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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璧記

平江城

尋璧記 宮希彬2 4978 2013-07-03 09:31:41

  公元1366年9月,朱元璋在首都金陵任命徐達為大將軍、常遇春為副將軍,令二人率二十萬精兵集中優(yōu)勢兵力圍剿退守平江城內(nèi)的吳王張士誠。此時朱元璋基本掃除了各種敵對勢力,準(zhǔn)備揮兵南下先消滅張士誠的武裝力量,然后一鼓作氣揮軍北上,劍指元大都的元惠宗,最后完成平定天下的大業(yè)。

湖州一戰(zhàn),張士誠大將呂珍、養(yǎng)子外號“五太子”等驍勇大將皆兵敗投降,朱元璋大獲全勝。杭州一戰(zhàn),守將謝五(叛將謝再興之弟)也被迫開城門投降。如此,張士誠左右膀臂皆失,平江成為一座孤城,面臨朱元璋大軍從南西北三面被圍之勢,張士誠已經(jīng)在做魚死網(wǎng)破的最后掙扎。

平江城是一座天然堡壘,地勢居高臨下,屬于易守難攻之地,另外城外護城河水深寬廣,是一道堅固的屏障,常遇春和徐達的大軍雖然來勢洶洶卻久攻不下,戰(zhàn)爭進入膠著狀態(tài),外面的人即攻不進去,里面的人也突圍不出來,雙方將領(lǐng)和士兵都心急如焚,徐達和常遇春坐臥不安,如果不能盡快攻下平江城,北方元惠宗只要喘過氣來必定威脅金陵的安危,一旦金陵受到威脅,攻打平江城的二十萬精兵必然北上增援,同時平江城的圍困也將隨之瓦解,如果此時張士誠乘勢尾隨攻打,那么就跟元惠宗形成南北夾擊之勢,朱元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恐怕就要泡湯了。所以平江城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攻破,徐達和常遇春已經(jīng)騎虎難下了。

張士誠也寢食難安,雖然平江城富裕且儲存有大量糧食儲備,但軍隊和老百姓都要一日三餐,如此一來可能面臨坐吃山空的危險,如此一來最后不等敵人打進來,自己就先餓死了,所以平江城也在尋找機會突圍,只要朱元璋大軍被撕開一個口子,張士誠絕對有把握活下去。

平江城后山有一個叫野馬坡的草場,這里是張士誠的馬場基地,主要供給前線的戰(zhàn)馬,另外戰(zhàn)場負傷的馬匹也在這里接受恢復(fù)治療,所以這個地方在戰(zhàn)亂時刻就顯得極為重要,如果失去戰(zhàn)馬給養(yǎng),平江城很快就會土崩瓦解,所以張士誠命干女兒張姍率領(lǐng)三千女兵晝夜駐扎在這里,負責(zé)數(shù)萬馬匹的前線調(diào)度和喂養(yǎng)。

丞相張士信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命令是吳王張士誠發(fā)出的,他質(zhì)疑說,什么?就三千女兵?這么重要的地方交給她們是不是太冒險了?大哥,我們倆能睡得著覺嗎?那可是咱家的“后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地方,萬一要是“起火”了,我們可是滅頂之災(zāi)??!

張士誠無奈搖頭說道,弟弟不要驚慌。城外戰(zhàn)事吃緊,二十萬敵軍就圍困在外面,我們的精銳士兵都在負隅頑抗,哪里還能再抽調(diào)出戰(zhàn)士看管馬場?張姍能文能武,絕對擔(dān)負得起這個重擔(dān),再說三千女兵總不能派到前線送死吧。萬一破城,野馬坡這塊地方比較偏僻,三千女兵躲在這里一時也不至于被敵軍蹂躪,這或許是我最擔(dān)心的,因為里面有好多是陣亡將士的遺孤和遺孀。

張姍身披鎧甲戰(zhàn)袍說道,義父請你放心,我們定不辱使命,誓死保衛(wèi)野馬坡。丞相大人也請你相信我們?nèi)膽?zhàn)斗力,只要上下齊心,絕對保證馬場安然無恙。我敢立下軍令狀,三千女兵誓與馬場共存亡。

