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厄運到來,為了生存,為了回家的那份虔誠的信仰。我怎能輕易放棄生的渴望?
早晨,王瑩被氣哭跑了出去,而后應該是著急去上班。撇下我這個臥床的病人,去忙自己的事,可憐我還沒有吃早飯!
那幾口被硬灌進食道的豆腐腦,不僅沒有流進自己早就饑腸轆轆的肚子,還反胃著把自己的胃酸吐出很多。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只是那灑在枕頭上的,流淌固結(jié)在被子上的殘留物。依舊提醒著自己早晨做下的事,是怎樣的十惡不赦!
象征著圣潔的光線斜斜的灑在地面上,看著太陽光在平滑的地板磚上慢慢移動,我就那么安靜的看著,等著,期待著。
未知的事物,對于我來說,似乎并不是那般的可怕。
當我們步入新的陌生的環(huán)境,心中必定會忐忑不安。在過去的兩年多的時間里,有很多次的心靈預警,讓自己與死神的照面擦肩而過。而這次自己的感覺很熟悉,就好像是有老朋友來到了自己身邊的那種興奮。
我一直認為王瑩是個有良心的好姑娘,肯定不會把我撇在孤單的宿舍里,任我自生自滅。所以我期待著善良的姑娘攜帶著中午飯的到來。終于那道方正的太陽光打在屋中最中央的地板上,我知道,中午到了!
中午的時間是很漫長的等待,尤其是在沒有吃早飯的時候。饑餓的感覺一遍遍沖擊著自己的神經(jīng),等待變得漫長了起來。可能是十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或者是更長的時間。
“咕嚕,咕嚕,,,”。肚子的饑餓感把自己從迷離的狀態(tài)喚回來。費力睜開眼睛,看著屋門上掛的掛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大大的12,可是秒針在轉(zhuǎn),分針在轉(zhuǎn),時針卻死死地停在表盤上12的位置。
就在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時針一直停留在12的位置,時針已經(jīng)不管用了吧!
腸胃已經(jīng)超過12個小時,沒有進行任何的蠕動。鬼知道腸道中的各種分解酶,是不是保持著活力。
從南邊回來后的后遺癥,每天都要吃很多的東西,用來填滿不停蠕動的胃。如果說正常人的一日三餐已經(jīng)可以滿足一天的需求,那么我自己多出來的夜宵和用公斤計數(shù)購買的各類干果零食,足以讓那些以零食為主食的人,艷羨到憤憤不平。
因為飲食不規(guī)律,再加上完全沒有衛(wèi)生保證的叢林訓練,沒有誰的腸胃還保持著正常的狀態(tài)。而我自恃腸胃功能強大,也變得現(xiàn)在的摸樣。
回到國內(nèi)以后,用僅存的零錢買下了當天小商店的所有零食,干果。不知道旁邊睜大了眼睛的村民是怎么想的,但是站在商店門口的那幾個小孩子,哭的很是凄慘,就像是世界突然塌陷,瞬間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當時的我可是管不了這些,我只是很明確知道我的腸胃需要,不停的蠕動才能緩解自己的饑餓感覺。怎么吃都沒有飽的感覺,“就像隔壁大旺的獵犬,眼睛只是盯著盆中的食物?!蓖醅撜f,我吃零食的時候。
而今天卻因為前天的誤會,自己在床上躺了超過24個小時。腸胃早就因為沒有什么可以消磨的東西,漸漸開始暴露出它的本性。
壞掉的掛表,時針還是停留在12的上面,我沒有注意那分針又轉(zhuǎn)了幾圈,只是陽光的漸漸偏斜,提醒我今天的午飯可能不會再有了。
請不要責怪一個久經(jīng)饑餓的人,對于一頓準點的飯是怎樣的看重。
在南邊的那段時間,我和一起的同伴們,吃盡了所有的已經(jīng)知道的和不知姓名的野果,四條腿的,六條腿的,揮舞著毒螯的昆蟲。在那段殘酷的野外時間,眼睛可以看到的一切移動的生命,都將是補充自己體力的食物。
密封的袋裝牛肉干是最好的野戰(zhàn)食品,富含能量和足以支撐自己一天消耗的卡路里??墒俏覀兊睦溲坦伲瑥膩聿粫屛覀冇腥魏蔚囊蕾嚨哪铑^。
富含蛋白質(zhì)的昆蟲便成了牛肉干的最好替代品,用來支撐我們一天的雨林生存。
在那次的野外生存訓練后,我們才意識到。野外生存訓練等同于慘無人道的煉獄,沒有補給,沒有醫(yī)療救護,沒有所有的一切的該有的東西。我們甚至沒有任何的理由,去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
