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夢流鶯昏迷,阿璟怒
她如今只能賭,他若見死不救便是她的命數(shù)。
夢流鶯閉著眼,無力地趴在溫涼雨的肩上,原本環(huán)著她的手也無力垂下。
溫涼雨頓時心下一沉不知所措,帶著濃厚的哭腔喚她,“阿姐別睡……”
溫涼雨恨恨地瞪了辛弦瑟一眼,心中更加后悔叫阿姐出來,若不是她,又怎么會出意外!
兩人不敢耽誤,帶著重傷的夢流鶯趕往天外來客。
一路上無人搭話氣氛凝重。
辛弦瑟自知做錯了事,不敢出聲遭人嫌。
正當午時,為了避開人群幾人直上頂樓,叩響房門。
平時這里必定有幾人看守,可今日卻意外地只有一人。
那人一壺清茶已品半盞,姿態(tài)閑閑,讓人瞧著一愣。
溫涼雨呆愣半晌才為難開口,“求你,救救阿姐!”
似乎辛弦瑟也才反應過來,急急附和。
白愿錦思索片刻,似乎并不意外突然出現(xiàn)的人,勾起唇看著心情不錯,“允我一諾,便救?!?p> 她不假思索回道,“我允!”
血腥味彌漫開來像無形的網(wǎng)拽住了心臟,溫涼雨明白她的阿姐耽擱不起,只能允下。
“我要你阿姐允?!?p> 擱下茶盞,白愿錦懶懶指著似乎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夢流鶯。
他并不覺得自己強人所難,指尖微動木門隨著靈力合上。
夢流鶯睫毛隨之顫動,握著溫涼雨的手指微動。
她當即意會,喊道,“允,屆時能力所及內(nèi)會盡可能滿足白掌柜的要求?!蔽戳擞旨恿艘痪洌斑@是阿姐的意思!”
聽到溫涼雨的這番話,白愿錦暗暗松了口氣,原本背在身后緊握的拳頭也緩緩放開,看來這承諾算是應下了”。
房門一閉,白愿錦落下禁制,先前他沒仔細瞧,如今一看卻是唏噓不已。
因這一句承諾,現(xiàn)下倒有些棘手了。
這身子能撐到如今也想來司璟也是用了不少法子,不過很可惜,“你那不足三月的胎兒我救不了,也不會救!”
那人的孩子,他就算能救也不不可能有那好心去救。
像是遠遠有人在喊,那聲音若有若無的。意識稍稍回籠,夢流鶯凝神聽著他的話,似乎有無數(shù)刀子在剮著她,渾身都泛著痛處。
頓了許久,夢流鶯才理清他說了什么,有些自暴自棄,“那你又何多此一舉,本就沒什么好應你的?!?p> 她實話實說,也不知什么承諾定要她應下。
“想死就回魔界去,你在這出事整個江都都得為你陪葬?!卑自稿\毫不客氣,語氣極差,卻說的不無道理。
他會覆滅整個江都嗎?
夢流鶯是不信的,他何時那么沖動過。
只是還想再見見他……
愛嗎?她似乎也理不清,從她有記憶開始,便只有他的存在。
“這次怕是真無法應你什么了……”她說的極輕,瞳孔渙散,下一瞬便瞌上了。
似乎血液又浸染了大片,一點點流失的溫度,縱使白愿錦怎么補救也回不來。
手中靈力不斷綿綿而來,卻絲毫激不起任何波瀾,他被驚到,脫口而出,“你要死回國師府去也行!”
要知道救不了就不該讓他進門!
他要怎么交代?
白愿錦不止有一點后悔,他真沒那個能耐。這身子都損成這樣了,怎么活著的?
“白愿錦,你讓我進去,阿姐怎么樣了?”聽到里面的動靜,溫涼雨站不住了。
滿腦子都是阿姐染了大片血色的衣裳,以及那毫無生息的模樣。
阿姐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一瞬間腦海中的念頭過了數(shù)遍。
她已經(jīng)收到過一次阿姐的死訊了,這次絕不能在她面前出事!