平江城外的戰(zhàn)事一天比一天吃緊,常遇春和徐達僅僅一天之內(nèi)就連續(xù)對平江城發(fā)動數(shù)次攻擊,平江城雖然占據(jù)地形的便利,總能關(guān)鍵時候化險為夷,但幾場仗僵持下來,也是搞得張士誠士兵疲于應(yīng)戰(zhàn),騎兵和戰(zhàn)馬損失極為慘重,受傷的馬匹更是源源不斷地被送往馬場治傷和調(diào)養(yǎng),張姍和三千女兵里里外外忙得不亦樂乎,很多女兵一邊唱著家鄉(xiāng)的歌謠一邊喂養(yǎng)馬匹,馬場到處呈現(xiàn)一片祥和之氣,跟城外的硝煙彌漫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女兵都有自己的任務(wù),除了值班巡邏的外,大多數(shù)女兵都參加勞作,比如切草料、喂食、包扎傷口、疏理毛發(fā)、放養(yǎng)和訓(xùn)練等等,每一個細節(jié)都需要投放大量人力進行系統(tǒng)管理,整個馬場的操作流程不次于今天的工廠流水作業(yè)。

劉乾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斜躺在一個寬敞的馬槽里,懷里還摟著那把乃爾不花寶刀,左胸前還隱隱作痛,劉乾罵了高陽祖宗十八代,這小子下手真狠,幸虧自己命大富大,看來這一刀沒有要了自己的命,高陽和普妮是生是死?他們倆又在什么地方?按理說八卦璧的時光隧道應(yīng)該是一個出口,不管是生是死,他倆應(yīng)該就在附近,實在不行一會去找找,總得生要見人死者要見尸,不管有什么恩仇,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拋尸荒野。

這個馬槽足足有六米長,平時養(yǎng)十匹戰(zhàn)馬共同進食也是綽綽有余,然而此時僅有兩匹受傷的鬃馬“呼哧,呼哧”用長嘴巴蹭著劉乾的臉,它們倆也很納悶,馬槽里怎么平白無故地多出一個人來。

劉乾笑罵道,我說呢夢著美女不停地親我臉,我劉乾這輩子什么時候碰到過這等好事?敢情是你們倆在搞鬼。他狼狽地從馬槽里爬起來,徑直來到馬棚外面,雖然渾身酸疼,但是不妨礙行動,就是滿臉被馬的唾液搞得粘乎乎的,他胡亂擦拭了幾下。但胸口的傷口需要馬上治療,否則會感染致命的。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歌聲:

云從龍,風(fēng)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元狗作牛馬。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藍天白云,晴空萬里,遠山近黛,牧歌四起……這不就是世外桃源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么大的馬場,究竟誰投資建的?不記得家鄉(xiāng)有這么一塊好地方?這些馬場的女人也太夸張了吧,全是清一色的的古代粗布服飾,纖纖一握的小腰下竟然還掛著馬刀,粉嫩的脖子上還纏著一塊紅巾。呀——劉乾突然明白了,這肯定是一處仿古式養(yǎng)馬場,平時招徠游人騎馬養(yǎng)生的,這些女工作人員自然都是穿著仿古式工作服,這是一種經(jīng)典的宣傳文化和手段。

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正端著一簸箕草料,低頭急匆匆地向劉乾之處走過來,大概心事重重,并沒有注意到劉乾這個大活人。劉乾正想如何找人打聽此處究竟是什么地方,沒想到跟這個女人撞在了一起。劉乾忙不迭地說:“抱歉,抱歉。請問小姐你帶手機了沒有,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那個女兵一頭霧水問道,抱錢?我抱得是草料,也不是什么錢???什么手機?我有匕首你要不要?

劉乾以為她是鄉(xiāng)下來的不知道手機是什么玩意,就搖頭說,你們經(jīng)理在嗎?我找他要手機,什么鬼地方我都迷路了,要是有手機我早就報警了。

那個女兵見劉乾打扮得稀里古怪的,突然意識到什么,說道你不是我們平江城的人,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奸細?

