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實際上指許多險山,斷崖群山相互圍繞,交錯疊障,武林無人不知,其險為天下之最,高達萬丈,攀登道路險阻,若墜此崖,連尸體都沒有辦法尋找到。
“為什么?”景筠聽著身上便生出幾分涼意,“難道是跌成渣渣了?”
“渣渣?”賀蘭肖望她一眼,悠悠說道,“恐怕是的?!?p> “嗯?”
“斷崖萬丈高,山勢險惡,并且四面皆是山峰,根本沒有下去的路!且不談一人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就算他武功高強,下去也不會有回來的路!大家就算想找他的尸體也下不去!”
“那么可怕?”景筠算是聽出其中厲害,追問:“難道就沒人掉下去回來過?”
“沒有。”賀蘭肖沉重地點點頭,“所以景筠你絕對不能去,既然知道赤焰果的下落,那么這事就交給我們賀蘭家自己去辦?!?p> “好吧?!笨墒锹犚娰R蘭肖說“自己”兩字,景筠心中生出小小芥蒂,看來他還是把自己當(dāng)初外人的。
賀蘭肖沒有注意到景筠的變化,向剛剛趕來的夏梓詢問:“袁鵬,楊晨他們什么時候到?”
“三日便可到達?!毕蔫鳘q豫一下,又說:“溫珞珞也來了?!?p> “溫珞珞!”一聽這三個字,賀蘭肖腦袋突然一痛,以溫珞珞的性格勢必要攔住自己不去斷崖,就算去,也要帶上她,而且,賀蘭肖看看景筠,這兩個人遇見估計會有場惡戰(zhàn)啊。
三天后溫珞珞等人果然按預(yù)期時間到達蜀安鎮(zhèn),景筠跟在賀蘭肖身后出來,看見一女子騎馬在眾人之前,深灰色番袍,黑色長靴,不長的頭發(fā)被隨意束起,帶著男子的灑脫與英氣。
看見賀蘭肖,一翻身便從馬下來,干凈利落,她面帶怒色,但眼睛里卻是笑意。
“賀蘭肖,你個混蛋!”不愧是巫長風(fēng)的徒弟,連語氣都帶著幾分相似,“敢拋下我一人來到這個鬼地方,還準(zhǔn)備拋下我一個人上斷崖不是嗎?”她一拳揮向賀蘭肖,而賀蘭肖站著微笑不動,那一拳眼看就要打在賀蘭肖臉上,卻在那一刻向右邊偏了點,從賀蘭肖臉龐擦過去,而她的身體也順勢撲在賀蘭肖懷里,“記住這次別想扔下我?!?p> “好的,這次保證不扔下你?!辟R蘭肖知道那是無用功,而且以溫珞珞的武功,上個斷崖,小心一點,自己也在旁邊照看,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他的手輕輕撫摸溫珞珞的頭,就像大哥哥對待自己的妹妹一般。
景筠在后面看著,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們的笑容,他們的語氣,他們的動作無一例外刺痛了自己的心。
溫珞珞可以與他一起上斷崖,一起踏破萬難取得赤焰果,自己卻不行,只能在這里擔(dān)心受怕,還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武功,景筠在肚子里感慨一番,回身進屋。
那天晚上,景筠的屋子里來了位不速之客。溫珞珞站在門口,一步也沒踏進去,表情凝重地對景筠說道:“我有話對你說,你跟我來一下。”
看見溫珞珞,景筠就不高興,看見她的態(tài)度,景筠就更不爽,可是自己武功不如她,萬一她一生氣,廢了自己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景筠在肚子內(nèi)誹議一番,但還是跟上溫珞珞的步伐,看著溫珞珞的背影,她心里突然生出幾分寂寥,看來溫珞珞所要談的事肯定關(guān)于賀蘭肖。
“我爹與賀蘭納德是世交?!弊叩狡?,溫珞珞回頭對景筠說道,“我父母早亡,賀蘭納德便收我為義女?!?p> “嗯?”景筠奇怪地看著溫珞珞,為什么要告訴自己這個?