可是被施了禁制的門框怎么也打不開,再如何被她敲的哐哐響,里面也絲毫不曾回應。
“白愿錦!你先開門,讓我見見阿姐……”
她急得大喊,無數(shù)的恐懼包圍著她,壓抑的喘不過氣。
“溫姐姐……”
辛弦瑟看著神色激動的人有點擔憂,她小心挪過去,猶豫伸手。
溫涼雨下意識甩開伸過來的手,眼角映入是那委屈至極的模樣,她怒喊,“不要碰我!”
凡人的力氣哪能推的動她,辛弦瑟看她激動,靠近的步子默默縮回,
溫涼雨反應之大連她自己都愣住。
正在此時,丹華泛起柔光,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鶯兒?”
溫涼雨似被刺了一下先前凌人的氣勢不復存在,握著丹華遲遲不敢回應。
她不知道這個姐夫能做出什么來,阿姐要是真不在了,她該怎么辦……
“姐……姐夫,阿姐出事了!”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說的,只是良久后手中的丹華重新恢復了黯淡,更是化成了青煙不見了。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再去敲開那扇門,還是在原地等著。
還未想清楚,溫涼雨面前的門頓時被一股罡風撞開,晃得門咯吱響。
等溫涼雨反映,過來沖進去,床上早已沒了身影,只有大片的血跡證明先前人就在那,“阿姐呢!”
白愿錦恰好拭去嘴角血跡,視線也未落在闖進來的人身上。
只是淡淡一句,“他帶回去了。”
話音落下,熟悉的聲音響起,“兩位回吧,今日之事怕是不好過去,先把錯認下,夫人醒了還能保你們?!?p> 外頭進來的正是木風,溫涼雨提著的心算是能放一放。
國師府內(nèi),菘藍第一時間就被司璟的人帶回來了。
此時也是焦急憂心,走前他能確定是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當看到那大片的血跡還是被狠狠嚇了一跳,心中那個念頭也是呼之欲出。
這胎,怕是是保不住了……
司璟抿唇不語瞧得出來已經(jīng)實在極力隱忍了,菘藍識時務沒有開口,更不敢表現(xiàn)出惋惜的神色。
“魔君?!?p> 菘藍見他握著夫人的手不動,無奈出口喚道。
司璟聞言視線落在菘藍身上,壓迫感卷席而來寒意突起,血色的瞳孔直直望向他的心底,菘藍一驚頓時不寒而栗,不敢再多說一字。
若是能知曉接下去的一幕,菘藍死都不可能提醒他,要多遠就先跑多遠!
隨著司璟的動作,夢流鶯手腕上纏著的布條因著衣袖滑落暴露在兩人面前……
細布條上隱約透著血跡,菘藍不由得咯噔一下。
默默抬手替自己擦起額頭不斷冒出的汗。
夫人這是……放了自己的血!
若是平常那也是無大礙的,可放到如今,怕是大的也救不回來了。
原本就不太好氣氛更是如同凝了冰霜,染血的細布圈圈褪下還未落地便被星火吞噬。
“魔君息怒,是屬下疏忽。”菘藍心臟一窒見勢頭不對先行請罪。
看樣子那傷口也有幾日了,能在魔君眼皮子底下出這事怕是夫人自己的主意。
離開那日他還特意瞧了,沒什么大問題……
“你是不是覺得小鶯兒救不回來了?”他幽幽出聲讓人不辨悲喜,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菘藍還在推測是哪日出的問題,冷不防砸下這么一句,舌頭一快在即將脫口而出時猛地住了嘴。
改口回道:“夫人定能無事。”
差點,這腦袋要沒。
一時間他更是不敢表露任何情緒,任何細微的變化都能刺激到眼前的人。
司璟收回視線,將眼中盛怒壓下。
那幾日他看的分明,氣息不穩(wěn),面色也不如先前的好。
他以為小鶯兒最多強行動用青靈玄石的靈力,哪想到連自己血也敢放了!
早該將她綁在家里哪里也去不得。
指尖觸上染血的衣裳,心口似乎被人撕裂了一般抽痛難忍,神色不由得一暗,殺意升騰啞聲怒道:“出去!”
