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見面分一半

　　　　打開家門的時候，毫不意外的看到公公婆婆正在客廳看電視。老公公看見媳婦和孫子，臉上笑瞇瞇地：“回來啦？”

　　“回來了?！?p>　　婆婆正看到好處，對著電視已經(jīng)進入了無我狀態(tài)。

　　“電視可真是個好東西！”杜小微不由有些感慨：“沒了電視上這些笑話百出的節(jié)目，這些無事可做的老頭老太太可真會心慌死?！弊钇鸫a，在老李家是這樣。李老太每天眼睛一睜開，就要打開電視機，跟著電視笑；節(jié)目演完了，李老太也就瞌睡了。跟著電視休息。所以說，電視在李家就一大功臣。

　　點點放了書包，就跟著看電視去了。

　　杜小微到廚房，系上了圍裙。洗手做飯。

　　“建國不回來了，不用給他做?！?p>　　“知道了?！?p>　　“面我和好了?！?p>　　“嗯?！?p>　　客廳里傳過來李老太洪亮的聲音，杜小微一一答應了。從冰箱里取出菜，自己做了起來。

　　烹好了湯，正燒水壓面的時候，李老太忽然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我就看電視去了?！蓖蝗坏匾宦?，嚇了杜小微一跳，正壓面的手頓了一下：“沒關系，我自己習慣了，飯好了我叫你啊。”

　　一扭身，李老太又笑著看電視去了。

　　李德狠狠地剜了一眼老伴。人家只顧著看電視呢，根本不理他。

　　點點看了一會，覺得沒什么意思。就“登登登”跑到了廚房。摟住杜小微的腰：“媽——我要看動畫片。”

　　“讓奶奶先看?！?p>　　“我要看動畫片。”

　　“好吧，好吧，等奶奶看完啊。”

　　“奶奶什么時候才能看完呀？”

　　“不知道?！?p>　　“那她看不完咋辦？”

　　“不知道。”

　　“哎呀，媽——”

　　水開了，杜小微趕緊掰開點點的手，準備下面?！白哌h點，小心燙了。”

　　點點遠遠地躲在冰箱后面：“你也小心點。”

　　“嗯。”

　　面條煮好了。關火，撈面，調湯。

　　飯擺在桌子上。

　　“點點，叫爺爺奶奶吃飯?！?p>　　“我不叫！”

　　瞪了一眼過去，點點嘟起了嘴巴：“爺爺奶奶吃飯?！?p>　　杜小微習慣性的坐到了主位上。

　　婆婆沉下臉，抓起筷子，挑起面條，皺著眉，伸出舌頭，把面條卷了進去。

　　杜小微知道她這是為了座位的事情不痛快呢。沒去理她。主權問題是原則性問題。原則性問題是不能讓步的。這可是偉人說的話。盡管他們是李建國的父母，在杜小微眼里，也只不過是身份特殊的客人而已。

　　老李家講究食不言，寢多語。所以這飯吃得很壓抑，再加上公公婆婆不時發(fā)出的吸溜聲，杜小微都快咽不下去了。

　　點點看著爺爺奶奶的吃相，瞄了媽媽一眼，一副壞笑出現(xiàn)在嘴角，他眼睛盯著媽媽，挑了幾根面條，伸出了舌頭……杜小微兩眼一瞪，他趕緊把舌頭縮了回去。

　　公公婆婆目不斜視，很快就吃完了。吃完了就回到了客廳，繼續(xù)看電視。

　　點點討好地笑了笑了，終于開始正正經(jīng)經(jīng)吃起飯來。坐姿端正，吃相文雅。一邊吃，一邊舊話重提：“媽——我要看動畫片。”

　　杜小微實在被糾纏不過：“吃完了，自己跟奶奶商量去?！?p>　　點點放下飯碗的時候，李老太早又沉浸到劇情中去了。

　　點點直接在電視前蹲下，小手一按。直接轉到少兒頻道。隨后，小家伙兩腿一盤，穩(wěn)穩(wěn)的在地毯上一坐。旁若無人地看了起來。

　　點點的爺爺起身去了次臥。

　　點點的奶奶耐著性子看了一會，湊到孫子跟前：“點點，讓奶奶看完，奶奶看完你再看。”

　　“……”

　　“點點，讓奶奶看完?！?p>　　“……”

　　李老太直接走到電視跟前，伸手就要按。

　　點點往前面一擋：“走開，這是我家?！?p>　　李老太一下說不出話來。一扭身，進了次臥，重重地把門關上。

　　正在洗碗的杜小微放下碗，站在餐廳，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兒子，虧你看了那么多法制節(jié)目！你居然不知道這里究竟是誰家。這房子的首付是我掏的，這房子的貸款，是我和你爸一起還的，這所房子的主人當然是我和你爸。什么時候是你的了？小小的一個人，這么大的口氣，也不怕風扇了舌頭！”這話說得不快不慢，聲音不大不小，清清楚楚傳了過去。

　　次臥里的嘟噥聲停了下來，杜小微對著那扇緊閉的門微微冷笑。

　　整個家里一下子靜悄悄的。

　　“那這不是我的家了？”