在從來沒有人道的地下世界,還能想到要一個合法的理由,每個在叢林法則下的人都會同情你的無知與幼稚。沒有法律的冠冕堂皇的特權(quán)庇護,沒有熟知法律要義與漏洞的律師們?yōu)槟戕q護,更沒有所謂的公眾的同情。
叢林法則的覆蓋下,活著是你所有一切行為的最高準則,為了它你可以付出所有的一切。
在這樣的世界中,存活下來的全是精神不正常的瘋子。也唯有以利己為第一準則的人才能活下來,因為身處危機四伏的境地。每個人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的靈魂,身體每次的顫栗都可能將你陷入到萬劫不復。
從進入訓練場的雨林開始,我們便沒有了任何的后勤支援,或者說雨林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補給物資。
冷血的教官駕著怒吼的悍馬車,打著流氓式的呼哨,駛回營地。留下的只是一條活下去并且三個月后回到集合點的命令。
沒有分組,沒有任何的交代,沒有提示任何的信息。我們要在三個月的時間在面積超過五萬公頃的熱帶雨林中,找到名單上的物品。或許每個被虐待后的人,都有著動物本能般的反應,沒有說就是沒有,我們在廣袤的雨林中的補給點,只會存在在彼此的幻想中。
傭兵們很少會同時行動,但是早就在營地中教會我們的規(guī)矩,讓我們在教官走后,已經(jīng)開始了本能的反應。很多人都是選擇一個方向后開始自己的搜索,沒有人提議組隊,但是大家都明白三個月后的這天,回到集合點交換找到的物品。
平時關系較好的幾個人會走到一起,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中。后背的安全永遠是我們最擔心的一件事,傭兵很少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背叛會招來地下世界最為嚴酷的刑罰。
但是人數(shù)多是三四個人,因為人數(shù)太多意味著要找的東西更多,可能這隊人要找的東西需要往返穿梭在雨林的的角落。教官的狡猾,是所有人的共識。
那次訓練開始前,教官要求我們攜帶自己認為重要的必須物資,隨意的攜帶多少都沒有關系,只有槍械例外。
實際上,沒有誰會愚蠢的過多攜帶用來補給的緊缺物品,因為不患貧而患不均。包囊中的食物,哪怕是一塊巧克力豆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冥冥中的預感,我找老木討要了一個十分結(jié)實的野營背包。當然或許是老木知道我們訓練的內(nèi)幕,私自在背包底部藏了兩把軍刺,還有一小袋的食鹽。如果不將整個背包拆開來檢查,沒有人會知道背包帶上的秘密。
當慶幸老木為我做好的準備,在危機四伏的雨林中。完整的存活下來是件困難的事,缺胳膊少腿,甚至喪生在各種莫名未知的陷阱中,是最為平常不過的事。
我們那批進雨林的人,完整的走出雨林的甚至沒有達到人數(shù)的三分之一。有的人死于雨林中花斑毒蛇的毒液,有的人因為暴露出了背囊中的食物,連帶著生命也被奪走。而沼澤中的鱷魚,放在平時是我們的用來代替豬肉的新鮮肉品,而這次的訓練有好幾個人給饑餓的沼澤霸王打了牙祭。
后來聽阿峰說,另一個小隊的幾個人分食了一名隊員。在非戰(zhàn)爭的狀態(tài)下,過著野蠻生活的人開始分食同類,我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有沒有落下偽善的淚。現(xiàn)在想起生食人肉始終是件無法接受的惡心事情。
生食各種肉類是我們在前一個星期的訓練主要內(nèi)容,每天的日常訓練。然后便是一日三餐般的生鮮大宴,血淋林的牛肉,帶有膻腥味的羊肉。雖然一個星期的訓練已經(jīng)讓所有的隊員,適應了那些肉纖維的韌性,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生食人肉的事,就發(fā)生在了自己的身邊。
食人族是遙遠的只存在于奇聞異事中的事,也聽說過在越戰(zhàn)中有過這樣的先例。但是那次訓練結(jié)束后的很長時間里,我都會避免跟生肉類的食物接觸,即使是七分熟的烤肉。
人心理上的恐懼永遠大于生理上的各類需求,恐懼面前沒有誰的靈魂可以平靜。靈魂因為有著寄主的軟弱性,從來不會停止自身的顫栗。
“遠去的靈魂,伴隨著不甘心的怒吼。來自天際的掠食者,分食著來自人間的祭禮。再不見突兀的土丘,掩藏僵直的軀體。素潔的招魂幡在風中顫栗,清脆的鈴聲指引著迷路的魂靈。將要回歸天國的人,俯瞰身下的世間紛雜,行善的修成正果,為惡的忍受來自煉獄的業(y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