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領(lǐng)事緩了一會神,像是明白些什么,他怒不可遏的拽住文汐的衣領(lǐng)!
“你還敢說我弟弟的死與你無關(guān)?那這一切你又如何解釋?!?p> 說罷他啪的甩了自己一耳光道:“我悔不該啊,不該帶著你這來路不明之人回江南?!?p> 文汐也沒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雖然她內(nèi)心覺得馮二這人是罪有應(yīng)得,但今天這衙役卻是因為她白白丟掉一條命的,她滿心愧疚,只能低垂頭任由馮領(lǐng)事辱罵!
好在王叔過來勸解,到了衙門一切自會有分曉!馮領(lǐng)事這才罷休!
古時女子最重名節(jié),如果遇到文汐這種情況即便你沒有發(fā)生什么,坊間也會編造出各種各樣的故事來,而女子的清白就算是徹底毀了,文汐心想反正自己如今也不是什么康王妃了,心灰意冷之人還在乎什么名節(jié)嗎!如果知縣大人追究起來,就將昨晚發(fā)生之事一五一十道出來。
誰知他們剛至府衙門口,知縣大人領(lǐng)著眾衙役在門口恭候多時,大老遠(yuǎn)瞧見文汐他們,忙小跑過來俯身作揖!
“貴人,你受驚了!下官在后堂備了點心和茶水,您前去歇會兒!這兒就交給下官來處置?!?p> 馮領(lǐng)事與王叔再一次大眼瞪小眼!
文汐苦笑,明白這知縣已經(jīng)知曉了她的來歷,她這次離開,也許對他人來說就是一個笑話吧!
文汐身心疲憊,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但又擔(dān)憂知縣大人會為難王叔和馮領(lǐng)事,于是便開口道:“大人費心了,只是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一路上對我頗為照顧,還望大人莫要難為他們?!?p> 知縣大人連忙俯身道:“貴人安心!下官記下了?!?p> 馮領(lǐng)事與王叔被帶入大堂,馮領(lǐng)事正欲開口為弟弟申冤,知縣大人一個驚堂木嚇得他一趔趄!
他平復(fù)一下心緒,跪在堂上,鼓起勇氣道:“大人,請為草民兄弟做主啊,他無端被賊人所害,死不瞑目?。 ?p> 知縣聞言,怒不可遏道:“無端被害?你兄弟是什么德行,你心里比誰都明白,你可知他這次冒犯的是何人,勿說你兄弟小命了,即便是要了你馮家滿門的性命也不為過!”
一番話說的馮領(lǐng)事是心驚肉跳,他瞧著知縣對待那位杜公子的態(tài)度,心里便明了,這位杜公子恐怕是位大人物,只是自家兄弟如何會冒犯了他?他又想起自家兄弟平時里那些令人不齒之事,二老也是覺得不能任由他繼續(xù)危害鄉(xiāng)里才讓自個帶他出來長長見識,難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嗎?可是后堂那位不是男兒身么!現(xiàn)在想來,那小子也未免過于秀氣了些,如果真是個大人物,那可是要了整個馮家陪葬了!
越想越心悸,馮領(lǐng)事冷汗順著額頭不停的往下滴落,他慌忙磕頭改口道:“大人,弟弟年少不更事,且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你和貴人大人有大量,饒了馮家上下吧!”
他不停的磕著頭,知縣大人這才稍微平息怒氣,又想起上頭交代此事切勿鬧大!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道:“好在貴人肚量大,不同你們這幫刁民一般見識,馮二,路過來福驛站,為流寇所害,本官自會差人前去追捕真兇,此案到此為止,休要在提!退堂?!?p> 知縣大人早已離去,只余馮領(lǐng)事傻傻的坐在堂上,似丟了魂一般,王叔過去將他攙扶起來,感嘆道:“二公子平時里就犯渾,干出許多糊涂事,這次差些累及整個馮家,他落得此番下場,怨不得旁人??!”
馮領(lǐng)事聞言也沒說什么,只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同王叔一起離開了衙門。
文汐揉了揉太陽穴,回想著這一路發(fā)生之事,那幫暗殺她的人是受何人指使?王皇后?還是杜依依?這次他們沒有得手,是否還有下一次,她不由得感嘆,自己如今都淪落到這番地步了,還是有人不放心,想著法的要她的命,那個戴著白色面具之人又是誰?他會是王爺派來保護(hù)自己的么,她不明白,如今自己已沒有什么可利用之處了,他為何這般做呢?她可不信是因為康王念及舊情才處心積慮一路護(hù)著自己,他慣會玩這樣的把戲!將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間。
她倒要看看他們這次又在玩什么把戲!
文汐環(huán)顧四周,發(fā)覺這后衙有一處小池塘,她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丟了一顆石子進(jìn)去,池塘瞬間泛起一圈圈漣漪,她遣散侍女,繞著池塘走了一圈,猝不及防的跳了下去。
身子不斷往下沉,熟悉的觸覺,水冰冷又刺骨,像那日不小心跌入深潭,像是那人眸子,深不見底,帶著磁力一般,恍惚間,文汐覺得這樣解脫了也好,她是真的倦了!