還沒等劉乾繼續(xù)解釋下去,這個女兵亮開嗓子喊道“抓奸細!抓奸細!”

劉乾有點傻眼了,說道你個丫頭片子喊什么?就算是我沒買你們的門票,也不能紅口白牙地說我是奸細,充其量算是一個逃票的。

劉乾心想人家八成搬救兵去了,自己再不走可就找不自在了。剛想拍拍屁股趕緊走人,迎面一大群舉著刀槍棍棒的女兵卻呼啦一下圍了過來,其中一個二十來歲、將領(lǐng)模樣的女人用手一指劉乾,轉(zhuǎn)頭問一個女兵道:“你說的奸細,是他嗎?”

剛才那個女兵唯唯諾諾答道:“是,就是他!抱錢抱錢的,八成是暗號。他還敢向我要什么手機,說什么沒有就跟你經(jīng)理要。他一定是想索要什么機密文件。”

披戰(zhàn)袍的女將令說:“看你這份膽小的德行,一個奸細就把你嚇成這樣?一個月的老兵了,你已經(jīng)不是新兵蛋子了?!睂㈩I(lǐng)模樣的女子呵斥道,言語極為凌厲。

剛才那個女兵果然嚇得嗚嗚哭起來,說道,張姍大姐你就饒了我吧,千萬不要趕我回家,我爹娘說了就是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

劉乾看這個女兵快可憐的,心想她是被自己連累的,弄不好要卷被褥回家,一定是快要被開除了,這年頭混口飯不容易。他起了惻隱之心說,你就是經(jīng)理吧,我叫劉乾,我挺佩服你的敬業(yè)精神的,你穿著這身工作服挺酷的。這女孩不容易,大不了一會我把門票補上,你就不要開除她了。對了,你叫張姍吧,小姐你帶手機了嗎?我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實在不行你拔打110直接報警也行。

大概張姍聽得一頭霧水,滿臉寒霜說:“臭奸細,你給我閉嘴!什么經(jīng)理、手機、報警的,少給我裝蒜,你是不是朱元璋派來的的奸細?快說!否則我們格殺勿論了,對待奸細我們從不手軟!”

劉乾聽了這狠話怪怪的,覺得一個女孩子把話說成血腥味實在不應(yīng)該,心里感覺瘆得慌,什么奸細、砍頭的,難不成人家正在趕戲場演古裝戲,湊巧把自己當(dāng)成群眾演員了?劉乾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說:“哎呀——你們在演戲吧?對不起姐妹們打擾了,我沒有群眾演員基礎(chǔ),剛才配合不默契。你們繼續(xù)吧,別因為我浪費鏡頭?!?p> 張姍氣得快要瘋了,手里的大刀一揚說:“看你也帶著刀,再戲弄老娘我就砍死你!還給我裝瘋賣傻!姐妹們給我拿下這個奸細!押到大帳內(nèi),聽候發(fā)落!”

劉乾眼看這幫女人要來真格的,心想你們這是霸王硬上弓,我說了不演戲,你們非要把我扯進來,敢情榨出我的演出費跟門票抵消,虧你們想得出來。劉乾大喊一聲說:“等等,陪你們打架可以,我先聲明我從未拍過戲,一旦收不住拳腳將你們打傷了,我可不包你們醫(yī)藥費?!?p> 這群女兵仗著人多,早就躍躍欲試了,一看張姍命令下來了,像馬蜂窩似地圍過來,上來就拳打腳踢,身手倒是很敏捷,可哪里是劉乾的對手,要不是劉乾憐香惜玉,這群娘們早就被他打殘了。劉乾一只手抱著大刀,另一只手左推右擋,連環(huán)腿上下翻飛,勢不可擋。這群女兵什么時候見過這等功夫,紛紛圍在圈外不敢近前。

