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輪明月,一杯濁酒,兩行清風,妙哉,妙哉?!睗h白玉桌前一人皓腕如雪,懸晃青瓷酒杯,另一只手手持羅扇,輕叩白玉石桌,黑發(fā)微動,衣袍輕飄。
“鄉(xiāng)下遠野,沒有好酒招待還望王爺恕罪?!蓖醮笕丝粗鹿庀陋氉燥嬀频凝R王,額頭滲出密密的汗水。
齊王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吳大人忍不住問道:“下官不明白,王爺為何要大開城門,不是應該加緊把守,這樣才能盡快抓到犯人嗎?”身著青色官袍的吳大人一問完就后悔了,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沒想到這個縣城一來就來了位這么大的人物,而且還是朝中傳言最多的王爺,據(jù)說心思令人捉摸不透,喜怒不定,稍一粗心猜錯了他的心思,那下場可就悲催了。
只是他的做法實在令人費解,三天前突然來此,要求大開城門,夜里不許有人在街道逗留,然后就坐在這飲酒,什么也不說,說要抓犯人,可三天了連個犯人影子也沒看見,事實上連找都沒找,就是犯人想給你看,也沒機會啊。
“他會來的,哪怕知道是陷阱?!苯裉焱鯛?shù)男那樗坪醪诲e,居然回答了他的問題,“至于我想做什么,子杰你不妨猜猜?!?p> 他突然轉(zhuǎn)向吳大人身邊的另一個人,這個人平民打扮,此刻恭敬地低著頭,語氣卻毫不卑微:“王爺?shù)男乃夹∶癫桓液??!?p> “阿杰,我們之間什么時候這么生疏了。”紫袍男子瞥了一眼低頭的男子,語氣依舊平平淡淡,抬首飲酒。
“王爺這么說,小民不勝惶恐?!敝熳咏艿椭^,腰彎得更低,似乎要將臉埋到地上去才甘心。
“阿杰,我知道你在責怪我為什么要與青王合作。”齊王的語氣終于有點惋惜之意。
“下官不敢?!敝熳咏艿穆曇袈牪怀鋈魏吻楦小?p> 紫袍男子一揮衣袍,站起身來,左邊的一綹頭發(fā)順勢垂在臉邊,顯示出男子的倜儻與不羈,“可是本王不需要向任何人說明!”朗朗聲音從身后傳來,一眨眼的功夫紫衣男子已經(jīng)到了朱子杰身后,他冷冷哼了一聲,邁步離開,今晚將會有一場好戲上演,可不能錯過,而這彎腰的人就繼續(xù)彎著吧,生有一點異心的人就不能在留在身邊,而自己從來就不需要任何人。
賀蘭肖進屋的時候,屋子漆黑一片,他憑身體敏銳的觸感小心地避開桌椅凳子。不遠處床上的人似乎已經(jīng)熟睡,面朝床里,散落在身后的頭發(fā)烏黑亮麗。他剛走到床邊,還沒有任何動作床上的人兒忽然跳起來,手上的尖刀寒光一閃,直刺向賀蘭肖眉心。
賀蘭肖雙手一夾,一扳,就奪下了景筠的戶外小刀,然后單手一抄,抓住景筠的手將景筠拉到懷里,另一只手捂住景筠的嘴,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放心,我不是壞人?!?p>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還帶著小小的調(diào)皮,景筠不動了,這個聲音她認識,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聽見的第一個聲音,那日的少年,受了那么重的傷竟然已經(jīng)恢復了。
景筠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大叫,賀蘭肖并沒有放開景筠,因為他聽見已經(jīng)有人上樓來,聽腳步聲不止一兩人,然后樓上便傳來搜查屋子的聲音,賀蘭肖臉色一變,那是他應該在的屋子。
“奉命搜查朝廷欽犯,所有人不許動。”剎那間外面人影閃動,喧鬧不止,被砸的桌椅聲音不斷。賀蘭肖手急眼手快,將床單一掀,連敲床板三下,床板下傳來動靜,接著床板便慢慢打開,景筠這才明白:原來這暗道的機關是在床里面,要從那邊打開,怪不得找那么久也沒找到。還沒反應過來,床板下伸出一只手來,將兩人拉了進去。
“快走!”溫珞珞拉下兩人關上密道,拉著賀蘭肖就跑,而賀蘭肖則緊抓住景筠的手,三人前后在密道里奔跑,握住自己的手寬大有力,給景筠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就像前幾日將自己抱入懷中的感覺,景筠第一次產(chǎn)生了就此不放手的念頭,可是她不能。
“你們走吧,不要管我?!弊吡艘欢温?,景筠突然甩開賀蘭肖的手,她不是白癡,一旦與這些人一起離開,那么追殺的命運便再也擺脫不掉。密道只能從里面打開,那些人進不來,而他們的目標并不是自己,只要他們出去了,那么必然會將敵人吸引走,自己逃走的希望更大一點,至于這個少年,沒有自己的拖累,步伐也能更輕快些,至于道義,在命面前又算什么。
“好?!辟R蘭肖一下子便明白了景筠的想法,本來人家就是被自己連累的,既然有活下去的可能性為什么自己要去阻擋,亂世之中誰不是自私的,“前面有岔道,我會留下記號,你追上來時按記號走,一定不要錯了,另一條路可是死路?!?p> “嗯?!本绑藓荏@訝賀蘭肖的理解與大度,乖巧地點點頭,在賀蘭肖走了幾步的時候按捺心下的不安,小聲叫了一聲:“小心?!?p> “嗯,會的?!辟R蘭肖還沒說幾句,就被溫珞珞拉走了。
兩人其實武功都不錯,丟下景筠,步伐反而輕快起來,在岔道口前,賀蘭肖解下腰中的玉佩,掛在左邊的岔道墻邊上,“那玉佩!”溫珞珞一看眼神立馬犀利起來,那是賀蘭家族向來只傳給未來女主人的,留給那個女人是什么意思。
“放心,只是暫放,將來一定會取回來的?!辟R蘭肖身上沒有其他物品,也覺得只有這枚玉佩才能讓景筠信服,只是她說起玉佩,就想起玄玉令,雖然這次沒取到,但那群人肯定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取走,必會放松警戒,下次再來取,想必會容易些。
“快走,別想了。”這次溫珞珞沒有像往常一樣喋喋不休,反而拉著賀蘭肖就走,“袁鵬等人就在外面接應?!?p> 密道直通一座假山,兩人很快便到了外面,出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多人在等待,領頭的大漢古銅色皮膚,胸襟敞開,絡腮胡子,正是賀蘭肖手下的袁鵬。
“主子,你可算出來了,真是急死我了。”袁鵬人長得彪悍,但性格直爽,為人憨厚,一看見兩人出來,立刻迎上去,“馬匹已經(jīng)準備好,隨時可以出城。”
賀蘭肖看了一眼密道,不知道那位姑娘會怎么樣,不過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了,他轉(zhuǎn)過身來:“嗯,此地不可久留,大家立刻離開。”
等他們離開,站在最后的溫珞珞人影一閃又進入了隧道,她伸出纖纖細手,將岔道口的玉佩換到了右面,嘴角微微上揚,然后又飛快地轉(zhuǎn)入左邊的密道。
就在她離開不久,景筠也到達了岔道口,她想起賀蘭肖說的話,抬起頭,果然右邊的墻上有淡淡的光若隱若現(xiàn),細細看來是一枚玉佩,景筠摘下那枚玉佩,塞在懷里,走進了右邊的密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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