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降橫禍，歸去何兮

　　青史正傳，一千一百零一年，鬼蜮年。史書有記，凡遇鬼域必有血祭。

　　然，此時(shí)天下大致三分：南陵、虞越、北蜀。少有戰(zhàn)亂，國(guó)泰民安，國(guó)險(xiǎn)而民富。距上次大戰(zhàn)約有二十來年。也正說明一場(chǎng)浩劫正在醞釀當(dāng)中。

　　屆時(shí)，天下豪杰群雄將揭竿而起。王者霸主將順世而生，一統(tǒng)四方。天下又將迎來一場(chǎng)血雨腥風(fēng)。

　　而，南陵國(guó)境內(nèi)，北方有雪山，連綿不絕，乃無人之際。入雪山者，大多死無葬身之地。故，及其神秘。

　　但有史書為記云，雪域之中有一方靈杰之地曰：梅谷。又為雪山增添了幾許神秘的色彩。

　　梅谷乃紅梅豫族之人聚居地。相傳紅梅豫族之人德才兼?zhèn)洌奈潆p全，頗有將帥之風(fēng)，帝王之相，乃難得之國(guó)之棟梁，明君仁士。

　　然，此族之人，淡泊名利，仁善之至。最初，因不忍蒼生經(jīng)受戰(zhàn)亂之苦，便游說于各國(guó)部落之間企圖阻止戰(zhàn)亂。利用自己的才識(shí)，來減小戰(zhàn)爭(zhēng)帶來的是傷害。

　　那時(shí)，黎民百姓皆稱他們?yōu)楹推降氖拐?。人們都流傳著紅梅豫族安天下，救民水火不求報(bào)。任憑風(fēng)浪萬丈高，，紅梅扶搖既得安的童謠。人們?cè)陂T前種下紅梅樹以求得平安。

　　物極必反。紅梅豫族之人，深得民心，卻未必好人好報(bào)。

　　古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相王無意，天子有心。這引起了當(dāng)時(shí)君王們極大的不滿。因?yàn)檫@不僅影響了他們的宏偉帝業(yè)，還讓他們背上不仁的罵名。

　　所以便同流合污，對(duì)紅梅豫族之人大開殺劫，屆時(shí)血流成河。命令所有人將紅梅樹砍光。

　　千百年后的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許許多多的打打殺殺。

　　新任的君王開始自我檢討，人們開始追思紅梅豫族。

　　將當(dāng)年偷留下的種子再度插上，想喚回紅梅豫族之人。

　　然而，那已然不可能。經(jīng)此浩劫，殘存的紅梅豫族之人，躲進(jìn)了幽深的雪山之中。并發(fā)誓不再過問陳事，任憑天下之人自相殘殺。

　　千百年間，紅梅豫族因此也躲過了無數(shù)場(chǎng)浩劫。人們也漸漸淡忘了這個(gè)種族，少有史書提及。

　　世界就像一個(gè)陰陽(yáng)圈，凡是有好，必有壞。

　　紅梅豫族之人，長(zhǎng)期生活在冰山雪嶺。雖能免于戰(zhàn)爭(zhēng)之苦，但卻是冰寒之體，寒氣入骨，鬼蜮而發(fā)。

　　所以，凡遇鬼域，紅梅豫族之人不得動(dòng)用真氣和武功，否則，如萬箭穿心般疼痛，必死無疑。

　　然此時(shí)，雪山的天險(xiǎn)卻異常薄弱。所以凡遇鬼蜮梅族必警惕。但，千百年來，紅梅豫族一直平安無事。

　　在紅梅豫族之中，魏氏為尊。魏氏子孫天資聰穎，卻是一脈單傳。

　　魏氏嫡子向來擅武，為谷主，外界稱孤主。傳聞：“孤主一劍，三千軍散?！?p>　　魏氏嫡女，一向善文，為梅主，外界稱孤女。外界傳說：“孤女一計(jì)傾覆國(guó)?！备猩跽撸骸暗霉屡叩锰煜?。”

　　該年，少谷主失蹤五年有余，恰逢鬼蜮，人心惶惶。

　　而我作為梅族第一百零一屆梅主，魏君璃，響年17歲。性子淡漠，攻于書籍，聲樂成魔。

　　可怡情療傷，亦可殺人于無形之中。

　　青史正傳一千一百零一年十一月十一日，正值艱寒時(shí)刻。

　　當(dāng)日午夜子時(shí)，寒氣逼人。一群黑衣人利用夜色的掩護(hù)，避開天險(xiǎn)和機(jī)關(guān)術(shù)士，潛入梅谷。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只為找到傳聞中的孤女。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谷中之人，卻對(duì)這個(gè)冷若冰霜，平時(shí)片語不言的女子誓死守護(hù)。