“我到賀蘭府的時候,賀蘭納德對我并不怎么樣,其實我也知道他這樣做,只是為了維護他的名聲,塑造一個光輝的形象。后來我在醫(yī)術(shù)上的天賦顯現(xiàn),又被千機門長老收為徒弟,賀蘭納德對我的態(tài)度才開始改觀,其實不過是利用罷了?!睖冂箸蠼┯驳匦π?,“其實我并不喜歡賀蘭納德的一些做法,要保持賀蘭家的地位與聲望,一些手段是必須的,我雖然討厭,也有機會離開賀蘭家,但我每次最后還是選擇留下來?!?p> “是因為賀蘭肖對嗎?”景筠問。
“不錯,就是因為賀蘭肖!”提起賀蘭肖溫珞珞的語氣有些激動,“他并不知道這些事,不知道我為留在賀蘭家也曾下過毒,滅人滿門,救那些我不愿救的人,只是因為賀蘭納德想給一些人懲罰,給一些人恩惠。我是女孩也愛那些水粉胭脂,也愛那些長裙羅衣,可是不能,只能將那少女柔腸化為堅硬的刀刃,只有這樣才能留在賀蘭家,才能在他的身邊。景筠,你知道嗎?當(dāng)我父母還在的時候,他便經(jīng)常到我家去玩耍,我們一起長大,那些歲月已經(jīng)成為我的一切,現(xiàn)在我離不開他,哪怕他不能愛我,我也要陪在他身邊。”
“我明白。”景筠的語氣有些低落,今天白天她還嫉妒溫珞珞可以與賀蘭肖一起上斷崖,但從沒有想過溫珞珞為此付出的代價,從見到溫珞珞的第一眼起,她知道溫珞珞高傲,不愿被束縛,而她為了賀蘭肖卻甘愿被束縛。
“你不明白?!睖冂箸蟮谋砬槟?,“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愿意得不到回報地呆在他身邊,而如果你的愛也得不到賀蘭肖的回應(yīng),你也會這樣默默守在他身邊嗎?景筠,你能做到嗎?”
你能做到嗎?溫珞珞的最后一句話在她耳邊不斷回響,景筠也在問自己能做到嗎?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卻一直抱著那么點期待,也許賀蘭肖也是愛自己的,如果不是喜歡自己為什么那么緊地拉住自己的手,為什么不惜闖進趙奕的圈套來救自己,為什么要告訴他的母親喜歡自己,為什么要為自己不顧性命與青王對抗?
他對自己太好了,令自己不由地那么想,也許他也只是習(xí)慣,也許對每一人都是這么好,也許是為了報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不是賀蘭肖親口對自己說,自己是不會甘心,也不會放手的。
也許是看出景筠的想法,溫珞珞嘆聲氣,“賀蘭肖有喜歡的人了,他愛她,真的很愛?!?p> 一句話宛如雷擊,景筠木訥地問:“是誰?”
“是他的救命恩人?!睖冂箸竽樕弦诧@出痛苦之色,“那一年賀蘭肖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遭到暗算與追殺,幸虧那名女子,才躲過那些人的追蹤。據(jù)說那位女子有傾世容顏,絕代風(fēng)華。”
救命恩人?自己何嘗不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難道僅僅因為自己晚了那么一步,就要注定一生錯過。
景筠目光有點渙散,下意識地問:“那么那位女子呢?”
“不知道?!睖冂箸蠛芨纱嗟鼗卮?,“賀蘭肖講的只有這么多,你見過賀蘭肖那個小盒子吧?那里面的人皮面具就是那位女子給他躲避追殺時用的?!?p> 景筠想起那次在靜水城發(fā)生的事,看來賀蘭肖真的是很愛那名女子,自己該怎么辦,是放棄還是…景筠有些恍惚,看向溫珞珞,平時那么堅強,那么勇敢的女子此刻眼神飄遠,似乎還帶著淚光。
天還未大亮,賀蘭肖一行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行頭,開始向斷崖出發(fā)。這個小鎮(zhèn)說是在斷崖腳下,但其實還是有段距離,賀蘭肖進馬棚,牽出寶馬,便看見景筠站在不遠處,此刻天色朦朧,四周靜謐。
“賀蘭肖,你愛我嗎?”沒有給賀蘭肖任何思考的時間,景筠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