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的這句話給慕容曌帶來極大的沖擊,果然小孩子的腦回路都不太正常,加之聯(lián)想到陽牧青曾說這個小男孩的魂魄可能并非他自己,更是無比驚悚。
難不成自己其實是在跟一個中年大叔或者老頭子對話?
“這么晚了,你還不睡呢?”
她決定采用拖延戰(zhàn)術,至少等到陽牧青回來之后再說。
“問號不見了,我在找它?,F(xiàn)在找到了,我該回去睡覺了?!?p> 昊昊此時恢復了一個天真孩童的表情,語氣亦充滿稚氣,揉了揉雙眼,打了個哈欠,抱著暹羅貓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然而,意外再一次發(fā)生,走至半路,他突然膝蓋一軟,順著墻壁坐在地上,半天都沒有掙扎起來。
慕容曌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情急之下赤著腳跑了過去,抱起了昊昊,倒沒發(fā)現(xiàn)他受傷,只是這個小身體很是滾燙,摸了摸額頭,溫度更是高得嚇人,看來他早已被疫蟲咬傷了。
幸好正在這時,已成功讓疫蟲“入甕”的陽牧青趕了回來,見到現(xiàn)場情形并不慌亂,只是囑托讓慕容曌將其抱回房間好生照顧,自己則去廚房煎煮草藥去了。
既然有疫蟲這個小麻煩,那幾味作為解藥的草藥豈可不隨身攜帶。
或許由于旅途勞累,文家夫婦居然沒有被屋外的細碎聲音吵醒,當然也沒有出門查看,反倒是叫做問號的那只暹羅貓,見到二人對昊昊采取的舉動之后,不但發(fā)出威脅性的嘶吼,還在慕容曌手上撓了一爪子,還好閃避及時,沒有見血,只留下幾道白白的印子。
“阿曌,你要小心這只貓,它的狀態(tài)也不太對?!?p> 陽牧青在她的手上擦了點藥,他進門的時候分明聽見這只暹羅貓說了一句人話,但隨后它又恢復了尋常的貓叫,他本想給它做一下靈魂探測,但又怕自己只是幻聽而小題大做。
喂了昊昊那碗深棕色的湯藥后,他的體溫逐漸降下來了,呼吸也變得安穩(wěn),翌日清晨醒來,已經(jīng)跟個沒事人一樣,而且他似乎都不記得自己晚上曾不舒服,對文家夫婦只字未提。
文家的早飯非常的豐盛,有雞蛋卷、三明治、豆沙包、牛奶和紅豆粥,而且文太太是手藝很好,慕容曌吃得非常滿意。
一切看似都很正常,如果不是昊昊的面前還擺著一碗貓糧的話,而且他一勺一勺舀進嘴里,就像吃干脆片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這孩子口味是有點特別,有一次他嘗了一下問號的貓糧,之后就愛上了這個食物。我們咨詢過營養(yǎng)專家,偶爾吃一點沒關系的?!?p> 文太太帶著尷尬的笑容解釋道,她有些后悔自己沒有讓昊昊在房間里面獨自進食。
“這沒什么,我以前還嘗過狗糧,有些牌子的味很不錯呢?!?p> 慕容曌忙給出一個體面的回應,并摸了摸昊昊的頭,小男孩似乎很享受她的撫摸,抬起頭來,眼鏡瞇成了一條縫。
在他們的桌邊,暹羅貓問號的餐盤上,沒有放貓糧,也沒有放小魚干,而是放著和餐桌上一模一樣的食物,而問號正在挑挑揀揀地吃著,文家人似乎已經(jīng)習以為常。
吃完早飯,按道理說慕容曌二人應當辭行,但慕容曌跟文太太在飯桌上提到自己曾經(jīng)是心理咨詢師,文太太立馬邀請她進行了一番密談。
“你是說昊昊小的時候有孤獨癥?”
“是的,雖然也不算特別嚴重吧,但當時我和他爸爸都嚇壞了,有一些很明顯的癥狀,比方說,不與別人有視線交流,不會笑,會有自言自語的現(xiàn)象,不跟幼兒園的小朋友玩,理解不了我們的指令,他自己的東西,誰也不能碰,一定要放在固定的位置,有時候情緒激動會大喊大叫,甚至還有一點暴力傾向,會打人。”
文太太回想起那段時間自己的無助與恐慌,不禁有些后怕,眉頭深深蹙起,眼神中有些厭惡,臉上也有不太愉快的表情,她和丈夫都很寶貝這個孩子,當他們發(fā)現(xiàn)他與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樣時,真是猶如晴天霹靂。
“你當過心理咨詢師,能不能幫我再看一看,他是不是已經(jīng)完全好了?”
慕容曌想了想她與昊昊的接觸,雖然內(nèi)向,但能夠與人交流,情緒的表達也很正常,也會對人對物產(chǎn)生依賴,看不出有相關方面的異常,于是如實相告。
“憑我目前的觀察,他各方面都很正常?!?p> “噢,那正是謝天謝地,幼兒園大班的時候,我曾送他去一家少兒行為矯正機構呆了半年,進行干預治療和康復訓練,回來之后就好了很多,我咨詢過的心理醫(yī)生也說他沒問題了,但我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
慕容曌沉默了,部分孤獨癥患者通過合理有效的治療,其認知水平、社會適應能力及社交技巧可以接近正常水平,但無法徹底治愈。
治好了,變成一個正常孩子了,大部分時候,只是家長們的自我心理安慰。
所以,昊昊如同奇跡般的痊愈,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貓膩?
“對了,你們家養(yǎng)的那只暹羅貓應該很貴吧?我之前也想養(yǎng)一只呢?!?p> “哦,很貴嗎?那只貓是昊昊從外面撿回來的?!?p> “是什么時候撿的呢?”
“嗯,應該就是他上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哦?!?p> 慕容曌走回客廳,看到陽牧青正在與昊昊玩耍,他拿著一個逗貓棒甩來甩去,而昊昊則在左撲右撲,不知疲倦。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正躺在沙發(fā)上文先生懷里一起看電視的暹羅貓問號,盯著電視屏幕的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貫注。
“談完了嗎?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陽牧青走上前,在慕容曌耳邊輕輕說道,一直打攪有些過意不去。
“你先呆在這里,我要出門一趟。對了,晚上我還想去城隍廟那邊逛一逛,或者去泡泡溫泉,干脆明天再走吧。”
慕容曌沖他眨了眨眼,做出一個拜托了的軟萌手勢。
一個時辰后,文家的門鈴響了。
陽牧青前去開門,發(fā)現(xiàn)慕容曌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盆新鮮的貓薄荷。
就在貓薄荷的氣味飄進房間的一剎那,一個敏捷的影子撲了上來,是原本在地板上玩耍的昊昊,他一臉興奮地捧著貓薄荷,將臉埋進綠色的葉子里,深深吸氣,一臉陶醉。
“姐姐,姐姐,這個我好喜歡!”
慕容曌瞥了一眼仍在文先生懷中沒有挪窩的暹羅貓,心中的猜想漸漸變得清晰。
如果她所料為真,那么該是一個多么荒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