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令海盜們瞠目結舌,海浪如絲,船仍在海中央回旋不止,把自己裹得如同蠶蛹一般,毫無破綻。
“鎮(zhèn)定!”
紳士海盜顫顫兢兢地握著羊角號,有趣的是,他拿反了。“那......”他的喉嚨在顫動?!爸?..是......湊巧因為船身擦出來的海浪罷了!”
隨后,他卻因一句這里風太大,導致睜不開眼的措辭,朝北航去。
“該死的,給我沉下去吧!”
三把燧發(fā)槍朝海面輪番射擊、從他們嘴角上揚的神情,船底下漂浮的半截槍管、血液來看,宣告勝利。
“總算...解決了這個喋喋不休的老頭了!像只蒼蠅一樣煩人!”他長舒了一口氣,擦干額頭上的熱汗,鼓著黑豆大的眼睛,以確認海面平靜如鏡。
“浪費了我不少子彈!呸!”他的臉是內(nèi)凹下去的,寬鼻,鰱魚嘴使自己看上去異常丑陋。他朝海面吐了一口濃痰,瞬間被海水傾覆。
他們?nèi)?,還有數(shù)十名海盜聚集在帕洛夫洛船長麾下的海盜船上,前一秒剛在船上慶幸解決掉了漁夫,后一秒便投身于保護船長的使命當中。
“笨蛋!舵是往右打的啊!”一個眼睛只剩下一個窟窿的家伙,用那只殘缺不全的右手食指憤而指向東北45度方向。
然而,掌舵的家伙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舵大幅往左打,眼看,就快要撞上肩負同等使命的船艘了!
“該死的!”他吮吸了一下食指,“你這是在干嘛?沒聽見我的說的話嗎?!”
他吸了食指上最后一口污垢,飛身俯沖,給了掌舵的家伙一腳,恰好因為這一腳,略微浮腫的腳弓,連同膝蓋骨卡在船舵里拔不出來了!
這時,掌舵的家伙開始脫下那棕色的粗布外衣和不搭襯的銀灰色的羊毛軟褲,以及摘下那一頭發(fā)質(zhì)糟糕的灰色假發(fā)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發(fā)出殺豬般的尖叫,腿卡在船舵里更緊了。
不僅只有他,他們也是。海盜們嚇得渾身抖擻,一個個訝異著張開嘴巴,緊盯眼前這個鶴發(fā)童顏的老人?!澳?..你是怎么上來的?!”一個雙唇布滿死屑的家伙率先發(fā)問。
“你這家伙,記性可真差!”他把那支被削掉一半槍管的火槍從腰間掏了出來,擦拭著槍口上面的鹽漬,“就是你拉我一把的!”
“你不是死了嗎?!”一個額頭上被蚊子叮出一顆腫包的家伙發(fā)問。
“??!”漁夫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澳前雮€槍管是我故意丟出來的煙霧彈,至于血嘛...那是老太婆怕我肚子餓了,給我準備的番茄汁!”
“混...蛋!去死吧!”一個鼻孔朝上的家伙趁漁夫捋著肚皮的時候,掏出燧發(fā)槍,朝其開了一槍!
怎料,子彈只是從漁夫的眼皮底下擦過,并未擊中他!但這不是因為漁夫閃躲有術,而是因為恰好在那一刻,一直履行保護帕洛夫洛船長使命的另一艘船艘,在順時針航行之時,迎頭撞上了這一艘敵船,搞得人仰馬翻,顛簸不止。
“幸虧,你們趕上了?。 睗O夫站得直挺挺地說,“要不然,就沒人替你們收拾殘局了??!”
“這還得多虧尊夫人的化妝術??!”對面掌舵的家伙暗暗翊道。
他摘下白巾,額頭上露出一道10厘米的粗疤。他擦凈粉底,潑灑到甲板上的浪花無意打濕了他瘦長的臉頰。他是農(nóng)夫,原本躲在農(nóng)田上又黑又怕事的農(nóng)夫。
“你們是一路潛進水里游過來的嗎?速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漁夫往船外探了探頭,“那家伙呢?!”
