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沒有回答,低頭看懷中的人兒,懷中的人已經(jīng)睡著,輕咬著嘴唇,皺著的眉頭逐漸舒展開,長長的睫毛漆黑如蝶翼,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她的頭發(fā)散落在他的臂彎上,頭緊緊靠著他的胸膛,真像只慵懶的貓兒。
趙奕淺笑了一下,然后將雙臂伸出去。
賀蘭肖連忙接住景筠,攬進(jìn)懷里。
“好好照顧她?!壁w奕的語氣似乎有些疲倦,但警告意味十足。
“當(dāng)然?!辟R蘭肖簡單地回答了兩個字,言詞懇切,語氣莊重。
失去她一次之后,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景筠看似堅強(qiáng),但事實上就如那樹上的秋葉,稍不留神就會被狂風(fēng)吹走,無跡可尋。
這一次他會將她留在身邊,保護(hù)她,守護(hù)她,永遠(yuǎn)不離開。
趙奕又看了一眼景筠,便轉(zhuǎn)身向黑衣衛(wèi)那邊走去。
那才是他的歸宿,他的命運(yùn)。
造成這副場景也有自己的責(zé)任,他滿身鮮血,渴望危險,自己與她從來就不是一類人,也不會在一起。
景筠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賀蘭肖,連忙再次閉眼,再睜開,真的是賀蘭肖,她第一個反應(yīng)是想撲進(jìn)他懷里,但她忍住了。
倒是賀蘭肖立刻迎了上來,關(guān)切地問:“你怎么樣?”
“海鯊幫情況怎么樣?”想起昨天見到的場景,景筠心中仍覺得堵得難受。
“林暮巖的大軍昨天也來了,海鯊幫與林家一樣一夜被滅,不過海鯊幫以前的勢力大部分在海邊,應(yīng)該還有部分殘余力量。”賀蘭肖簡明地講解了一下,景筠臉色有些蒼白,這令他很擔(dān)心。
“嚴(yán)鵬怎么樣?”想到嚴(yán)鵬,她心里滿是愧疚,現(xiàn)在的他應(yīng)該也是恨自己的吧。
“他逃走了。不過他的父親,嚴(yán)老幫主為了救他被黑衣衛(wèi)…”賀蘭肖覺得景筠的表情越來越沉重,不知還要不要講下去。
“好了,賀蘭公子還是先出去吧,本幫主想休息一下。”明明才醒過來,景筠又覺得又有些累了,想躺下去。
“賀蘭公子?”聽見這四個字,賀蘭肖眉頭一皺,她一醒過來先問別人的狀況,他忍了,現(xiàn)在還繼續(xù)假裝不認(rèn)識自己,這他可不樂意了。
“景筠,你還要裝多久呢。”當(dāng)晚那聲賀蘭肖讓他聽出了她的聲音,還有語氣中的關(guān)心,她不是景筠又是誰?
“那么我問你,你為何知道我?guī)煾凳俏组L風(fēng)?!辟R蘭肖見她不肯承認(rèn),知道不拿出證據(jù)她是不會承認(rèn)的。
“我?guī)煾凳乔C(jī)門的長老知道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對于他的名字知道的人就少了,我也是過了好多年才知道他的名字?!?p> 果然是這個,當(dāng)初說完景筠就后悔了,但看到賀蘭肖神色如常,她才放下心,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裝的。
“我天煞幫可不是吃素的,要查個名字還不容易?!本绑抟琅f是那副威嚴(yán)的樣子,但內(nèi)心在打鼓,總覺得今天這事恐怕瞞不住了。
“你為什么知道那盒子里裝的是人皮面具?”
景筠大驚,當(dāng)初自己真是太關(guān)注那盒子與賀蘭肖的故事了,竟然忘了這一茬。
“景筠,你為什么不肯承認(rèn)你是景筠呢?”賀蘭肖想不通,她為何如此,她可以對趙奕承認(rèn)身份,為什么對自己就不可以。
他已經(jīng)親口說了喜歡她啊。
“得了,乖女兒,你也別裝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不適宜地插進(jìn)來。
楚官禾連門也沒敲,就直接進(jìn)來了,他看了看一臉憤恨表情的景筠,將臉轉(zhuǎn)向賀蘭肖,對他說:“好女婿,這幾個月我女兒天天都叫著你的名字,想你想得茶飯不思,瞧瞧人都瘦成什么樣了,可見她對你用情之深,你可不能辜負(fù)她一番情意。”
他情緒激動,老淚縱橫,一雙蒼老的大手更是緊緊握住賀蘭肖的手,完全一副愛女情深的樣子。
“岳父大人,小婿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您放心吧!”賀蘭肖聲情并茂,緊緊回握住楚官禾的手。那一臉夸張樣絲毫不亞于楚官禾。
景筠的嘴角在抽搐,感情兩個家伙是嫉妒自己演得太好,不甘心,也要展示一番。
只是怎么感覺自己就這么被嫁了呢?
她覺得有必要打斷這兩人,輕咳一聲:“老頭,他不是你女婿,我也不是你女兒,你搞清楚一點(diǎn)?!?p> “不是我女婿?!背俸趟坪踔宦犚娗懊嬉痪?,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賀蘭肖,嘆聲氣,“唉,長得這么英俊,可惜不是我女婿難,真是可惜?!彼位晤^,頗有大大可惜之意。
景筠有些疑惑,這老家伙這么好說話?先前真的是誤認(rèn),她可不相信。
楚官禾突然松開賀蘭肖的手,退后一步,臉色變得很凝重,語氣也很生硬:“既然不是,那把赤焰果還給我,那東西只能給我女婿?!?p> “你個混蛋!”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竟然又拿赤焰果威脅自己,明明是自己做交易換來的,他料定自己不會還給他,才這么說。
景筠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那是本姑娘幫你演戲換來的,你憑什么要回去?”
“我改主意了?!背俸桃桓崩硭?dāng)然,狹長的眼睛里精光一閃而過。
“你……”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放棄赤焰果的,這老家伙就會撿現(xiàn)成的人情。
“景筠,你承認(rèn)了?”賀蘭肖沒有注意楚官禾的話,只聽見景筠說了演戲兩個字,立刻撲過去,將她摟在懷里,“是你,對吧?”
楚官禾見狀,悄身離開。
這丫頭這么不誠實,自己只能幫一把,至于剩下的,未來女婿,只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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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去了天煞幫,又去了海鯊幫可有收獲?”林暮巖還是不相信趙奕就那么輕易被抓走了。
“找到了海鯊幫的中心,滅了它難道不算?”趙奕悠然答道。
“可有其它?”林暮巖冰冷的目光盯住趙奕,寒氣逼人。
趙奕卻仍是一副自若的樣子,淡淡說道:“如果不是指天煞幫幫主是顧景筠,賀蘭肖故人這件事的話,那就沒有其它了?!背w靈是顧景筠的是,林暮巖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就算不知早晚也會查到,不如先告訴他。
至于圣旨的那件事,趙奕真的留了私心,賀蘭家與林暮巖都在云來城,雙方還沒有完全撕破臉皮,是因為無論哪方都還沒有絕對獲勝的把握,都在暗中積蓄力量。
但如果林暮巖知道那份圣旨,加上他想稱帝的心,兩方矛盾加深,動手也會變快,想到景筠牽扯進(jìn)這件事,他就無法說出口。
算了,這是他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