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戴上望遠鏡。
鏡頭之中:紋眼融入船木,在凹凸不平的船面上,每一處紋理都像在述說曾經(jīng)的故事與滄桑......
阿布撥動焦距。
這是一艘三桅帆船,桅桿頂上掛的是一面腳上長著絨毛的狼蛛。不,是四面旗幟!它們排著魚貫隊伍而來,每一面旗幟底下載滿了海盜模樣的人!
“你只要顧前方航行就好,其他不要管!”納烏用竭盡命令的口氣喊道。
“小可愛。剛才你是為了提醒我們前面有船,所以才叫得那么害怕,對嗎?”米娜試圖從它的眼睛尋求答案,沒想到它卻嚇得飛了起來,發(fā)出近乎標準的聲音,“春...”
“不!他們已經(jīng)過來了!”阿布放下了望遠鏡。
他們無一例外,是貨真價實的海盜,頭上裹著鮮艷各一的頭巾,左手操著大刀,右手捧著朗姆酒,滿口穢語,自覺幽默,卻只是換來一個冷漠的白眼。然而,更加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是:大炮!每一艘船上都擺放著數(shù)十枚大炮,其中一個單眼的家伙,他在后退,他將炮口不慎對向了船上的其他海盜,這令對方嚇出了一身冷汗,破口大罵!
“船長?!”
“???!”阿布也嚇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納烏叫了他三遍,他才反應(yīng)過來。
“在我們的艉部,還藏著一門尾炮,你知道嗎?”
“什么時候錦鯉號還藏著尾炮,我怎么不知道?!”米娜搶先一步說。
“就在早上,我檢查船只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他指著舵樓,那個方向接近在神龕前面一點的地方。
她迫不及待地來到那個位置上,仔細觀察,地上有一塊顏色不一的甲板,打開,居然是可以進入的!可下一秒她竟席地而坐,哭了起來!原因是:從這枚炮口的直徑來看,明顯是用來裝填葡萄彈的!
“完了,完了!我的出海生涯就要到此結(jié)束了!回想起來,我才剛認識你們啊!一個呆頭鵝!一個大塊頭!還有一個就要被做成烤雞的小可愛...”
鸚鵡好像聽到有人叫喚,它探出頭來...
“副船長,現(xiàn)在可沒工夫抱怨,他們來了!”納烏移步到紅布之處。
沒錯,從他上揚的嘴角來看,只要一掀開紅布,他自信裝填炮彈的速度,能夠一觸即發(fā)!
海浪撞擊船木,“嘶,嘶...”的警告聲愈來愈近,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他們眼前能做的也只有咽下那該死的口水,以緩解提到嗓子眼的情緒。
終于,近在咫尺的距離。
四只狼蛛,排成一列,它們整齊地爬行在海面上,海水擊打在紋理船眼上,就會發(fā)出“嘶,嘶...”的抗議聲。
它們排著密集的陣型,若其中一艘脫離,人群中就會發(fā)出不堪入耳的咒罵聲,他們當中有人揮舞著流星錘,有人振臂高呼,有人朝人圈當中扔下硬幣...從人縫中觀察,原來,海盜們在觀賞一場廝殺、決斗!
兩個海盜站在中桅底下,各持一把馬刀,虛虛實實,來回試探。那個耳朵被削掉一口的家伙,率先發(fā)起進攻,一個箭步,朝對方劈了過去。閃!以貓一樣的姿態(tài),躬起身子,完美避過。倒地,橫劈,刺向他的腳踝!對方旋轉(zhuǎn),踮起腳尖,再次避過。他下意識地捂了捂流血的耳朵,正要起身,對方趁此機會,將他的馬刀劈開!格擋,力道過硬,連自己手中的馬刀也被震飛!他眨了眨眼,隨后做出令所有人嘩然的一幕!他像貓一樣撲了過去,咬向他的另外一只耳朵!他揮舞著雙拳,拼命擊打著對方,可對方仍咬住不肯松口......這一幕!將鼓噪的氣氛推至最高點!
“那個小鬼在瞥什么呢?!”他,大腹便便,滿口黃牙,右手托著肥大的腮幫子撐在船檐上,左手拿著酒瓶,俯瞰著阿布一行人。
“碰!”一顆橘子砸向阿布的腦袋。
阿布回頭,一個短發(fā)女人正用唇語對她說:都是你啦!你沒事看什么??!好奇害死貓??!
他好像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了,撿起橘子,剝開橘瓣,同樣是唇語:這顆橘子非常甜哦!
她哭笑不得,瞪視著他。
“咕嚕...咕嚕......”他繼續(xù)喝酒,往嘴里輸送?!罢鏇]想到,能在這里看到這么正點的女人呢!若不是趕時間,我就......嗝!”一個充滿酒氣的飽嗝打斷了原本他想說的話?!肮緡?..咕嚕......”索性,他繼續(xù)喝著他的朗姆酒。
三人低頭,以沉默作為回應(yīng)。
他搖著只剩下指甲蓋般大小的酒水,心神蕩漾地打量著米娜,嘴角露出一絲淫笑,“喂,喂,喂!你們?nèi)齻€,可真是夠無精打采的,尤其是這個女人,快抬起頭來,讓我好好欣賞一番??!”話畢,他竟然將酒瓶砸向錦鯉號。這一瞬間,三人心照不宣,保持著固定動作不變。
余光瞥見那個酒瓶,擊中船帆,反彈至船檐,落入海中。
“啊啊啊啊啊啊!”他發(fā)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更加令人意外的是,他為了抓住那個酒瓶也跟著跳了下來,濺起一陣水花。
“小心??!”阿布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他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米娜的手里又多出兩顆橘子。她的唇語像是在說:快給我閉嘴吧!信不信我把這兩顆橘子一起塞進你的嘴里!
阿布沉默了,從他咽了咽口水,從這個動作來看,想必他是告訴自己:好吧!這次,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酒!我的酒呢?!”剛才還能聽見他在海里上下翻騰的聲音,下一秒就轉(zhuǎn)瞬即逝。
海盜們的喧囂仍在繼續(xù),他們?nèi)褙炞⒌仃P(guān)注著決斗表演,甚至有人加碼扔下幾塊金幣,卻沒有任何一人因為他這次的落水而感到惋惜。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狼蛛的速度飛快上漲,它們排成一行,朝著既定方向航行。
一分鐘過去了,它們已經(jīng)爬至500米開外了。
五分鐘過去了,它們與海天連成一色。
十分鐘過去了,它們已經(jīng)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