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現(xiàn),東方漸白。
一只灰羽黑斑的燕鷗停在了姬珠的窗前,它的腳上綁著一截瑩瑩生輝的紫竹,和它的主人一樣清越不俗。
燕鷗是飛行耐力極佳的鳥類,能夠飛越萬里山河,經(jīng)過林家堡的多年馴養(yǎng),已取代尋常信鴿,成為林家堡的專屬信使。
“吾已先行前往星寰圣殿總部上離城,汝近日可安?”
這張小紙條上僅寫著寥寥數(shù)語,但卻像三月的春風(fēng)一般熨帖著姬珠的心湖,她小心妥帖地將小紙條用細(xì)線重新扎好,收入妝龕,揮筆回復(fù)了一張小紙條,言明自己將盡快趕去與他相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撫著不規(guī)律跳動的胸口和發(fā)熱的臉頰,第一次明白了這句話的深意。
正當(dāng)姬珠收拾好行裝打算出門時,兩條尾巴黏上了她。
一個自然是唐逑,背著一個小包裹,眼巴巴地望著她,只等著她一聲令下與之隨行,之前去日照城實(shí)在是太好玩了,她可不想被丟下。
“此行危險,我不能帶你,否則你那個便宜老爹估計要跟樂維翻臉,我也討不了好果子吃。”
姬珠先是冷著臉拒絕,然后又拋出來一粒甜棗:“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一定給你帶回來!”
另一個則是阿黛,笑盈盈地拉住她的衣袖,手上遞過去一份賬單,這是之前為秦余恨易容喬裝所費(fèi)的花銷,以及她的辛苦費(fèi),數(shù)字之巨,另人咂舌。
“我的好阿黛,談錢多見外呀,我們還是不是患難與共的好姐妹呀?”
“婢子孤苦伶仃一人,還要拼命攢嫁妝錢,教主你可不能這樣欺負(fù)我!再說,秦公子也走了,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一個完美的替身?”
阿黛很是委屈,自家教主情竇初開便抱得如意郎君歸,自己都快熬成老姑娘了,還沒有談婚論嫁,天天給膽大妄為的教主善后,真是愁呀愁~
“一天十兩,黃金!”
姬珠咬牙拋出了一個破天荒的勞務(wù)價格,聽得阿黛心花怒放,恨不得抱著慷慨大方的教主轉(zhuǎn)幾個圈圈,不就是起早貪黑心驚膽戰(zhàn)一下嗎,沖這個價錢,值了!
“咳咳,你們是都談妥了,那我們呢?”
緊閉的房門被一把推開,掌律樂維黑著臉出現(xiàn),他的身后跟著天魔教四大長老,陣容十分拉風(fēng)。
“各位長老,早呀……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
姬珠忙不迭將包裹往身后藏,奈何眾目睽睽之下,根本就是越抹越黑。
“從那只臭鳥飛過來開始,林春歸也真囂張,我們還沒同意讓他入贅,他就等不及來顯擺了?!?p> 樂維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方才他真是忍到肚子都疼才沒有將那只燕鷗打下來清燉的!
“不是入贅!不是入贅!”
姬珠慌忙擺手,她實(shí)在是不敢想象將林春歸拐到天魔教做壓寨夫君的場景,自己嫁到正義盟去?好像也不對。
唉,就不能只談戀愛不管陣營嗎?
“所以,你現(xiàn)在是打算私奔?你不要我們了嗎?”
赤月長老兩眼淚汪汪,姬如晦就不是塊當(dāng)父親的料,姬珠丫頭從小的吃穿用度幾乎都經(jīng)由他手,不是父親勝似父親,雖然他會維護(hù)她的感情,但自家粉雕玉琢的白菜被豬拱了,免不了有些醋。
“好吧,既然瞞不住了,我就坦白了……我要去上離城!”
“上離城,你瘋了?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青日長老難得爆了一句粗口,上次她偷偷跑去日照林堡,幾位長老并非全無察覺,只是去正道的地盤,這些正人君子不會隨便對她如何,于是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上離城是星寰圣殿的總部,說是虎窟龍?zhí)兑膊粸檫^,她居然想要只身前往?
左思長老與右想長老也忍不住直搖頭,派系之爭絕非兒戲,登高位者不輕易涉險境,連君王都很少御駕親征,姬珠做為天魔教的教主,實(shí)在不該一再胡鬧。
“偷偷告訴你們,前幾日,我的無相神功已經(jīng)練至第三層,不說攻敵,自保卻是夠了?!?p> 姬珠倒不是存心隱瞞,實(shí)在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訂婚那日比武后,她的無相神功居然突破了一直以來的關(guān)隘,達(dá)到第三層境界——心相。
此法大有妙處,可以短暫化為其他人的形貌,以假亂真。但是也有兩個缺點(diǎn):一是化形的時間不能太長,最多不超過一炷香;二是所化之人需是見過數(shù)面之人,至少能夠在腦海中浮現(xiàn)對方的相貌。
“哦,真的嗎?厲害呀姬丫頭!快給我們展示展示!”
左思長老是個武癡,對于無相神功一直頗為眼饞,奈何姬如晦斷定他的根骨與內(nèi)功功法都不適合練習(xí)此法,而且年紀(jì)大了從頭來過太不劃算,無奈只好忍痛放棄。
姬珠笑一笑,裝模作樣地放下包裹,閉眼冥想,雙手互握,以食指牽引萬相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額心及雙肩按上三下,最后將其力道牽引至丹田,自尾椎散去。
眾人眼前一晃,再瞧時,姬珠竟已變幻成了姬如晦的模樣,模樣栩栩如生,仿若在世之時。
“教主!你回來了!”
青日長老一向視姬如晦如兄如父,對其最是孺慕,此番見到他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沖了上去,雖然理智上知曉并不是他,但心中還是激蕩不已,甚至眼角淌下一行淚來。
姬珠見他如此,嚇得趕緊變了回去,心中后悔不已,由于剛剛修習(xí)到第三層,功法還不算很熟練,因此,變成越熟悉的人能夠維持的時間越久一些,而姬如晦自然是她最為熟悉的親人。
樂維和赤月長老的臉色也有些發(fā)青,姬如晦的驟然離世,于他們而言都毫無準(zhǔn)備,說心中不悲痛是不可能的,只是斯人已逝,沉溺于悲傷之中徒勞無益,還不如好好打理天魔教,告慰其在天之靈。
“即便如此,你也不可擅自離教!自前教主仙逝,我們護(hù)你上位,對你太過縱容,導(dǎo)致你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看不清這世間險惡,對于天下局勢更是盲人摸象,這是我們的失職。如今,你欠下的課業(yè),我們就給你好好補(bǔ)一補(bǔ)!”
隨著樂維一聲令下,左思長老與右想長老頗有默契地一人拉住姬珠的一只手,將其虛空架起,徑直前往天魔教的槐下私塾。
青日長老擦了擦眼淚,恢復(fù)往日的冷峻,緊隨在后,赤月長老亦快步跟上。
留下阿黛與唐逑大眼瞪小眼,雖然她們很想救下教主,奈何實(shí)在是打不過……
教主大人,您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