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文汐聽到有人不停的在呼喚自己,努力想睜開雙眼,卻感覺千斤沉,額頭上一陣刺痛傳來,被迫睜開雙眸,瞳孔焦距慢慢回收,卻在看清周圍景致之后又慢慢放大,腦海里只浮現(xiàn)一個想法,這是夢!趕緊閉上雙眼,想一覺醒來,眼前的幻境就會消失。
耳邊依稀傳來老者的聲音:“夫人,小姐可能是驚嚇過度,不愿醒來,待老夫再扎上一針…”
原來剛剛額頭上那一陣刺痛,是被這老頭子給扎的,想到此文汐也不管什么夢不夢了,趕緊睜開雙眼,怒視著眼前的老者,正準備扎針的何大夫被眼前女子驟然凌厲目光嚇了一跳,手上銀針差點沒拿穩(wěn)。接著就聽到旁邊穿綠羅裙的小丫頭嚎道:“小姐,醒過來了,三夫人快看”。
一旁約摸三十左右的婦人淚眼朦朧的朝文汐奔來,坐在床沿撫摸著文汐的臉龐梨花帶雨道:“菡兒,你終于醒過來了!”
邊說邊用絹絲拂去淚水!這…這是什么狀況,文汐暗自覺得心驚,深吸一口氣悄悄打量起眼前的這位夫人來,只見她面若桃花,眉如遠黛,尤其是她那一雙水眸,透露絲絲柔情,如果在年輕個幾歲,簡直就是紅樓夢里面的林妹妹嘛??粗廊丝薜膫?,文汐也是于心不忍,不免安慰道“:這位姐姐,你別哭了。我的名字是杜文汐,不是涵兒,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話還沒說完,卻見面前美人滿臉錯愕道:“菡兒,你說什么糊話,怎的連娘親都不識得了?”仿佛有春雷在耳邊炸過,娘—親!別開玩笑了,我媽可沒有這么漂亮,這么年輕啊。可怎么看這女子就比自己大個四五歲,怎么可能是自己娘親,等會,文汐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總覺得哪里不對,頭好痛!
這時,只聽一旁的何大夫慢條斯理道:“夫人,小姐剛醒不久,頭部又受了傷,可能一時意識混沌,還請夫人讓小姐好生靜養(yǎng)一段時日,在做觀察!”
三夫人聞言用絹絲擦了擦眼淚道:“如此,也只能這般了,”復又摸了摸文汐的臉旁道:“菡兒,你好好休養(yǎng)著,為娘過幾日再來看你!”隧又吩咐旁邊丫頭道:“采萱,好生伺候小姐,有什么情況及時稟報?!?p> 最后又囑咐兩句,便帶著貼身丫鬟離去!屋子突的靜下來,文汐只感覺無比恐慌,記憶中自己明明和同學們?nèi)ソ加蝸碇?,記憶最后片段是自己失足跌入了深潭之中,怎么醒來竟已不在原來的時代了。以前自己是不信有平行時空存在的,可眼前象牙床,雕花銅鏡,以及梳著雙鬢的小丫頭,都那么真實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提醒著她這并非是場夢境。
爸媽會不會擔心我呢,文汐絕望想著,估計不會吧,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離異了。自己一直跟著奶奶過,前年奶奶因病去世了,從此便一個人單著過,只有每個月銀行卡上固定出現(xiàn)的數(shù)字,還提醒著她是一個有父母的孩子。除此之外…呵呵。又想到自己暗戀的二年級學長,自己的好友,他們一定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他們會難過嗎?也許會吧,但這種心情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一天總將會消失殆盡吧。今夕何夕?自己究竟是人還是一縷孤魂?文汐只感覺渾身發(fā)冷,徹骨的冷。
消沉了幾日,整個人也清瘦了許多。
“菡兒,你怎的吃的這樣少,你看你現(xiàn)在瘦的,是要心疼死為娘嗎?”三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天一天瘦下去,很是焦急。不停的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
文汐抬起頭便瞧見雙眼紅腫面色憔悴的美婦人,不知怎的,心頭一痛。
“娘親,我沒事?!边@句話沒來由的冒了出來,文汐自己都嚇了一跳。
“菡兒、你、你識得娘親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比蛉思拥恼Z無倫次。
