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蘭心里冷笑，淑妃與林貴妃斗得火熱他豈能不知？如果真的對淑妃那么情深義重，有本事他就徹查呀？既然明明包庇林貴妃，那就怪不得淑妃冤枉了！
這與她何干？這也能遷怒在她身上？
“免禮！”宇文元楨冷冰冰吐出兩個字，明顯并沒有讓裴明蘭起來的意思。
一跪一坐，結果仿佛已經(jīng)注定。
“皇上！”劉夫人哪里肯放過這個機會，當即起身哭倒在地上：“淑妃娘娘死的冤枉！請皇上為淑妃娘娘伸冤做主啊！”
“劉夫人放心，朕不會讓淑妃白死”宇文元楨臉色緩和了兩分，示意伺候的宮人將劉夫人攙扶起來。
“謝皇上天恩！”劉夫人低泣著回身坐下，盯向裴明蘭的目光怨念更深了。
“裴明蘭！你可知罪！”宇文元楨厲聲喝斥，一國之君的威嚴十足。
天子一怒，流血漂櫓，倘若此刻跪在殿中的是普通的貴女，恐怕早已嚇得肝膽俱裂不能言語。然而這天底下最不怕宇文元楨的就是裴明蘭，宇文元楨就算再怎么刻意釋放周身的威壓，看在裴明蘭眼中也不過是個笑話！
“皇上，臣女昏迷之后一無所知，并不知發(fā)生了何事，更不知身犯何罪，還請皇上明言！”裴明蘭垂著頭，聲音雖不大，卻字字清晰。
“不知？”宇文元楨冷笑，“那么朕就讓你死個明白！你那一撞害得淑妃落水喪命，罪無可恕！”
宇文元楨這話說的很有水平。他沒有說裴明蘭將淑妃撞到水里，事實上當時那么多人在場，宮女太監(jiān)們也就罷了，可船艙里不少秀女也看見，即便他想栽贓也不容易。
他的意思只是裴明蘭那一撞驚了淑妃，以至于淑妃落水身亡，裴明蘭根本無從辯解。
這一說就算不是裴明蘭撞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淑妃這條命，她賠定了！
“皇上！”裴明蘭立刻淚如雨下，因為哭得壓抑令她的身體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她悔痛而愧疚的哭道：“臣女的確有罪！都是臣女不好！臣女當時看見淑妃娘娘身體向外栽倒驚慌中便撲了上去本想拉住娘娘，可誰知當時場面太混亂，臣女不知跟誰絆著了，結果一頭撞在了艙板上，也沒能拉住淑妃娘娘！否則淑妃娘娘也不會香消玉殞了！請皇上降罪！”
武昌侯和劉夫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你此話當真？”武昌侯冷聲質問。
宇文元楨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恨恨瞪了裴明蘭一眼無聲一哼。這個女人好狡猾！
“欺君之罪罪加一等！”宇文元楨不等裴明蘭出言冷冷道：“當時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到淑妃是因為你受了驚嚇而落水，你倒好一張利嘴，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照你這么說來，你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了？朕是不是該重賞你啊？”
“臣女不敢！”裴明蘭苦笑，當然不能說在場的都是宮里的人自不會向著自己，只道：“臣女與淑妃娘娘并無恩怨，又怎么會害淑妃娘娘！”
宇文元楨嗤笑，冷冷道：“你現(xiàn)在是秀女！”
她現(xiàn)在是秀女，很有可能會留在宮里當嬪妃，所以淑妃其實也算是她的敵人。至少，是競爭對手！有了機會能害淑妃她不放過，也就不為怪了。
這一層意思宇文元楨沒說出來，但武昌侯夫婦和裴明蘭都聽出來了。
裴明蘭不由暗罵宇文元楨無恥！做男人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奇葩了！
“皇上明鑒，正因為臣女現(xiàn)在是秀女，所以當時才想著要救淑妃娘娘！日后若有福氣留在宮中，定能得淑妃娘娘照應一二。卻不想——”
“卻不想因為你這點小心思反倒讓淑妃受了驚嚇！以至于害了她的性命！裴明蘭，多說無益，不管怎么說淑妃因你而死這一點毋庸置疑！朕，不會讓淑妃白死！”宇文元楨打斷了裴明蘭的話，等于直接將淑妃的死扣在了裴明蘭的頭上，這是一定要將她推出來做替罪羊了！
裴明蘭垂首不說話，片刻方道：“皇上所言，臣女無從分辨！如果臣女知曉事情會變成今日這樣，肯定會像所有其他人一樣，絕不輕舉妄動！”
武昌侯和劉夫人臉色一變，劉夫人胸口滯悶得厲害，不滿的瞪了裴明蘭一眼：她的女兒可是淑妃娘娘，難道所有人應該眼睜睜的看著她出事而沒有一個相救嗎？
劉夫人傷感一時悲從中來。
宇文元楨臉都黑了，厲聲喝道：“裴明蘭，你好大的膽子！朕不會放過你這個罪魁禍首，那些奴才自然一個也跑不掉！”
裴明蘭不再說話刺激他，只是安靜的跪在那里。
宇文元楨瞪著她心里窩火之極，這不是他要的結果，根本不是！
現(xiàn)在這種結果就好像是他以權壓人一般，別說武功侯和劉夫人會不滿意，就是他自己也覺得憋屈得不得了！
他要的是裴明蘭親口認罪！要她為自己的行為而懺悔。
宇文元楨心里恨極了，恨裴明蘭不識好歹。她若是個識好歹的，早該主動稱一聲“臣女知罪！”哪怕只有一句，也足夠了！
可是偏偏，沒有！
見她如此不識趣，宇文元楨雖然很不滿，也不得不把話繼續(xù)下去，他冷冷斥問道：“裴明蘭，事已至此，你還有什么狡辯的？”
裴明蘭低垂的眉目中閃過一抹嘲諷，聲音輕而堅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無論皇上有何旨意，臣女領旨謝恩！”
宇文元楨臉色難看得近乎扭曲，這一刻，根本無需林貴妃挑撥上眼藥，他對裴明蘭也厭惡極了。
自從竇文櫻死了之后，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裴明蘭，好，很好！
他宇文元楨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女人能呼喝指使的，當年那個不敬他帝王威嚴、在他面前指手畫腳的女人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絕對不能允許再出現(xiàn)一個！
這種感覺，令宇文元楨幾乎失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嗎？宇文元楨很想順勢將裴明蘭賜死，但是當著武昌侯夫婦的面，他不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