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似乎來的格外早,這幾日天氣變得陰冷起來,今早便下起了雪。文汐早前跟著繡娘們學習針法,想趕著下雪前給王爺做一件御寒的大衣。經(jīng)過小半個月的挑燈夜戰(zhàn),今日終于完工。其實府中是有專門繡娘縫制衣裳的,她只是想為王爺做些什么,在這個人心叵測爾虞我詐的時代,康王對她的愛惜顯得尤為珍貴,她不能在朝政上為他分憂解難,只能私下為他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康王今日回來的格外早,素白的雪花染白了他的額發(fā),整個人都被銀裝素裹著,可這絲毫不影響他非凡氣度,反而越發(fā)俊逸奪目。
“怎么全身都是雪水?飛云也不知道擋著些。”
“不怪他,是我想早些回來見你,便棄車騎馬回來的?!?p> 文汐聞言心頭一熱,但還是嬌嗔道:“天氣愈發(fā)寒了,王爺就算身子骨再好,也要愛惜身體才是?!?p> 邊說邊將康王微濕外衣褪下,又取來了干毛巾為其擦拭。婢女們將小火爐炭火在添了些,室內(nèi)瞬間溫暖如春。
“萱兒,吩咐小廚房煮碗?yún)珌??!?p> 萱兒領(lǐng)命退下!
康王將文汐為其擦拭額發(fā)的雙手握住,放至唇邊輕輕呵氣。
“怎的在屋內(nèi),手還這般寒?!?p> 他神情溫柔至極,聲音低沉悅耳,彷佛捧在手中的是一件稀世珍寶,室內(nèi)伺候婢女們?nèi)夹呒t了臉,默默退了出去。王妃真的是好福氣啊,能得到康王如此眷念。
即便習慣了他所有親昵動作,可文汐還是覺得有些羞澀。尤其每次康王深情注視著她時,她就會覺得心跳加速,手腳出汗,全身不由的緊張起來。這家伙的殺傷力果然不容小覷,自己常常在其身旁都如此,要是換做外頭那些女人還不知道會如何。
“王爺,臣妾為您做了一件外衣,您試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p> “哦?我的王妃居然這般賢惠······”
康王驚喜的聲音在看到那件大衣時,便戛然而止。這件大衣看的出來是很用心縫制,只是王妃是初學者,針法未免不熟練,尤其是袖口那一塊針法有些雜亂無章。
但看著文汐滿是期許神情,以及她掌心還未消失的水泡,康王眉毛微挑,嘴含笑意道:“王妃有心了,這件外衣穿著定暖和貼身?!?p> 文汐聽到此言,不由得眉開眼笑,這半個月的幸苦算是沒白費。
“王爺,你起身試穿一下?!?p> “好?!?p> “王爺,你最近手頭困難嗎?”
公孫府上,白玉鋪地,黃金砌墻。茶香裊裊,花香四溢,溫暖如春。就連堂內(nèi)伺候的仆從都穿著上好綢緞,即便是皇宮也不過如此了。婢女們奉上上好的雪頂含翠,康王端起茶盅淺嘗小口。就在此刻公孫煜眼尖瞧到康王袖口,他微微詫異,王爺平日里極其注重自己的外形,日常穿著都是選做工最為精細名貴的,那寸金寸匹的雪蠶絲就是康王平日里最鐘愛服飾之一,怎的今日選了這件粗制濫造的衣裳穿戴。
司空澤也注意到了,他驀然一滯,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看著康王??低跻娝桓笨春脩虻谋砬椋畔虏柚训坏溃骸艾F(xiàn)如今西南地區(qū)雪災嚴重,父皇倡導一切從簡,兩位還這般奢侈,不大合適吧!”
公孫煜信以為真,不在吱聲,倒是司空澤沒好氣的瞥了康王一眼!
“我們哥倆可沒有王爺這么好的福氣,有賢妻親自動手縫制冬衣,我們所用之物只能用銀錢換取,這銀錢換取來的東西那抵得上伊人一片情意呢!”
公孫煜這才明白什么西南雪災都是托詞,這康王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呢。
“康王兄,這王妃手藝真不錯呀,我看王兄你的服飾以后皆由王妃一手承包最好?!?p> 康王將茶盅輕輕放下,微笑望著司空和公孫道:“等你們正式娶妻,便會理解本王此刻的心境。這衣服雖糙,卻貼心?!?p> 司空澤與公孫煜默默品著杯中茶,不再言語。
京都的雪這幾日越下越大,整個城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天地一片素白。西南益州雪災尤為嚴重,因太子還在囚禁,群臣們便舉薦康王前去益州災區(qū)監(jiān)管賑災事宜。
朝鳳殿內(nèi),依舊是富麗堂皇,燭火通明。跪拜在佛像前誦經(jīng)皇后娘娘似乎蒼老了許多,烏黑的發(fā)間幾縷銀絲已清晰可見。臉上的肌膚也嚴重下垂,當真是一位四十幾歲的婦人模樣了。
“娘娘,這次西南賑災圣上派了康王前去,”
“他想趁啟兒被禁期間建立功勛,那本宮就讓他有去無回。”跪在佛像前皇后依舊是慈眉善目模樣。
“可是娘娘,此舉會不會惹的陛下猜疑?”