第一次有人如此在意自己,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已經(jīng)許久沒有體驗過了,雖然只是借著這個身體的光,文汐自嘲的想著。
“采萱,趕緊吩咐小廚房做些好吃的,給小姐好好補補?!比蛉朔愿赖馈2奢孢B忙應著下去了。
不多時,采萱端著玉碗,走至床前道:“這是小廚房剛煲好的血燕,小姐趕緊趁熱吃了吧”三夫人順手把碗接了過來。
“涵兒,娘親喂你。”說著便把勺子遞到了吻汐嘴邊。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文汐一時不大適應。便道:“還是我自己來吧,多謝了”。
突然陌生的語氣讓三夫人有些恍惚,瞧著三夫人一臉失落的樣子,文汐終究不忍,雖然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對于眼前的人來說,自己就是她的親生骨肉,如果自己把真相說出來,大概是沒人會相信的,大家一定都以為她瘋了。
“娘親,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會吧。我已無大礙?!蔽南p聲安慰道。
三夫人聽了喜極而泣:“好,好,涵兒,只要你記起娘親,其他的都不重要?!庇謬诟缼拙浜?,便帶著丫鬟離去了。望著三夫人的背影,文汐不由得撫了撫心口,??!原來這就是有媽媽疼愛呵護的感覺啊。好溫暖。
每次一覺醒來,文汐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就等著過完暑假開學了??墒敲刻焖藕蛩肯创虬绲男⊙绢^總是輕易把她拉回現(xiàn)實之中。就這樣持續(xù)了幾個星期,文汐終于承認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消沉了一段時間,文汐決定振作起來,老天爺既然把她送到這個地方來,是不是想彌補她曾缺失的那些愛呢。如果是這樣,那她應該珍惜這個重生的機會,在這個時代好好生存下去。
文汐正準備起床找口水喝,卻因多日沒休息好,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旁邊整理衣物的采萱趕忙將其扶起:“小姐,你是渴了嗎?您躺著就行,有什么需求直接吩咐奴婢就是了”!
文汐看她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白白凈凈,長得很是機靈,突然好奇現(xiàn)在的她究竟是何模樣?于是我便扶著她的手,走至銅鏡前,待看清鏡中少女的臉龐時,腳步險些不穩(wěn),鏡中人長得精致乖巧,可完全是張陌生的臉孔,年紀估摸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影子了。
鏡中人,緊蹙著眉,一臉懵懂,梳著兩個小髻,穿著粉紅色的羅衫,下面是蠶絲的廣裙,這到底是哪個朝代的衣服呀!文汐看了一眼身旁的采萱道:“采萱,我的頭部是怎么受傷的?”
采萱把問汐小心扶回床邊道:“小姐,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文汐茫然搖了搖頭道:“記不大清了?!闭f罷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采萱以為她是頭疼復發(fā),連忙道:“那小姐,你什么都別想,我來告知你便是,小姐的頭部,是從假山掉下來,摔傷的,三夫人當時都給嚇壞了,還有府上的一些賓客都驚到了,因為那天是小姐的及笄之日,所以大夫人就宴請了一些貴客為你慶祝,誰知…”
文汐看了一眼采萱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啊,原來是我自己太貪玩了,才導致這橫禍,讓你們擔心了?!?p> “小姐一向深閨簡出,怎會好好的跑去那假山玩耍…”采萱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連忙禁言,清掃桌子去了。
細思極恐,看來在這個朝代,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好生存啊。文汐有點懷念二十一世紀了,最起碼哪里不會有人暗害自己。
又歇了幾日,額頭上的紗帶也被拆了下來,何大夫也告知三夫人,三小姐已無恙!