泛著漣漪水面再次被重力沖開,文汐睜開雙眸,果然如她所料,一道黑色身影迅捷無比的跳了下來,戴著白色面具黑衣人朝文汐游來,他攔腰抱住文汐快速朝水面游去,文汐趁他不備一把扯掉他的面具。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猙獰無比的傷疤,文汐差點驚呼出聲,那人眸中泛著冷光,加之臉上那道可怖的傷疤,著實瘆人!
兩個人上岸都成了落湯雞,雖已開春,但寒意未消,風(fēng)一吹,文汐大大打了個噴嚏。那黑衣人則低著頭恭敬立在一旁,像是個木樁一般,水從他的額發(fā)滴下,渾身濕漉漉的,見文汐一直上下打量著他,也不開口問話,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王妃您先進(jìn)屋換身衣裳,屬下不會離去?!?p> “屬下?我可不記得有你這號下屬?!?p> 見那黑衣人把頭垂的更低了,文汐俯首看了看渾身濕漉漉衣裳,也罷,先回屋換身衣裳在來審他!
“我先回房換身衣裳,稍后會讓侍女給你送來干凈服飾,你換好后再來見我?!?p> 黑衣人想了想,點了點頭。
文汐冷的直發(fā)抖,剛剛跳水之前她便命人去廚房煮了姜湯,換好衣裳后,喝完姜湯,身子瞬間暖和起來,不多久,小廝帶著一人走了進(jìn)來。
來人著一件天青色外袍,頭發(fā)也盤的一絲不茍,若不是臉上那道可怖的傷疤,文汐差點沒認(rèn)出這是誰!剛剛在水里沒有看的仔細(xì),當(dāng)時所有注意力都被那人臉上疤痕所吸引,這樣換了一身行頭,像個換了一個人一般,身上那股殺氣也消散了不少,若沒有那道疤痕,也算的上是一名俊美公子哥了。
“你是康王派來的?”文汐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屬下是王爺?shù)陌敌l(wèi),奉王爺之命,護(hù)王妃周全?!?p> “怎么稱呼?”
“鬼影”。
文汐起身上下打量他一圈,繼續(xù)開口道:“你可知今日暗殺我的那幫人是受誰指使?”
鬼影沉思一會,搖了搖頭:“這幫人是群死士,看不出來自哪里,只是王爺一早便知有人會在路上加害王妃,便命屬下一路跟隨王妃,保護(hù)王妃?!?p> 文汐聞言,有些觸動,但想到過往種種,便依舊面無表情道:“王爺這次又打的什么算盤?!?p> 鬼影沒有回答,他只管聽命行事,揣測主人心意就不在他的任務(wù)范圍類了!
見鬼影沉默不語,文汐冷冷道:“你打算一直跟著我?”
“沒有王爺召喚,屬下會一直跟隨王妃!”
文汐看了他一眼,沒有在言語!如果沒有這鬼影一路上護(hù)著,恐怕她早已身首異處!
暗殺她的人在暗,她在明,現(xiàn)在還不能甩開這小子,等到了江南在想辦法脫身。
文汐回到來福驛站,那幫商隊離去近一炷香的時辰,雖然知曉他們定不會再帶她去江南,但她只是想回來與他們告?zhèn)€別而已,感謝他們一路上的照顧,但人家估計把她當(dāng)做瘟神避著罷!
一只白鴿撲騰兩下翅膀在一處窗臺上停下,一雙玉骨光潔的雙手將鴿子捧在手中,輕輕拿下綁在鴿子腳下的布條,在將白鴿放進(jìn)籠中喂了一些水與吃食,康王這才慢悠悠坐下,布條展開,再滴了幾滴特制的藥水,在燭火下慢慢烘干,布條上的一行小篆便映入眼簾。
“刺客被伏,王妃安好,鬼影身份暴露!”
康王看完,隨手便將布條燃燒。父皇已告知天下冊封他為大周的太子,東宮冊封大典定在下月十五,這段時間會有一些死灰即將復(fù)燃,她離開這里也好。
杜依依收到父親來信,聽聞自家兄長在坊間私設(shè)賭場,還鬧出了人命,受到了官員彈劾,已經(jīng)被羈押在了刑部,若舉報屬實,恐怕會丟了性命。父親央求她在康王面前替哥哥求求情,如今圣上最倚重的便是康王殿下,只要他能為哥哥開口說兩句話,事情必有轉(zhuǎn)機(jī)!
杜依依惱極了,自家這兄長真是犯糊涂啊,私設(shè)賭場本就是大罪,還敢鬧出人命來,她連忙讓芊羽幫自己洗梳裝扮,王爺此時還在王府里,趁他出門前,前去求個情!
芊羽一邊忙些盤發(fā)髻,一邊有些為難道:“小姐,王爺素來剛正不阿,那瀟家出了事,王妃前去求他,可都沒討了好,我們?nèi)バ袉???p> 杜依依聞言不屑道:“瀟家那是謀逆,沒有滿門抄斬,已是天大的恩賜,我們豈能同他們一樣,再者,王爺即將冊封太子,今后需要用到我父親的地方多的是,他定會應(yīng)允我的?!?p> 芊羽不在開口,她隱隱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