“是?!?p> 菘藍應下,替他合上門窗,深深的無力感卷席而來,或許命數(shù)如此。
可惜了,一尸兩命……
屋外的天似乎要落雨了,不比屋里舒暢多少,耳邊更是一人一句厭煩之至。
菘藍皆是沒有理會,連隨意敷衍懶得擺弄,抬手晃了晃徑直走遠了。
眾人也不敢去敲面前的門,春洛聽聞出事了趕回來也只見到緊閉的大門以及還未離去的幾人。
心中更是萬般懊悔,要是當時她沒有去天外來客而是跟著夫人一起出去……
便不會出這樣的事了吧。
……
“是阿璟錯了,小鶯兒先醒來好不好?!彼槐楸槟钪?,懷里的人卻始終沒有回應。
那一聲聲呼喊幾近絕望,懷里的人未有半分回應。
她的生息消逝得很快,縱使他一刻不停的為她渡去生息都像是沉入了深井無波無瀾。
被他攬在懷里的人唇色淺白,近乎無色。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內(nèi)心也更加的不確定。
嘴中不停地呢喃著,“不可能的,不會是這種結(jié)果的……不會?!?p> 此刻的他宛若失了神志,通紅著眼,只要眼前的人醒來看看他。
“妖丹……妖丹一定有用!小鶯兒一定會沒事的?!?p> 阿璟……別去。
她開口喚他,卻也只是微不可查的動了嘴唇。
渾身的無力感讓她連動一下都困難,只能短暫維持著朦朧的意識。
她睜不開眼,似乎被蒙了一層厚重的霧,只能感覺到他在。
連她自己也快說不清哪里痛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席卷而來,漸漸帶走撕扯她靈魂的痛楚。
她好想告訴他其實當時她也很害怕,也想質(zhì)問他為什么來這么晚……
最后也只能怪自己不爭氣,只會拖累別人。
連自己的孩子也沒能護住,她不是一個好的夫人,更不是一個好阿娘。
對不起了……
角的淚悄悄沒入發(fā)間,所有的感知也隨著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淹沒。
生息驟斷,強大的反噬之力沖回司璟體內(nèi),五臟震動腥甜的氣息充斥而來,他再也硬抗不住,殷紅的液體益出唇角。
不會有事的,她跟孩子,都會好好的,到了這步田地沒得選了……
就算是用最陰毒的法子,他也要讓他們都平安!
他擁著她抵著額頭,情緒漸穩(wěn),眼中卻是風暴驟起,周身魔息亦是暴漲,悉數(shù)沒入夢流鶯體內(nèi)。
屋內(nèi),竄動的魔氣似野馬,似狂風毫無章法的攢動,妝臺上銅鏡怦然碎裂,各處是尖銳的碎片,木梳瓷瓶被竄動的流風刮落,一片凌亂。
良久,風暴漸止。
司璟廢了大半的修為,終是暫時性封住了她還在流逝的生息。
四周的一切他已不甚在意,只是略微僵硬地為她整理著衣裳,小心地抹去了她一直不喜的血氣。
他的小鶯兒定不會有事!
緊閉的木門被輕緩推開,司璟面色陰沉,見他出來所有人都自覺默聲。
“屬下、奴婢,失責,請大人責罰。”
在場之人悉數(shù)跪下,司璟未瞧他們一眼,眾人更是不敢起身。
辛弦瑟又往溫涼雨的身后藏了藏,紅著眼偷偷抹眼淚,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余光掃過,他不曾猶豫,一掌揮去掃開眼前礙事的人,下一瞬便到了跟前,在眾人還未回神時魔息宛如韁繩已然纏住辛弦瑟纖細的脖頸。
司璟瞧著她,殺意頓起,瞳孔逐漸遍滿猩紅,“平日里小鶯兒縱容你也就罷了,今日之事,你該拿命償還!”
這妖丹他今日便要取了!
溫涼雨不及反應重重摔在一旁,索性司璟沒有對她真的下狠手。
捂著被摔痛的胳膊,滿是后怕,顫聲說道,“你不能動她!”