瞧著外面夏花燦爛,文汐不由得想出去走走,順便了解一下她現(xiàn)在的生存環(huán)境,現(xiàn)在的她不敢和任何人吐露心思,如果讓他們發(fā)現(xiàn)她并非是府上三小姐,在這個不講究人權的時代,她不知會落到什么樣的下場。但她又不能裝作什么都記不起來的樣子,那樣太過被動,這頭上傷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故意加害于她。那就更不能裝失憶了。真是步步都要小心堤防著。
園林景致甚為美麗,周邊假山環(huán)繞,中間有小橋流水。亭臺樓榭,目不暇接,風吹過竹林,嘩嘩的響,也為炎熱的夏季送來一陣陣清涼。看著前方池子里荷花開的正好,文汐想著采摘幾朵放在臥室里,正走著,便瞧見對面幾個丫鬟簇著一名女子朝這邊走來。
采萱也看到了,扯了扯文汐的衣袖小聲道:“是二小姐,小姐,我們趕緊回去吧!”文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之前她和這二小姐有什么過節(jié)么,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解開誤會,她可不想來這邊后與人有什么糾紛!正想著,一行人已踏至眼前,只見來人穿著一套鵝黃色的蜀繡群,丹鳳眼,畫的是羽玉眉,鵝蛋臉,典型的古典美人。她身姿忻長,腰如細柳,走起路來很是婀娜多姿。
此時她那一雙鳳眼睥睨著文汐道:“這不是我們的三大小姐么,聽說一直臥病在床?怎個今兒一見倒是生龍活虎的,看來也不是什么重傷么!哼,虧得父親還連夜把軍醫(yī)何大夫遣送回來給你醫(yī)治,真真是小題大做了!”說罷還不忘白了文汐一眼,看來,她和這位二姐還是積怨很深啊,雖說都是父親的女兒,卻不是一母所生,終究是有隔閡的!文汐暗自想道。
“涵兒一時貪玩,不慎從假山上摔下來,害得大家費心了。”文汐看著二小姐緩緩道。
卻發(fā)現(xiàn)她目光閃爍,似乎在回避著什么!她看了看文汐,又望了望西邊的廂房憤憤道:“你和那那狐媚娘親,總是有很多法子奪得父親的寵愛,我是不會認你這個三妹的,瀟紫菡!”說罷便拂袖離去。
和二姐的一番對話才讓文汐明白她這世的父親居然是個位高權重的大將軍,馳騁沙場的鐵血男兒,她是很崇敬的,只是這古人三妻四妾搞得家中內(nèi)斗不斷,也很是讓人頭疼。以后她是不是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三妻四妾,不敢想象自己能否適應那種生活。
后來聽采萱講西廂那邊住的是二夫人,因為年輕時老和三夫人爭風吃醋,搞的家里雞犬不寧,便被將軍給打發(fā)到西廂房去住了,西廂房,很是偏遠,將軍也已很久沒踏至西廂房,久之,那里便慢慢被人遺忘。
文汐這才明白瀟媚汝為何這么恨自己。后幾日,文汐便聽采萱的話盡量避著二小姐,惹不起,她還躲不起么!如此一來日子倒也過得風平浪靜,這日剛起床,便看到丫鬟扶著三夫人往這里來,三夫人今天似乎很高興,眉眼里都是笑,文汐忙迎上去:“娘親今天怎的來的這般早?”
三夫人有點嬌羞道:“你父親馬上就要班師回朝了,你趕緊洗漱,一起前去正門迎接。”
能一睹古代大將軍的風采,文汐的內(nèi)心無疑是激動的,而且這位大將軍還是自己的父親。連忙梳妝打扮,稍后便隨著三夫人去正門迎接將軍歸來。待她們到達正門時,那里已烏泱泱的一群人了,大夫人今日也是精心裝飾了一番,梳著一個鳳凰髻,穿著一身紫菊花段的真絲衫,身形微胖,但此時人群之中的她顯得很是雍容華貴。
“咳…咳…”人群中不時傳來咳嗽聲,文汐尋聲望去,原來是久病不出門的大姐瀟君珠,府中經(jīng)常能聽到關于大姐的傳說,據(jù)說當年被評為京城第一美人,王侯將相之子差點把將軍府的門檻踏破,她似乎也察覺到文汐的眼光,抬頭向文汐微微一笑,只是那一笑,便讓周遭濃妝艷抹的女人都失了顏色,大姐且病著都這么美,如果沒病的話,可能世上沒有女子能比的上她吧。文汐感嘆道。
正胡思亂想間,便聽到小廝來報:“大將軍即刻便到。”
剛報完,就看到一堆人馬朝這邊駛來,中間一男子,腳跨汗血寶馬,身披鐵甲戰(zhàn)衣,五官不怒而威,讓人生畏!只是常年駐守邊關,不免有些滄桑,這一定便瀟大將軍了,瀟將軍一下馬,大夫人便迎了上去,一番寒暄過后,文汐看到父親的眼光在人群中尋覓,最終落在她和三夫人身上,化作一團柔水,而三夫人也嬌羞的低下頭,一行人圍著瀟將軍走進府中,將軍因為路途勞累,又剛面見完圣上,所以早早歇下來了!
