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指向九點四十,顧小槐對著自己僅帶的一本醉人的書,小腦袋一點一點,快要入夢了。
溫長歌無奈地?fù)u了搖頭,輕輕拍醒她?!盎厝チ?,別睡了,該凍著了?!?p>顧小槐猛地哆嗦了一下,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溫長歌皺眉。
“回去了嗎?”蹭了蹭嘴角,發(fā)現(xiàn)書上漫著一灘不明液體,猛吸一口氣,啪一聲把書蓋上,拿眼角去瞧溫長歌,他正在收拾書包,顧小槐慶幸地拍了拍胸/脯。
夜已經(jīng)深了,校園里冷意漸濃,從自修室回宿舍的路上幾乎沒什么人。
路燈昏黃又溫暖,梧桐的葉子快要掉光,光禿禿的,在路燈下也別有一番美感。顧小槐抱著自己的一本書屁顛顛跟在溫長歌后面,覺得這場景真是浪漫。
“晚上看得怎么樣?”溫長歌問。
“????”顧小槐覺得真是羞愧,說來陪溫長歌自習(xí),結(jié)果卻睡著了,支支吾吾沒說話。
“PS很難?”溫長歌轉(zhuǎn)過身,戳了戳她懷里的那本沾滿口水的書。
說到這個,顧小槐又頭疼起來,“難呀,難死了?!?p>“哦?!睖亻L歌好像也只是隨口問問,聽到回答也不糾結(jié)下去,轉(zhuǎn)過身又往前面走了。
顧小槐卻像是腦袋上嘩啦啦長了一片草,瞬間變得聰明起來,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用無比期待的聲音問那個挺拔的背影,“那個,學(xué)長,我們要交PS期末作業(yè),可是我一點也不會?!?p>“所以呢?”溫長歌尾調(diào)有點上揚,聽不出是什么情緒。
“學(xué)長你能幫我做一個PS作品嗎?老師要求做成封面?!鳖櫺』睅缀跏前l(fā)揚了追求的最高境界,一個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哎呀呀,PS頭疼真是疼得太好了!
溫長歌腳步不停,大長腿跨的步子大,顧小槐一溜小跑跟在他的后面。
“可以?!?p>聽到回答,顧小槐在冷風(fēng)中蹦蹦跳跳比了個大大的“V”。
“不過……”溫長歌轉(zhuǎn)身迅速抽走了顧小槐的PS理論教程,“我得看書才會做?!?p>顧小槐目瞪口呆,感受著手里空蕩蕩的,伸手想急忙忙撈回來,溫長歌卻又一個靈巧的轉(zhuǎn)身,順手把那本書往書包里一插,加快了步伐。
顧小槐幾乎要淚流滿面,學(xué)長,換本孟廣花的書也行啊,那本書實在是有點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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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有格外跟自己的體能過不去,顧小槐這次倒沒有退縮,每天六點半風(fēng)雨無阻出現(xiàn)在自修室進(jìn)門左邊最里面的那個位置。
溫長歌說幫忙P圖,也沒見他擺弄什么電腦,不過溫長歌因為大三,又是學(xué)化學(xué),實驗很多,出現(xiàn)在自修室的機會不是很多,但從不告訴顧小槐他什么時候去實驗室做實驗,什么時候會來自習(xí)室看書。
這讓顧小槐提心吊膽,因為她不知道在她偷偷看小說的時候,溫長歌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在身后,輕輕敲一下她的頭。
這種感覺比中學(xué)時候上課玩手機傳紙條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還要糟糕。
顧小槐只好放棄打游擊戰(zhàn),期末也越來越近,于是也認(rèn)認(rèn)真真地備起考試來。
過了半個月,溫長歌出現(xiàn)在自修室的時候帶著電腦,坐在對面一邊打開電腦一邊跟顧小槐說,“我用了你空間的照片做了一個相冊封面可以嗎?”
還沒看到封面,顧小槐就已經(jīng)快醉了。
溫長歌右手握在鼠標(biāo)上輕輕移動,調(diào)到了某個畫面,把電腦一轉(zhuǎn),將屏幕對準(zhǔn)顧小槐,“這樣可以嗎?”有些期待。
顧小槐看清楚封面,“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想到照片的主人公是自己,又想到制作封面的是她親愛的溫學(xué)長,又亡羊補牢地端住面容,忙斂住笑。
封面其實做得很簡單,用了四張圖,一張大概占了二分之一,放在整張圖的右半邊,其余三張做成橢圓形環(huán)繞分布在右半邊。
沒用渲染,沒用特殊字體,甚至連簡單的調(diào)光和調(diào)色也沒有。
看著溫長歌冷靜的面容里帶的微微得意,顧小槐還是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來,潛意識動作是捂肚子拍桌。
顧小槐看明白了,一向高冷全能得不行的溫學(xué)長,他的審美有問題。
而且是很有問題。
P圖low到不行的顧小槐也知道怎樣參差排列會讓整個圖的布局更好看,但是溫長歌完全沒有這個意識。
看著還在等回答的溫學(xué)長,顧小槐清了清嗓子,防止自己的笑音太重,“挺好的,恩,挺好的?!?p>“我也覺得挺好”溫長歌自我滿意地點點頭,表情正經(jīng)得不行。
一個云端高陽的人,瞬間被拉下了神壇,露出這么不同的一面,如此鮮活的就在自己面前。
顧小槐還是忍不住俯身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又覺得心里被脹得滿滿的。
晚上回去,顧小槐自己對著電腦又吭哧吭哧笑了一晚上。
幾個室友上廁所經(jīng)過顧小槐床位的時候總要抬頭往上瞄幾眼。
孟廣花不能忍,“顧小槐,你抽羊癲瘋了?!?p>顧小槐難掩羞色,向孟廣花拋了一記媚眼,“才沒有?!?p>孟廣花低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顧小槐覺得奇怪,“你在找什么?!?p>“找我的雞皮疙瘩呢,都掉了一地了?!?p>顧小槐一個枕頭砸過去。
孟廣花立即向周巍告狀,說著說著便對著顧小槐連連發(fā)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奸笑,捂著電話撒丫子跑到陽臺打了。
顧小槐才不理她,又研究起用她照片做的封面來。
哎呀呀,學(xué)長做封面一直看我的照片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顧小槐一副癡相。
這張大圖是高二時候拍的大頭貼,傳在空間里的,那個時候臉還是圓圓的。
旁邊第一張小圖是去烏鎮(zhèn)的時候,在一個小巷子里拍的,自己把包掛在胸前,背著手,交叉腿,微微歪頭沖鏡頭微笑,身后無數(shù)游客被模糊了影子,好像茫茫人海。
第二張圖是羽毛球賽的時候孟廣花拍的,自己站在比賽結(jié)束的賽場上,單手握著羽毛球拍舉過頭頂,這張圖她發(fā)在朋友圈里當(dāng)配圖來著。
第三張圖是去BJ玩的時候,在故宮的護(hù)城河邊拍的,正常的游客照,可是藍(lán)天白云紅墻清水,美好得不像話。
顧小槐心里咯噔一下。
覺得不對勁了,去BJ是跟家里人去的,那一組照片她一張也沒傳到網(wǎng)上,只有她自己電腦的硬盤里有照片,溫長歌是從哪里拿到這張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