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緣分天定吧。
我是第一時空的人。因為她,我來到了這個時空。
事實上,我已經(jīng)出生在了第一時空。我應(yīng)該比她整整大了五歲。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的父母因為地震離開。我在廢墟里大聲地哭著,一個和尚突然出現(xiàn),我依稀記得他問我的話:“你至親的人已離世,但是你還有一個未來的親人,她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你愿不愿意和我去找她?”
我不知道為什么就那樣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舊抽泣著。
這是我的肉體的記憶。
那和尚帶著我來到了一個很黑很黑地地方。那是轉(zhuǎn)世的地方。兇神惡煞的被叫做閻王的看了我和那和尚一眼,便在生死簿上劃去了我的名字。那一刻,各種記憶席卷而來,未來的,以前的,我停止了哭。我在第三個時空已經(jīng)死了。那和尚早已變成我后來才知道的觀音菩薩。我就像是一個看破了世事的垂暮之人,我的一生在我眼前一幕幕浮過。父母離開的難過已經(jīng)沒有那么清楚了,就像是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jì)。
等一切在腦海里放了一遍,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在第一時空,我本應(yīng)和她一起經(jīng)受苦難。應(yīng)該是輪回的時候出了什么錯,她意外到了另外一個時空。只是看了一遍那些回憶,心里卻很是難受,因為不能遇到她而難受。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去。
“人間每世,緣分已經(jīng)注定。你與她已有百世之緣。若是想遇到她,你需要經(jīng)過各個時空之間的屏障。歷來,時空不可錯亂。也曾經(jīng)有人去闖過這些屏障,或是失敗退回,或是失去一些寶貴的東西。她是因為天神的錯誤才到了第三時空,所以不必穿過屏障,而你,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能幫你。當(dāng)然,你還可以選擇轉(zhuǎn)世,轉(zhuǎn)世之后,遇到你新的緣分?!?p> 我又回想她的樣子,那雙眼睛,淚眼朦朧中我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穿過屏障的那段記憶連同我的部分記憶被菩薩施法抹了去。我只記得在醒來之后,我被菩薩化的和尚帶到了一個孤兒院。
孤兒院院長進(jìn)來之后,從孤兒院院長身后探出一個小腦袋。她怯生生地望著我,看著她的眼睛,我突然就知道她是誰了,第一次見面卻好想說一句好久不見。這若是被旁邊的大人知道了,估計會用早慧之類的詞來形容我,但是我真的有那種感覺。我張了張嘴,想叫她一聲,嘴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和尚告訴院長我有生理缺陷,我是一個啞巴。無奈,我只好便沖著她笑了笑。她看著我笑了,便從院長身后走了出來。
她走到我面前,用她的手拉住了我的手,依舊看著我。院長看著我們兩個就笑了,和尚拉著院長到了旁邊好像在說著什么,而我被一個阿姨帶著,還拉著那個小女孩,在孤兒院里走了走。
“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個阿姨讓我們玩的時候她問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噢,你叫王諾啊?!彼匝宰哉Z。
我在第三個時空的時候的確是王諾,而且我剛才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是我沒有說話,她竟然知道了,我有些驚訝。
“我叫祁愿誒,院長讓我跟他姓,你要是也跟院長姓,那你就是祁諾了。”她和我不斷地說著話,而我只是呆呆地聽著,但是我所想的她都能知道。
“你幾歲了呀?”她又歪著頭問我。
我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祁諾哥哥好了,嘻嘻,以后,我就有哥哥了。”她笑得很是開心,松開了我的手,一蹦一跳。
“祁諾哥哥,你的爸爸媽媽呢?”見我沒有回答,“祁諾哥哥,你怎么不說話了?”
可是我一直都沒有說過話啊。
“他不能說話,祁愿,過來?!痹洪L走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抱起了祁愿。
“可是,祁諾哥哥剛才明明說話了呀?!彼街∽?,有點(diǎn)不開心地看著院長。
“祁諾哥哥?”院長疑惑了一下,轉(zhuǎn)而笑著看著我,“對,以后你就叫祁諾了,是祁愿的哥哥?!?p> 我看到祁愿又笑了,我也笑了。
在那之后,我和祁愿總是在一塊玩,我在哪里,她也一定在哪,連齊阿姨都笑著說我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很多沒有說出來的話,祁愿都能知道是什么,那個時候我只以為我們性格相仿,她了解我,便沒有多想。
祁愿她總是做噩夢。在早晨的時候她經(jīng)常滿眼淚痕地和我說她做了夢,夢里都是火光,她的爸爸媽媽離開了她。我想起在第三時空我的母親好像總會在我害怕的時候輕輕拽拽我的耳朵,然后抱著我告訴我不要害怕。
所以在她害怕的時候,我就輕輕拽拽她的耳朵,然后抱著她讓她不要害怕。
有一次,我和她正在屋子里玩游戲,突然停電了。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縮在我的旁邊,說實話,我的手被她抓得有些疼了,直到燈亮了,她才慢慢松開,我看到她臉色發(fā)白。若是說她怕黑,她卻又很喜歡有星星的晚上,那個時候雖然也很黑,但是她總是很開心,也不會害怕。
她害怕的時候總會抓著別人的手。每次孤兒院打預(yù)防針的時候,她總是愁眉苦臉地走到醫(yī)生旁邊卷起袖子,針一扎進(jìn)去,她就會緊緊抓住旁邊小朋友的手,結(jié)果她自己沒有喊疼,被她抓的小孩總是疼得哇哇直叫。到后來,每次打針,他們都會離祁愿遠(yuǎn)遠(yuǎn)的。我不想讓祁愿害怕,就站到她旁邊,讓她抓住我的手。打針是這樣,吃中藥也是,祁愿她似乎生來就極度缺乏安全感,在遇到讓她害怕的事情的時候,她總是需要有人陪著她。
我想一直這樣陪著她,我甚至曾經(jīng)希望我們永遠(yuǎn)都不要長大,我永遠(yuǎn)是那個保護(hù)她的哥哥,她一直是那個傻傻的妹妹。
曾經(jīng)看過一段話,看到的時候就想起了她,“記得當(dāng)時年紀(jì)小,你愛談天我愛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風(fēng)在林梢鳥兒在叫,不知怎的,我們都睡著了。噢,夢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