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真不必這般憂心,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是還有寧兒護著你么?”舒寧的笑容總是如沐春風,如貴人一時竟看了呆,全然分不出舒寧的真情或是假意。只是因著舒寧這句護著她的話,如貴人記起自家二姑姑嫻太妃說的話——“若是德妃的旨意,盡管去。哪怕沒了性命也得聽她的意思。你得記著嚴家只有依附婁家才能榮華,而德妃就是婁家安置在后宮里婁家的眼睛。婁太后已經(jīng)隱沒在珠簾后,這后宮遲早是德妃的天下。只要是她的旨意,哪怕出了什么事情也合該有她頂著,有婁太后頂著,姑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出事的?!焙龆缳F人變得從容起來,她挽起舒寧的手,笑著說:“姐姐何必如此說,妹妹陪著姐姐去尋紙鷂就是了。”
“小姐!”襲香見著,還想勸著,卻聽見舒寧緩緩道:“妹妹就讓你的宮人候在此處等咱們吧,若是咱們在蘭軒宮迷了路,你這宮人也好喚人來尋咱們呀?!?p> “姐姐說的是,襲香,你就守在這兒吧?!比缳F人朝襲香這般吩咐,示意襲香不必再多言,也就陪著舒寧往蘭軒宮走去。襲香瞧著主子的身影越來越遠,心生恐懼,總覺得主子一旦去了就回不來了。可是主子這般吩咐著,她也不好違抗,只想著自己在外守著也好,若是有人經(jīng)過,她也能引有心之人離開。
而如貴人無暇顧及心腹丫鬟的心思,她隨著舒寧緩緩步入蘭軒宮,只宮門一開,滿目連綿的蘭花充映著眼眸,芳香襲人。
“很美,是么?”舒寧看著如貴人有些愣住的模樣,笑著問道。見如貴人點了頭,她才又言:“只是再美,也不過是云煙。都說先皇這般寵愛這蘭貴妃,可不還是要了她性命?”
“姐姐,蘭貴妃是自盡,與先皇無關(guān)。”如貴人輕聲糾正舒寧,她不是很喜歡舒寧的情緒突然似乎變得哀傷。感覺踏進蘭軒宮后,舒寧的情緒就不對勁了。莫不是傳言中皇貴妃瘋魔了的話,是真的?難不成自個兒刻意散播的鬼話,倒是真的?難不成她真的是蘭貴妃鬼魂附身?這般想著連帶也覺得身旁的舒寧渾身透著寒氣,她不禁身子微顫。
“怎么了?”舒寧淡淡看向如貴人,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沒事,多謝姐姐關(guān)心。”如貴人小心應(yīng)著,仍挽著舒寧的手往蘭軒宮深處走去,也找不到話與舒寧說。氣氛一時沉悶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如貴人只知道自己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宮殿,曲廊回合,每每竟都是蘭花環(huán)繞著。她突然心里對那傳說中的蘭貴妃生起了羨慕,她這輩子估摸也不能這般得到凌庭的寵愛吧?凌庭喜歡的是眼前這女子的模樣么?可舒寧的傾國傾城,她如何能學來?
“妹妹似乎對寧妃很熟悉?!笔鎸幒龆鴨柕?。如貴人有些怔住,但很快穩(wěn)了心神,從容回答:“姐姐怎么忽而提起寧妃?景珍是在寧妃被廢后才進得宮,對寧妃的過往也只是聽旁的姐姐暗地里說起過,僅此而已?!?p> “哦?不是都說寧妃是不能說之人么?怎么還有宮妃冒著陛下震怒之險去談?wù)撃菞夊??”舒寧似乎極是疑問。她忽而止住腳步,靜靜看向如貴人,很是期待她的回答。
如貴人被舒寧的舉動惹了糊涂,只得牽強道:“許是那宮妃是寧妃從前的姐妹吧。姐姐怎么忽而提起寧妃來?您放心,如今您才是陛下心里頭一等人呢!”
“哦?那日你在沁園可不是這般說的?!笔鎸幾旖菭科鹗嫘牡男σ猓抗馍铄涞乜聪蛉缳F人,見著她的臉色變白,舒寧明艷地笑了出來卻又忽而臉色驟變,變得陰森恐怖:“嚴景珍,原本宮死去之時并不曾見你,本宮是可留你活路的??扇缃褚娔闳绱岁P(guān)心本宮,本宮合該準你下來陪著本宮。你可知地府很冷,本宮需要人陪?”
“??!”如貴人眼見舒寧面容猙獰,伸手抓向自己,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狠狠將舒寧推到在地上,她步履凌亂連連后退,忽而腳下踏空,她失足跌進一土坑里。正當她驚慌自己為何會掉進坑里掙扎著想要站起時,才感覺到手下冰涼——“??!”又是一聲尖叫,白骨森森,她竟坐在一具白骨之上!她的手真抓著一截白骨!如貴人無由來感覺到惡心,總覺得周圍沒了蘭香而是尸體的惡臭,引得胃間極酸,控制不住地一陣干嘔。
“真可憐,還能站起來么?”舒寧恢復了溫婉的模樣,帶著笑意倚著欄桿看向狼狽不堪的如貴人,她才不會害怕那些尸骸鬼魂的,且不說光天白日,就憑著她在地府里走了一著,看到好似羅剎的自己后,她就再也不會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