雖說她確實有氣,但姐夫出手,這情況明顯能出命案……
“阿姐說了要等她醒來再說……”溫涼雨絞手,顯然底氣不足,低著頭不敢去看司璟。
司璟目光一冷,譏道:“那要是如今只有她的命能換回你阿姐的命,你還要阻止?”
他如今能站在這里跟他們好好說話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了,還敢拿小鶯兒壓他,簡直不知死活!
辛弦瑟因著又重了幾份的力道痛苦嚶嚀。
溫涼雨能明顯感覺到面前的人有些繃不住了,渾身戾氣盡顯帶著拒人與千里之外的姿態(tài),像是隨時就能將在場的人悉數(shù)殺盡。
從阿姐出事,她一刻都沒有胡鬧,絕不給旁人添亂,不代表她不害怕,那是她的親阿姐,在異世唯一的依靠。
而她原本就神經(jīng)緊繃,此時再也忍不住害怕的往秋瓷身邊靠了靠,低聲抽泣。
“司璟,住手!”
御華年端著帝皇的架子,頂著眾人的目光踏著滿院深沉而來,縱使身為帝王也不免染上一絲驚怕,卻異常堅定的將人護在身后。
直視對上司璟的目光,似乎在一瞬間籠罩而來的黑暗就要將他吞噬,壓抑窒息之感瞬間向他襲來。
御華年微微皺眉,顯然未曾有人給過他這般壓力。
但出了這事,卻也該體諒。
定了定神,他肯定的說:“貓兒她不會害人,你當知道,這事定有蹊蹺!”
得到消息他丟下所有事宜趕來,他害怕貓兒就這樣被欺負,更擔心這種情況下她一個人會這么面對。
更是無法相信他的貓兒會害人。
司璟沉著眸子未動,到底克制住了差點就要將他淹沒的殺意。
“呵?!?p> 在意識的最后,御華年只感受到了他先前尊敬萬分的國師大人的怒意。
也是真的沒想到,他真的敢!
他的國師府何時能隨意進出了?
“帶下去,若有閃失,你們便也不用回來了?!?p> 司璟撇了眼倒地不起的人勾了勾唇,眼底是壓抑不住的陰狠暴虐。
“今日當值人員,賜死?!?p> “護主失職統(tǒng)統(tǒng)給本君去領罰!”
司璟一連下了兩個命令,在場的人大氣不敢出,而溫涼雨更是已經(jīng)傻楞在那了。
直到血色的衣擺晃動,越來越,似乎有來自地獄的死亡氣息朝她一步步逼近,更像極了阿姐當時被血色染紅的模樣。
“你怎么死,小鶯兒才不會察覺?”
直到那人開口,她適才找回意識,下意識握緊了秋瓷的手。
司璟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毫不掩飾的殺意絞弄著兩人的神經(jīng)。
溫涼雨此刻到?jīng)]那么怕了,擦了擦眼淚勉強扯了扯嘴角笑了下。
“姐夫說笑了,我與阿姐是至親,若有閃失倒是苦了阿姐為我傷神。
阿姐昏睡前有留話,我等再有錯也需等她醒來再處理!”
聞言,司璟忽的笑了,眸中殺意卻是如那陰狠的毒蛇般一寸寸似要將人凌遲。
“你倒是會搬小鶯兒來壓本君!”話落他驟然出手,衣袖輕甩間春洛便猛然倒地吐了口鮮血!
溫涼雨被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想去攙扶摔倒在地的春洛,可雙腿卻抖得厲害,幾乎不聽使喚。
那油然而生的恐懼在心底無限蔓延,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緊握著秋瓷的手,連同秋瓷的手也在一同顫抖。
這時,又聽到司璟冰冷的聲音傳來:“再敢拿小鶯兒來堵我的話,本君可就容不得你了。要是還不聽話,干脆打斷你的腿腳,讓你在府里好好休養(yǎng),省得夫人還要為你操心!”
司璟說罷,輕輕甩了甩袖擺,雙手背在身后,大步離去。緊接著,他又沉聲下令:“把她們送回院子里去!”
望著司璟離去的背影,溫涼雨滿心都是恐懼。
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有這么一位姐夫,太過冷血暴戾。
阿姐跟他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