　　“說出孤女的所在，便饒你和你全家性命?；蛟S整個(gè)紅梅豫族皆可避免禍患?！?p>　　“紅梅豫族之人，向來不貪生怕死！梅主，你們永遠(yuǎn)也別想找到?！?p>　　“殺！”

　　黑衣人憤怒的說，“傳令下去，凡知情不報(bào)者，殺無赦！”

　　窗外的動(dòng)靜將我吵醒，我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看到滾滾濃煙下房子在不盡的燃燒。

　　“父親！”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我那唯一的親人。

　　披起黑袍，拼命的往外跑，“父親，你可不能有事！”

　　雪下的很大，淹沒了人們的足跡，淹沒了人們的心跡。

　　“君璃！”晚來一步的父親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緊緊的攥著手中的行囊，“你們知道梅主會(huì)去哪嗎？”

　　眾人皆搖了搖頭，十分為難。

　　傻瓜想了許久，說道，“梅主，外冷內(nèi)熱。最在乎谷主，肯定回主院呢！”

　　“走?；厝?！”父親強(qiáng)忍著淚水，望了望天空。

　　君璃，你千萬不能有事！

　　“說！孤女在哪兒！”

　　我被一個(gè)叫聲吸引。

　　孤女，原來他們要找我。為什么呢？

　　我以一棵梅樹作為掩護(hù)，悄悄地偷聽著他們的談話。

　　“說！孤女在哪兒？”一個(gè)黑衣人逼問著女子。

　　“不知道?！?p>　　“是嗎？”黑衣人輕蔑地笑了笑，“帶上來！”

　　“娘，放開我！”小男孩吼著，“娘，我要娘！”

　　“你們要干什么！他只是個(gè)孩子！有什么你沖我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吼著，“他只是個(gè)孩子。放了他?！?p>　　“告訴我孤女在哪兒？”

　　女子的眼神黯淡無光，一言不發(fā)。

　　女子沉默了許久，強(qiáng)忍著淚水問到，“孩子你怕死嗎？”

　　我有點(diǎn)驚愕地忘著她，這個(gè)素未謀面的女子難道，真的，要為了我，放棄她的孩子。那可是她的親骨肉！

　　我皺緊了眉頭，心有所慮。

　　“娘，我怕！我不想死！我還沒有長(zhǎng)大！還有好多事沒做！我還想孝敬娘！娘，我不想死！”

　　“娘也不想你死。”女子閉上了眼睛，將男孩摟在懷里。

　　“孩子，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那個(gè)大姐姐嗎？那也是母親的孩子！所以，母親也要保護(hù)她?！?p>　　“嗤——嗤——”她就將地上的長(zhǎng)劍撿起，穿過孩子的身體，穿過她的身體。

　　“孩子既然我保護(hù)不了你。就讓我們黃泉路上再……做……”女子的眼淚滑落在男孩的面頰上。

　　天空灰蒙蒙的，飄著小雪……

　　我抬頭望了望天空，灰蒙蒙的天空飄蕩著茫茫大雪。眼淚不流出，母親……

　　“君璃，走?！备赣H拉著我的手，慌慌忙忙地跑著。

　　“那里有人！”一個(gè)黑人大叫起來。

　　“追！”

　　父親帶我們重回了我的房間，搬開墻壁，露出一條深幽的暗道。

　　“君璃，走！從暗道快走！”

　　“父親，那個(gè)人是我的母親嗎？”我低著頭。

　　父親望了望天空，“是。你是紅梅豫族的孩子。”

　　“父親，我明白了?！蔽业男闹须[隱作痛，“父親，讓我跟他們走吧！讓我來保護(hù)我的家人吧！”

　　父親凝視著我。這么多年了，萬年的寒冰竟在今天融化了。究竟是好還是壞。“不行。紅梅豫族不需要犧牲梅主，來?yè)Q取全族的平安?！?p>　　“為了紅梅豫族，我甘之如飴?！?p>　　“不行！即使你跟他們走了，他們也不會(huì)放過我們的！倒不如保全你。孩子，你是全族的希望，要好好活著！”

　　“那，父親，我們一起走。一起走！天涯海角，有父親的地方，就是君璃的家！”

　　“不可以。我們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所以……”

　　“不行！我絕不讓父親掩護(hù)！”

　　“我是谷主，我要誓與紅梅豫族共存亡?！?p>　　“我是梅主，我也要誓與紅梅豫族共存亡?！?p>　　“胡鬧！你是梅主。你是魏氏最后的種子，是紅梅豫族最后的希望。你有著肩負(fù)蒼生的己任?！?p>　　“紅梅豫族早已不過問世事，何來的己任？我要和父親在一起！更何況我已經(jīng)放過一次手。這次絕不！”

　　“皈依帶梅主走！”

　　“是！”

　　皈依強(qiáng)迫自己將我拉走。

　　“父親！放開我！”我吼著，“父親，父親，放開我……捂捂……”