“他說要用鋸開對方的龍骨!”農(nóng)奴回答。
“真是比我還瘋狂??!噗哈哈哈哈哈!”漁夫大笑道,帶著嗽音在海上連綿不絕地回蕩著。
“喂!小心!”農(nóng)奴在背后提醒道。
正當漁夫還沉浸在笑聲中時,他那雙淡黃的眼珠瞥見船上的海盜們瑟瑟發(fā)抖地舉起燧發(fā)槍,他急蹲,以舵上的海盜作掩體,并在其他海盜準備繞行開槍之時,搶先一步,把竹竿火槍瞄準了橫桅索。
“砰!”
一顆子彈從槍口迸發(fā)而出,一并打斷了橫桅索,以及支索。霎時,巨大的橫帆像黑幕一般,壓了下來,而海盜們被悉數(shù)蓋在風帆底下,避而不及。
“該死!是誰把燈關了?!”
海盜發(fā)揮著他的黑色幽默,并從風帆中摳出一個洞來,冒出一顆寸草不生的腦袋。
槍托即至,他的腦袋被漁夫拿起槍托狠狠地鑿了一下,迅速縮了回去。隨后,漁夫如同飛檐走壁一般,踏在海盜們的頭上,肩上等部位,那些試圖反抗的家伙們在感受到一個槍管狀的硬物頂在自己身上時,便舉起雙手投降。
索性,漁夫撕扯下所有的風帆,在竹竿火槍的畏懼之下,將海盜們?nèi)恐萌敕?,解下纜繩,全部統(tǒng)一打包系好,扔進海中,并丟下一句話:“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漁夫也跟著跳進海中,一手抓著繩頭,另一手游向港口處等候稛載而歸的老婆婆。
“船還能用嗎?!”他喊道。
他也是農(nóng)奴,他的臉上臟乎乎的,眼皮上涂有橘影,肥大的鼻頭在妝容的施法下小了許多。他扛著鋤頭,在甲板上跺步,一個個審視著手腳被纜繩捆綁著的海盜。
“只是到港口這一小段距離,應該沒問題吧!”農(nóng)奴矯正舵位,避免船只繼續(xù)往下傾斜。
“這群家伙真不走運!”他樂呵呵地說,“不過,他們吃了瀉食之后,居然能挺到現(xiàn)在......可真是佩服啊!”
“...有...有本事就...解開我身上的繩子...!”滿臉瘡疤的海盜捂著肚子,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抱歉!我可沒本事!”他抿嘴笑了一下,口紅擦得滿嘴都是。
“咚!”
“叮!”
“咚!”
海面底下傳出類似鑿鉚釘?shù)穆曇?,隨后一顆平頭從海面冒了出來。
是他,碼頭工人!
他一副嫌棄狀的將半式槍管從口中吐出,生嚼著一條仍在拼命蠕動的船蛆。
“你們吃魚的時候,一般喜歡從哪個部位開始?!”他邊嚼邊說,手里還拿著刨子、鋸子、三角銼等工具。
海盜們一頭霧水,還沒等到他們回答,船身就開始下陷。緊接著,船體似乎經(jīng)受不住某種壓力,迅速橫斷呈現(xiàn)U 形,以貫穿整個船體骨架中的龍骨,分崩離析,靠近龍骨位置上的隔艙板的水眼被挖開一個大洞,首柱沉浮在海面上,尾柱不知去了哪里,敷設在兩舷肋骨外,作為船外殼使用的厚木板倒是完整,也保留了肋骨內(nèi)與甲板所牢固銜接的橫梁,然而,橫倉壁已經(jīng)瓦解,污水也滲入艙內(nèi),艙內(nèi)漫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腐味、死老鼠味和長時間不洗澡的人的臭味,桅桿傾斜,三根桅桿只剩下一根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誰...來...救救我?。。?!”帕洛夫洛船長霸占著唯一露出海面的帆桁,哭泣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