次日,家宴,三位夫人,小姐,全都入席,瀟將軍問了問大夫人家中情況,飯菜擺上來后,瀟將軍便命人給小姐分發(fā)禮物,文汐當時到?jīng)]注意禮物什么的,心思全撲在滿座佳肴上。
“脆皮小乳鴿,酒糟鵝肉,珍珠如意湯…?!比际撬龕鄢缘?!可是大家都還在互相寒暄,她也不好意思動筷,就在我望著滿桌佳肴發(fā)呆時,瀟將軍突然道:“菡兒,你拆開看看,可還喜歡?”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文汐投來,于是文汐便在所有人注視下拆開外面包裝,打開禮盒,一個做工很是精致的手鏈便擺在眼前,她拿起來聞了聞,似乎有一股奇香,上面紅石頭一樣的東西,煞是好看!
“這是紅珊瑚手鏈,這種手鏈天生奇香,頭痛的人聞此香,便能得到舒緩,而且這種紅珊瑚,在夜晚可以發(fā)出點點星光,很是好看,菡兒,你頭部受了重傷,用這個最好不過了”瀟將軍道。
看著這個精致的手鏈,文汐內(nèi)心滋生一絲絲感動。雖然她不是將軍府真正的三小姐,但被人如此珍愛著,她只覺得心頭暖暖的。
“菡兒,還不快謝謝你爹”旁邊的三夫人催促到。文汐連忙起身對將軍作了一揖道:“多謝父親大人的厚愛”!
語畢,一邊一直沉默的二小姐突然開口道:“想畢父親大人這一番苦心全是白費了,三妹康健著呢,休息沒兩天便活蹦亂跳的,到是難為何大夫,一大把年紀從邊境趕回來,不知邊關有多少真正重傷的軍士等著醫(yī)治呢!”
一旁三夫人聽后很是氣惱,將手中手帕子拽的死死的。文汐聽的出二小姐話中有話,便道:“父親大人厚愛,確實讓小女受寵若驚,其實父親大人一視同仁,只不過看我年幼,不免多關照些,要是換做二姐,父親大人也一樣疼惜不已?!?p> “父親大人派老軍醫(yī)何大人前來醫(yī)治,咳…那也是大軍已取得勝利,馬上就要班師回朝的情況下才做的決定,咳??取C娜?,你別多想了”大小姐君珠也為文汐開解道。
聽到此,二姐即是想反駁也沒話說了。
“你們都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自然都疼愛,君珠,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老樣子,都是靠中藥給吊著!”一旁大夫人回話道。文汐看著臉色煞白的大姐,內(nèi)心有點難過!
“昨日我面見圣上,圣上身體也不太安好,如今太子已成年,卻還未立正室,本來君珠是要嫁入太子府的,可如今身體抱恙,難以成為太子妃呀!”瀟將軍滿是憂心道。
“那如何是好,老爺?”大夫人滿臉焦急道,文汐望了一眼大姐,感覺她目光也透露出擔憂,卻不是焦急的神色,而二姐低著頭,看不到她的神情,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我掂量了一下,圣上的六皇子康王爺也正值娶妻之齡,不如讓君珠嫁與他。”大夫人聽后沉默了,康王爺雖也是皇子,可是只醉心于詩畫,難成大氣,哪有做太子妃來的風光。只怪女兒身子不爭氣。
最后瀟將軍決定把大小姐君珠嫁入康王府,二小姐媚汝嫁進太子府,三小姐還年幼,所以還沒安排婚事。
古來女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在官宦人家更是如此,也許下一個就很輪到自己了,想到此,文汐只覺得滿桌美味,便也食之無味了!

陌子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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