劉乾抱著大刀,一副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說:“小娘子們別再打了,別看我受著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是特種兵你們打得過嗎?我真不知道你們是在拍電影,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你們劇組來了,不是有心冒犯。你們可以找來導(dǎo)演,我跟他解釋清楚?!?p> 張姍眼睛一亮,她見劉乾身手了得,倒像是一個武藝高強的俠士,根本不像偷偷摸摸的奸細,難道這里會有什么誤會?張姍看劉乾裝扮怪異,說話顛三倒四的,心想莫非是一個不慎闖入馬場的瘋子?這年月練武盛行,出現(xiàn)個走火入魔的瘋子也不稀奇,但看他表情自然倒不像是個傻子。不管怎么樣,還是先禮后兵吧。張姍一抱拳,非常恭敬地道:“在下是女將領(lǐng)張姍。壯士好身手,只是不知為何闖入此地?難道你果真是朱元璋手下,前來我地刺探軍情?大丈夫行事需光明磊落,你可以回去告訴朱元璋的愛將徐達和常遇春,讓他們知難而退吧,張士誠誓死保衛(wèi)平江城?!?p> 劉乾摸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心想我不是在做夢,但這幫女人嘰嘰喳喳說些什么也聽不懂,心里忽然想壞事了,難道八卦璧將我穿越到了大明朝?聽張姍說什么平江城,、張士誠、徐達和常遇春同時出現(xiàn),難道是元末明初的戰(zhàn)亂年代?劉乾哭喪著一張臉說道:“我真不是什么奸細,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也是奸細,請問這是什么年代?”

張姍心想難道施耐庵師傅說的都是真的?不管怎么說先不要得罪,于是她很有耐心說道,這是公元1366年。

劉乾失魂落魄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刀一扔就像個孩子似地號啕大哭。心想完了,這是被八卦璧發(fā)送到冷兵器的元末明初了,六百多年啊,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我自己的那個年代啊。天哪,你能不能把我從新發(fā)配啊。

張姍眼神示意女兵一擁而上,劉乾就這樣被五花大綁地抬到了軍營,等劉乾反應(yīng)過來,無論如何大喊大叫,女兵就是不再搭理他。因為張姍再三交代,這個人好生款待,覺對怠慢不得。

張姍急急忙忙地拜訪師傅施耐庵說,師傅你是我義父身邊幾個謀士中最擅長占卜術(shù)的人,前幾天你說平江城會出現(xiàn)一個天將神兵來拯救平江城,本來我還不信,但今天我在馬場遇到一個叫劉乾的人,我才信你的話。他就是天兵天將吧?

施耐庵精神一振趕忙連試兩卦,瞅著卦象心想卦象顯示來了三顆星,為何就一顆?不管怎么說平江城是有救了。于是他說,是了,這個人就是乾星下凡,他叫劉乾就更錯不了,名字里面就告訴我們他是乾星。不要操之過急,慢慢穩(wěn)住他即可,這類人神通廣大降伏起來自然不容易,死心塌地歸我們所用就更不容易了。所以我們要用心打動他,讓他自愿為我們效力。

張姍高興說我趕緊報告義父吧,他一定會高興的。

施耐庵連連搖手說不可,天意不可違,只可順從天意。張士誠是心胸開闊之人,接納劉乾不是什么問題。關(guān)鍵是丞相張士信,這個人妒賢嫉能、內(nèi)含私心,恐怕會為劉乾招來殺身之禍??淳謩荩峭鈶?zhàn)事還要幾番周折,不妨先瞞住張士誠,一方面考研劉乾的真才實學(xué),另一方面也看看戰(zhàn)局變化,萬一平江城突圍出去豈不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情?劉乾此人務(wù)必留住,萬一被朱元璋網(wǎng)羅過去,我們就無力回天了。

張姍說還是師傅你高瞻遠矚,可惜我義父沒有重用你,找個機會我好好勸勸他。你局勢看得很透,反正徒兒我就一切聽你的。

施耐庵笑著說,你大師哥羅貫中就不如你聰明,他整天搞一些文學(xué)運動,哪像你能文能武?姍兒你在我面前說說可以,可別把這些話傳到你義父張士誠那里,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呢,丞相想找個把柄治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張姍說師傅你放心就好,你們之間的爭斗徒兒還是知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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