫看不起你!”文昌叔祖考完試帶著一干林家后生,在試場外找了個遍,還是沒發(fā)現(xiàn)林嵐的蹤跡,這才感覺有些大事不妙,趕緊回來,讓全府的人都出動尋找。

  林嵐道:“讓大家擔心了。我并沒有要去死,只是走走散心而已。”

  眾人見到林家三爺?shù)膬鹤悠狡桨舶驳?,也就送了口氣,安慰幾句之后也就散去了?p>  林庸嘆氣道:“你啊,這么不小心,怎么會惹上官司呢?唉,這縣試缺考了,四月的府試還有之后的院試就更不用說了。”

  “阿嵐找到了啊,哎喲,急死我了。”林封父子跑過來,見到林嵐好好地站在面前,也是大松了一口氣,沉著臉道,“這個李縣令也真是的。之前交保單的時候什么問題都沒有,這要進考場了,半路殺出來。”

  林庸說道:“已經去信給你父親了。估計他自有安排,阿嵐你別太在意,大不了就再等一年。”

  “這真不能怪我吧?!绷謲剐睦锇底钥嘈Φ?。這夭蛾子傳回揚州,估計又是一頓罵。

  林嵐撓著頭,感覺最近真是該上山拜拜佛了,諸事不順。

  “文昌叔祖,這回能考出嗎?”

  一被問到這個,林文昌仿佛就如同斗敗的公雞一般,“快了,快了......”

  “那就恭祝文昌叔祖高升了?!币粋€個后輩拱手說道。

  這一下,林文昌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了。

  林嵐只能嘆氣。

  有同輩以為他是在自哀,也安慰道:“嵐哥兒還年輕,明年努力就是了?!?p>  林嵐望向天空,呢喃自語道:“考場之外的戰(zhàn)場能勝,那就好,那就好……不過丫的,這事真不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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