“哼,你以為陛下對本宮還有信任可言嗎?西南宅區(qū)多刁民,即便康王在那里出了什么意外,別人也懷疑不到本宮頭上來。”
皇后起身,迅速擬好一封書信。
“將這封書信帶給祖父,仔細點,別被人發(fā)覺?!?p> 這一次,她絕不會手軟。
文汐幫忙整理康王出行的行裝,此去西南益州賑災,至少要一月有余。即便內(nèi)心不舍,可文汐明白自己一介婦人是不便隨從的。想起上次云清山的暗殺,文汐內(nèi)心一陣不安,雖然康王安慰她說那次暗殺之人不過是一幫盜匪。但是文汐心中明白王爺并未向她說實話,這云清山莊,是司空的宅院,普通的盜匪怎敢光明正大行刺宰相之子。但是康王既不說,她也不好繼續(xù)追問下去,這其中涉及之深,恐怕不是她能想象的。
額間溫暖的觸覺,是康王的掌心的溫度。
“不用擔心,本王會無恙歸來?!?p> 他簡短一句話卻讓文汐覺得安心。
“此行,司空他們同去嗎?”
“司空會同本王一起,但公孫煜會留在京都,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幫忙,他不敢拒絕你?!?p> 文汐將康王外披系好,依依不舍道:“嗯。王爺多保重?!?p> 康王離去沒幾日,公孫煜便來到康王府,邀請文汐出府游玩。說是康王走之前特意交待害怕她在府邸悶著,讓自個沒事便陪著解悶。他好歹是京都首富之子,人人尊崇的小少爺,居然留在這里陪人解悶,可是康王的話他又不敢不聽。因顧及王妃的身份,所以此時他們是喬裝出府。
“王嫂,我打小認識康王兄,還從未見他對誰如此上心過。你可真好福氣?!?p> “王爺待我的確極好?!被貞涍^往種種,文汐也感嘆自己真的很幸運,也許真的是老天爺在補償自己呢。
“有時候見你們這般恩愛,弄的我和司空兄都想娶妻了。”
文汐不由的好笑道:“你們也到了娶妻的年紀,要是看上哪家的小姐,我可以幫忙前去說道說道?!?p> 公孫煜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還是罷了,我府中那幾位妾就夠我頭疼了,我還是覺得這樣自由自在比較好。”
“可你終究是要成家的。”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p> 公孫煜說罷便拉著文汐往一間酒廝走去。有時候,文汐真是羨慕公孫煜這種無憂無慮的性格,感染到他這種灑脫,文汐心情不由的好起來。
這間酒樓和以往去的不大一樣,文汐看著周圍男男女女摟在一起或嬉戲或打鬧,這里這里不會是?
“公孫煜,你怎么帶我來逛青樓。”文汐沒好氣道。
“王嫂,普通的酒樓我們都去厭了,這里新開沒多久,據(jù)說這里的美人個個國色天香,不比宮中舞姬遜色?!?p> “你小子還真當我是男兒身呢?”文汐氣惱道。
“王嫂,你就當陪我過來玩玩,司空走了,我找不到合適的人?!?p> 文汐這才明白,什么陪她解悶,是她陪這小子解悶還差不多。這小子到現(xiàn)在都沒把自個當女人看過,居然帶她來逛青樓。正轉(zhuǎn)身離去,卻被一群姑娘圍了上來。
“兩位公子哥,姐妹們陪你們可好?”
說罷便一蜂窩擁上來,公孫煜樂的眉開眼笑的,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倒是文汐差點被那脂粉氣熏死。
夜已深,這如夢樓內(nèi)依舊燈火通明,鶯歌燕語聲,嬉戲打鬧聲,不絕于耳,男男女女忘記一切煩憂,沉浸在這無人打攪的歡樂中,窗外河畔有畫舫經(jīng)過,笛聲從中流出。望著那一輪明月,聽著這清脆的笛聲。文汐驀然想起那年月下青石旁吹笛的那個人,那晚他一襲白衣,好似天外謫仙,清冷月光下又顯得那樣高貴孤寂。
“王爺,此時你在做什么?”
第二天,公孫煜醒來只覺得頭疼欲裂,昨晚自個是怎么回來的。王嫂呢,他左右環(huán)顧,沒發(fā)現(xiàn)王妃身影。
“本公子是怎么回府的,昨晚陪同本公子那位呢?”公孫煜沒好氣道。
“回少爺,昨晚是那位公子將您送回府的,他交待小的說他先回去了,讓少爺您這幾日勿去擾他?!币慌孕P連忙恭敬答道。
公孫煜這才意識到王妃真的惱他了,萬一待康王回來她前去告自己一狀,那還得了。于是連忙起身,去自家?guī)旆刻袅艘恢хU空黃金孔雀珠釵包裝好,親自前去康王府謝罪。
鬧騰了一夜,文汐乏的不行,吃了一點早膳后剛躺下,采萱告知公孫公子到訪。這個難纏的小少爺,文汐覺得頭更疼了,正想找理由打發(fā)他去,卻依稀聽到了來人的聲音,于是還是起床穿戴整齊,前往正廳。
“王嫂,昨天真是對不住了,小弟我特地前來賠罪?!惫珜O煜一見文汐連忙上前陪笑臉。
文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說小少爺,你確定王爺讓你留守京都是陪我解悶的?”
“當然,當然,康王兄臨走前特意交待的。小弟可不敢忘?!?p> “所以你陪我解悶方式就是帶我去逛青樓?”想到昨晚這小子在那里獨自快活,而自己只能跟傻子一樣在一旁陪著,文汐就覺得惱怒不已。
“所以,小弟這不是酒一醒就前來賠罪嗎?!惫珜O煜連忙呈上禮盒,討好道。
文汐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此時她只想盡快打發(fā)了他,于是便接下禮盒。
“罷了,你既已知錯,我也不在苛責你,只是我畢竟是康王妃,不便整日流連于街市,所以待王爺回來之前,你不必過來了?!?p>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