　　半晌，點點帶著哭腔，滿臉淚痕地看向杜小微。

　　看著點點一臉的委屈，杜小微退掉腳上的拖鞋，走到點點身邊。把孩子往懷里一摟，拍了拍他的后背?！斑@當然是你家，怎么會不是你家呢。媽媽就是給你講一個法律問題嘛。再說了，爸爸媽媽能白手起家，你難道還不如爸爸？你一定比爸爸強，對不對？等我兒子長大了，這兒怎么還會是我們的家呢，那時候我們肯定會有更好的房子更好的家?！?p>　　“對，我要住別墅，等我掙錢了，我就買個大別墅，你住一層，爸爸住一層?！?p>　　“想法不錯，兒子，要好好學習才能過上那樣的好日子。媽可不指望著你去給我買別墅住，我有那么沒出息嗎？我想要什么，我會自己去努力地?！?p>　　……

　　杜小微說得也差不多了，估計那邊也聽得差不多了。這才引著點點把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電視上。

　　一集看完后，關了電視，哄著點點睡下。

　　這時候了，李建國還沒回來。不由擔心起來。

　　關了客廳的燈，回到主臥。隨手拿了本小說，一邊看，一邊等。

　　……

　　李建國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打開門，順著燈光，進了臥室。只見一本《嘉莉妹妹》擱在杜小微手邊，杜小微已經(jīng)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繞過床腳，悄悄躺下。拿起一本網(wǎng)絡小說，翻了起來……

　　“嘩——”李建國覺得翻書的聲音有點大，看了一眼旁邊。杜小微還是醒了。

　　“回來了？”

　　“嗯，睡吧?！?p>　　“嗯。”

　　杜小微翻了個身，把眼睛閉上。忽然覺得手有點癢：“今天洗碗的時候，手套沒什么問題呀?！边@么一想忽然就睡不著了。用手遮了刺眼的燈光?！澳憬裉鞗]喝酒吧？”

　　“喝了?！?p>　　“沒喝，你身上就沒酒味?！?p>　　“狗鼻子！”

　　“你們今天是不是開會了？”

　　“哎，今天那樣說上都不在乎，傷心啊。”

　　“還傷肝兒呢！這叫信任?！卑琢怂谎??！耙黄疬^了這么多年我還不知道你啥人？干嘛這么貶低自己！”

　　“我啥人？”

　　“你是個善良的人，正直的人，負責的人。”

　　杜小微說得一本正經(jīng)。

　　李建國：“我那么好？”

　　“比我說得更好，丑孩子?！闭f著，杜小微伸出手，擰了擰他的鼻子。

　　李建國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現(xiàn)出不一樣的表情。

　　原來媳婦是這樣看自己的。

　　“今天就是開會了?！?p>　　“？”

　　“就是學新系統(tǒng)，系統(tǒng)又要升級了?！?p>　　“哦，又升級呀，那又要忙一陣了?？蓱z的孩子。”

　　“沒辦法。”

　　李建國伸手在衣兜里掏了一下：“發(fā)了個紅包。”

　　“哦？”

　　“三千?！?p>　　“哦，每天這么辛苦也就是加班費的意思吧？”

　　“差不多吧。”

　　杜小微滿臉同情之色。

　　“要換我寧愿不加班，整個一廉價勞動力。”

　　李建國抽出一疊鈔票點了點：“來，見面分一半，這些給你吧?！?p>　　杜小微一笑：“都拿來，讓我們窮人也數(shù)數(shù)錢?！?p>　　李建國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杜小微撅撅嘴：“舍不得?。俊?p>　　李建國繃不住，笑了。把紅包整個遞了過去。

　　杜小微對著紅包笑了：“我最愛錢了。”

　　從里面抽出兩張，看也不看直接遞給李建國：“這些，你零花的?！卑牙罱▏沤o的錢塞進紅包，向前一遞：“這些先存上。”

　　李建國嘴一癟，看著那兩百塊：“我就這點？”

　　“嫌多了？多了就給我一張，我買雙襪子啥的?！?p>　　瞅了媳婦幾眼，李建國不說話了。紅包是放回兜里了。不過，自己花掉一半的計劃被無情破壞了。這血汗錢，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充了公。

　　“爸爸，又發(fā)紅包了？”

　　點點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

　　杜小微不由頭大。

　　李建國笑著應了一聲。

　　一個光溜溜的小身體在門口晃了一下：“先上廁所了啊，尿完我就過去。”

　　呃——聽這口氣，好像誰已經(jīng)想他想得病入膏肓了，他要大發(fā)慈悲呢。

　　“我來了?！?p>　　某小朋友毫不客氣地跳到床上：“爸爸，拿來我看看，有沒有假的?！?p>　　李建國一笑，拿過紅包往床上一放。

　　把錢往被子上一倒，點點迎著燈光開始鑒定：“嗯，不錯，這張是真的?！卑选罢驽X”放到一邊。又拿起一張：“嗯，這張也是真的?！彼b定得非常認真。

　　李建國微笑著拿起了他的小說。

　　杜小微不由撫額：“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吧，眼前這個小財迷真的是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