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奇曾經(jīng)是顧小槐中學(xué)時代一個溫暖的夢,那個時候?qū)嵲谑且粋€看成績更看臉的年紀(jì),胖胖的顧小槐,成績也一般。
許多人都喊她“顧小胖”,拿她的身材開玩笑,可只有陸言奇,始終認(rèn)認(rèn)真真地喊她“顧小槐”。
他對顧小槐像對待所有女生一樣,在她遇到嘲諷冷笑的時候,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幫忙擋回那些對顧小槐而言爆棚的傷害力。
而顧小槐,她為他默默做過很多難堪,發(fā)糗,甚至沒有尊嚴(yán)的事情。
在別人的慫恿下寫情書;接受別人的挑戰(zhàn),在主席臺上跳鴨子舞,大聲說是送給陸言奇的;還不顧閑言碎語,在每次陸言奇值日的時候一定留下來幫忙,從初一到高一,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四年。
許多事情何其令對方難堪,可那個男生從始至終都沒有嫌棄過自己。
在沒有什么朋友的時候,陸言奇就是她的光源,照亮她生活的一切,才讓她慢慢有自信。
可在轉(zhuǎn)了學(xué),高二上學(xué)期某一天,顧小槐偶然之下看到了陸言奇送給一個女生的情書,她就突然斷了念想。
就莫名其妙地覺得,她對陸言奇有的,一定是一種執(zhí)念,一種能得到別人肯定,獲得自信的執(zhí)念。
因為沒有陸言奇這顆太陽,她已經(jīng)慢慢把自己修煉成了一個發(fā)光體。
可如果真的放下了這個執(zhí)念,為什么在飯店里,聽到旁人提到“陸言奇談了女朋友”這句話,她就有點想哭呢?
“顧小槐,你怕什么?”溫長歌緊緊盯著顧小槐的眼睛,又問。
那些顧小槐擔(dān)心,頂了天,了不得的事情,在溫長歌輕輕的問句中好像又突然變得無足輕重。
有時候,被困在房間里見不到天日的人,只是需要別人從外面推開那扇可以照進(jìn)陽光的窗戶而已。
顧小槐看著溫長歌,這個溫暖的男孩子,才是她觸手可及的幸福,回望著溫長歌的眼睛,一字一句緩緩地說,“我怕你知道陸言奇,我怕你知道我曾經(jīng)喜歡他,我怕你知道我曾經(jīng)為了他做了一些傻事情。我怕你知道這些,你心里會難過,會不理我?!?p>“而且我和他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只是青春里荷爾蒙爆發(fā)的一個情愫而已,可男孩子不都是很在意這些么,我就不想讓你知道,尤其是會從別人的嘴里告訴你這些?!?p>溫長歌輕聲地開口,“如果今天在車上沒有碰到倩倩,我沒有拉著你一定要來這邊,你是不是永遠(yuǎn)都不打算告訴我這些?!辈幌袷悄信g的交流,倒像是一場親切友好的辯論賽。
顧小槐張了張嘴,腦子明顯短路了,思考無果,只好老實地?fù)u搖頭,“我不知道?!?p>“和他是過去的事情,那和我呢?”
顧小槐一臉懵懂,沒明白溫長歌的意思。
“你和他是青春期的荷爾蒙作祟,那和我呢?”溫長歌閉了閉眼睛,覺得這一個問題實在是不吐不快,“你現(xiàn)在還只是喜歡我嗎?”
顧小槐呆呆地張著嘴,溫長歌在“喜歡”兩個字上咬了重音,聽在耳朵里覺得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嚴(yán)肅了,張著嘴,一句話醞釀在喉嚨里,半天也吐不出來。
溫長歌抬手突然就塞了一塊小牛排在顧小槐的嘴里,站直身子伸了一個懶腰,有些懶洋洋,故作瀟灑,“哎呀,今天出來玩,能吃到梅城好吃的牛排,你開不開心?!毙σ庥?,“時間有點晚,我該回去了,小槐,開學(xué)見?!?p>把手里的小吃塞在顧小槐的懷里,轉(zhuǎn)身就走。
駝色的風(fēng)衣鼓起來飄在風(fēng)里,腳下蹬著黑色的馬丁靴,白色牛仔褲的褲腳扎在里面,一個背影融在冬日喧鬧的街頭,一種別樣的美感。
可那些什么美,什么瀟灑,在顧小槐看來,都像極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