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蔓草滋生
“何大夫,里面請吧!”
黎媽領著何源跨入房內,房內幾個丫鬟紛紛退下。
偏房前面,一位發(fā)髻高高盤起,紫色祺袍將妙曼身姿包裹著玲瓏有致的女子。
她舉手投足之間透著少許溫婉韻味,面容雖然秀麗,卻看著非為善類的標志:她有一個鷹勾鼻,這為她的秀色抹上了重重的一臉陰晦。
她,便是夏家大太太王麗萍!一個功于心計而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見到何源,便遠遠起身急急嚷到:“唉喲,何大夫啊,您可把我等急了!快,一定幫我保住少爺!”
少爺,當然要保??!
至于床上那個女人的生死,對她來說那當然是輕于鴻毛。
“太太,您別急,請若干等人全部退下吧,留下黎媽即可!“
只見床單紅了一大片,血液染紅了粉色被子的大半個角,鮮紅色的看著有些心驚肉跳的緊。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披頭散女但面容絕嬌的女人,散亂的黑發(fā)很凌亂的扎進了女子的櫻紅嘴角里,痛苦,卻掩蓋不住她散發(fā)出光彩奪目的姿色,雙目緊閉中讓人突生一股憐惜之心。
何源望了幾眼面色閃過一陣婉惜,知道這情況不容樂觀,他急急放下藥箱一邊叫到。
王麗萍與貼身丫鬟桃紅聞罷退出房內,臨出門前仍舊有些不放心的叮囑。
“何大夫,請務必幫我們夏家保后啊!拜托了!“
“定當盡力而為!夫人請放心!黎媽,請馬上準備一大盆沸騰兩次以上的開水!”
何源放下藥箱,麻利的取出相應工具,一邊急急地低頭撕著紗布。
門外,王麗萍卻仍然喋喋不休,雙目微閉,望天雙手合一。
“老天爺啊,請千萬保夏家少爺平安降生?。 ?p> 身邊的下人桃紅憋了好一會兒,忙著順勢安慰。
“太太,夏家吉人天像,就沖太太您這份誠心,老天爺也定會讓小少爺平安降生的!“
“呃!對了,老爺回來了嗎?!紫晴她們幾個呢?“
“回復太太,幾位小姐被管家叫了去,去了正房正要安排入睡,老爺那邊剛才小六子來報,大約還要一個時晨才能趕回來,這會兒小六子又去接老爺了!”
門外的丫鬟青云回應。(小六子:夏家長工,夏重光的貼身傭人。)
原來,夏重光因為生意去了蘇州,剛談完生意,這會聽說夏家少爺要降生正往家趕。
夏家四位小姐:大小姐夏紫珠,二小姐夏紫晴、三小姐夏紫依、四小姐夏紫圓。
大的十歲,小的不過三歲,都分別由奶媽祥嫂和幾個丫鬟照看著。
在王麗萍未嫁入夏家之前,也是王家的大小姐,家族的紡布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雖不能與夏家相提并論,但生意在同類產業(yè)中也算不錯了,這說到底王家能有所成,與夏家也是頗有淵源。
據(jù)說王麗萍的爺爺王大橋當年在夏家做管家,有一年夏家紡織廠無故起大火,眼看大火將要吞噬掉整個倉庫,當時王大橋為了保住夏家的倉庫,竟帶著幾個下人生生縱入火海,經過近兩個時晨的生死營救,終于保住了夏家三分之二的庫存,也因此保住了夏家的產業(yè)。
待大火完全熄滅,王大橋己然倒在倉庫全身燒燋而死。
當年,此事被登上了報紙的頭條,王大橋的忠義之舉轟動全城,王家的聲譽也順勢望風而漲。
王大橋的兒子王金貴因此抓住機會,在夏家的資助下自立門戶,又因為夏家對他感恩,在生意上多有照顧,王家的產業(yè)也因此做得順風順水,水張船高。
此時,夏重光十一二歲,王麗萍十歲,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雖然夏重光對王麗萍只有兄妹之情,卻無男女之愛,但為了報恩,因此從小,夏重光的父親夏國宗和王麗萍的父親王金貴,就早早給二人訂下了婚約,他那時候還小,也就只懂順勢而為。
所以,身為旺族的夏重光,為何多年不敢迎娶二房,第一是因為夏王兩家的淵源;第二是因為成親的當晚王麗萍霸道,曾要求夏重光當著雙方父母的面許諾:不娶二房;第三是則是屈于對太太刁鉆任性。
雖然,夏重光與葉君如相茍且近十年,也未曾提過把葉君如娶進夏家做妾,直到去年王麗萍發(fā)現(xiàn)自己再無生育,迫于家族壓力,才答應把懷孕的葉君如接回夏家再續(xù)香火。
當年,王麗萍生大女兒的時候,夏家上下首得千金自然高興,故取名紫珠,珍貴如珠之意,后來,沒曾想到這王麗萍接二連三都分別生下女兒,當生下第四個又是女兒的時候,夏家有些不高興了,故取名紫圓。
紫圓:就是圓夏家之子的說法。
這會,王麗萍還正在西房打著她的小算盤,心想著,就算這會兒她生的是少爺,我還是正房,雖然四次生育的都是女兒但倒都是嫡出,不是二姨太庶出,終究還是自家的--金貴得很。
如果君如生下兒子,她也不準備讓她在夏家好過,她一定會奪過兒子,讓葉君如滾出夏家。
這時候,她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呃,明月、采云、青云你們都散了吧,去看看幾位小姐,這初夏的蚊蟲到處飛舞,去幫小姐點上熏香,熏熏蚊子?!?p> 王麗萍揚起手在空中擺了擺,仿佛這般就能驅趕蚊蟲。
“是!太太!”
幾位丫鬟應允著跑開了。
見著黎媽上下跑了兩趟,守候在門外的桃紅不禁問到:“黎媽,二姨太情況如何?”
“二姨太醒過來了,有救了!”
黎媽急急端著熱水朝偏房走去,面帶喜色。
“回太太,二姨太醒過來了!”
桃紅進到西房見太太正在燒香祈拜,她輕聲回報。
“謝天謝地!”
王麗萍放下香燭,一臉輕松,起身和桃紅朝偏房走去。
此時,屋外淅淅瀝瀝地漂起了小雨,外面的拉車也漸漸散去,小六子冒著小雨沖進院子叫著。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說完,拿起雨具心,興奮的向外跑去。
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身形壯碩高大的男子,踏著一雙濕透了的帆布鞋推開了大院的門。他手里的中號皮箱被輕而易舉將它拎得老高,順著手的擺動而來回擺動,堅毅的臉上蕩漾著喜色,眼睛柔和的穿過大院直射里面的屋子。
他,回來了,經過幾個月的商政打拼,又一次來回展轉。
他就是夏家唯一的獨子:夏重光。
小六子這一叫,給正在屋內的葉君如來帶了無盡的力量,終于在聲嘶力竭的努力之下,一聲嬰兒的啼哭沖破了夜的寂靜。
“啊,生啦!生啦!君如!君如!”
小六子接過夏重光手中的皮箱。
夏重光一聽到小孩的啼哭,立刻嘴里一邊叫著,一邊欣喜地朝偏房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