　　隔著暗道縫，我看見幾個(gè)黑衣人闖進(jìn)來。

　　“老頭兒，孤女在哪兒？”

　　“什么孤女不孤女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我屠盡你全族，你還能這么心平氣和的說話。定是知道的！”

　　“不知道！”

　　“老東西！找死！”

　　“唔唔唔唔……”我拼命的拽開傻瓜的手，卻無能為力。

　　自封穴位，真氣運(yùn)轉(zhuǎn)，父親一招一式劈向黑衣人。

　　“我紅梅豫族之人，生得其義，死得其所，絕不低頭。”

　　生得其義，死得其所，絕不低頭！父親……

　　大家都捂著自己的嘴巴，看著這一幕幕淚流滿面……

　　“噗——”真氣運(yùn)轉(zhuǎn)片刻后，便難以招架。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梅主，你要好好活著，替梅族好好活著?！备赣H仰天長(zhǎng)嘯。

　　“唔唔唔唔……”我不停地晃動(dòng)著腦袋。

　　嘭——

　　父親倒下了，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嘔心瀝血。

　　那一刻，我攤開手心，想要去接住父親。

　　父親的血仿佛落在我的手上，過去的話又重現(xiàn)眼前……

　　“璃兒，叫父親——父——親——”

　　“父——親——”

　　“哎！璃兒，乖！”

　　“璃兒，你要記住，君璃是“君承天下，璃茉花開映新林”的意思。記住，璃兒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嗯。璃兒，記住了，君璃是‘君承天下，璃茉花開映新林’的意思。璃兒會(huì)以天下蒼生為己任?！?p>　　“璃兒，你們又偷跑出去。璃兒將《謙治》抄寫五百遍，沒抄完不許出門！”

　　“五百遍？啊！父親，饒了璃兒吧！璃兒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再也不敢？敢得很了！再說抄一千遍！”

　　我捂著嘴巴，直搖頭。

　　“璃兒，你開門呀！父親，知道你難過，父親何嘗不是！”

　　“璃兒，你不能不吃不喝呀！你就吃點(diǎn)，就當(dāng)心疼心疼我吧！可憐可憐我這個(gè)老人吧！父親，求你了！求你了！”

　　“璃兒，既然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就陪你一起！你若尋死，我絕不覓活！”

　　“璃兒，這是你要的書。慢慢看，當(dāng)心眼睛。”

　　“璃兒，多吃點(diǎn)，才能長(zhǎng)高！”

　　“璃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父親擔(dān)心?！?p>　　父親，你就不擔(dān)心璃兒了嗎？

　　你怎么忍心拋下璃兒呢？

　　怎么忍心？

　　“梅主，梅主！”

　　傻瓜，皈依看著暈倒的我，淚水不止。

　　“走！”一行人步履匆匆。

　　再醒來，我們已經(jīng)出了暗道。

　　我看這一行三十人，心里默默的隱痛。

　　“梅主！”皈依看著醒來的我，已是熱淚盈眶。

　　而我的頭腦一片空白，但我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

　　“梅主，他們從暗道追過來了。”

　　“封道?！?p>　　“是?！?p>　　“皈依，父親之前可有說過什么！”

　　“谷主，什么也沒交代?！别б勒f道。

　　“不。”曉盡說道，“我記得，谷主常說，希望梅主有時(shí)間可以陪他去虞越一趟?！?p>　　“好！我們兵分兩路。”我望了望西南方，說道，“接頭暗號(hào)：紅梅復(fù)盛，血染江山如畫。首先讓二十個(gè)人，先到虞越安頓下來。走時(shí)不能留下腳印。出了雪山后分散走。剩余十人從四面八方回梅谷。走時(shí)要留下腳印，但到了一定的地方，就不能留?！?p>　　“梅主，你去虞越可好？”傻瓜說道。

　　“不。我要留下來，手刃仇人?！?p>　　“梅主，可不能沖動(dòng)?！别б勒f道。

　　“放心。我自有安排?！?p>　　“梅主我陪留下?！睍员M說道。

　　“我也留下?！别б栏胶椭?。

　　“我們也不走?！逼渌穗S之附和。

　　“曉盡留下。皈依，你要帶領(lǐng)他們一定要走出去！”

　　我們走后不久，黑衣人就追出來了?？吹竭@奇怪的腳印，黑衣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該死！”一個(gè)黑衣人說道，“到底那條道?！?p>　　“這不正好說明孤女就在這些人之中嗎？”一個(gè)黑衣人笑著說道。

　　“也對(duì)。西南方?jīng)]有腳印，而四周卻有。說不定四周只是一個(gè)局，西南方恰恰只是為了迷惑我們?！?p>　　“不一定。往往最可疑的地方才會(huì)是最不可疑之處。而且想逃出去，談何容易。我們順腳印追?！?p>　　梅主一行人在梅谷成功匯合，而黑衣人也正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