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是爽沒錯，但是爽完了之后就要開始找工作了。第二天，白小靈就跑了兩個人才市場，投了幾份簡歷，但因為已經(jīng)接近年底了，很多用人單位招的都是業(yè)務(wù)員，白小靈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不是跑業(yè)務(wù)的好料，于是也就只好作罷。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公寓時，張晶已經(jīng)在廚房做飯了。
“喲，今天下班這么早？”
“以前在家里不能吃的，我今晚一定要吃個夠?！睆埦Ф顺鲆槐P豬蹄，香噴噴的把隔壁的饞貓們都勾過來了。
“小靈，你們家的伙食真好啊。”
“吃一塊吧？”白小靈笑了笑，幾個人已是人手一雙筷子，紛紛向豬蹄上下其手了。
“晶晶你不減肥了？”白小靈笑看著張晶又端出一鍋筒子骨燉淮山。
“不吃飽怎么有力氣減肥呢？”張晶努力努嘴唇，白小靈便心領(lǐng)神會，幫忙把電飯鍋和碗筷端進自家房門。
“你和楊曉磊怎么了？”地板上，放滿了豐盛的飯菜，有豬蹄，有豆鼓排骨，有一小鍋湯，還有一個小青菜。白小靈拿了兩張坐墊放在地板上，兩個人就像日本女人一樣跪在坐墊上吃飯。
“分居了。”
“為什么分居？”
“一言難盡?！睆埦Ш攘丝跍澳氵@里有樓下便利店的電話吧？叫兩瓶啤酒上來好不？”
“好吧，”白小靈在書桌上找到了便利店的電話喊了兩瓶哈啤，“等一會吧馬上就到了。”
“我正想坐在你們家陽臺上吃飯，真愜意。”張晶看著不大的陽臺，上面擺滿了白小靈精心照顧的花花草草，紅紅綠綠的很是好看。
“會冷死你的，”白小靈笑了笑，“外面的氣溫很低的，要是夏天的話還好，不過陽臺上那點小地方還真不夠我們兩人吃飯。”
“喝酒！”便利店的人速度就是快，幾句話還沒說完，啤酒就送上來了。
“喝就喝！”白小靈不甘示弱，接過張晶手中的酒瓶就喝了一口，“為我再次失業(yè)干杯！”
“你又失業(yè)？工作三個月?lián)Q兩份工作？”
“一言難盡?！?p> “那喝酒吧?！睆埦О颜科【坪裙饬耍坏尾皇?。
“楊曉磊有慢性蕁麻疹?！眱扇司骑栵堊?，誰也不愿意洗碗，直接躺在床上。望著白小靈微醉的紅臉，張晶說。
“什么??？”白小靈坐起身，“是什么病??？”
“我去洗碗，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了?！睆埦Х逝值纳眢w慢悠悠的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間門，端著一堆碗筷走了出去，然后用腳輕輕一踢，“碰”的一聲，門被關(guān)上了。
“慢性蕁麻疹是一種找不到病因的皮膚病……”白小靈眼睛盯著電腦，在百度上打出“是否能根治”的字樣，刨除了大部分的廣告，白小靈發(fā)現(xiàn)這個病基本上很難根治，而且這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在詫異之中，白小靈又輸入了“是否會遺傳”的字樣，答案是不會遺傳，這樣的答案多少讓白小靈有些許欣慰。
在張晶敲門的時候，白小靈把所有的網(wǎng)頁全部關(guān)閉了，才去開門。
“他的病有多久了？”白小靈問。
“有兩年了吧，”張晶淡淡的說，“所以我們家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楊曉磊基本上就是一個藥罐子，醫(yī)生說可以根治，但問題是吃了那么久的藥了，我覺得都是治標(biāo)不治本的。”
“兩年？你結(jié)婚的時候知道他有這個病嗎？”
“知道，”張晶慢慢的說，“我傻吧？”
白小靈看著張晶，她突然覺得張晶很可憐，也感覺自己有些明白了當(dāng)時楊曉磊的家人為什么會突然同意兩人結(jié)婚。
“我婆婆，當(dāng)時跟我說楊曉磊有慢性蕁麻疹，她問我，是不是愿意嫁給他。我說我愿意，我愿意陪伴楊曉磊，一直到老。她說，那就結(jié)婚吧，先把結(jié)婚證扯了?！睆埦дf，“我婆婆還說，要不就趕緊把紅本本拿了，要不然就永遠不要進他們家的門?！?p> “所以，我瞞了所有人，跟楊曉磊結(jié)婚。我原以為，楊曉磊婚前婚后是一樣的，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楊曉磊被他媽慣壞了，有點恃寵而驕。我好累?！睆埦Я飨铝搜蹨I，這是她在昨晚搬出來之后第一次流淚，“楊曉磊要我借錢給他表妹，我不借他就跟我吵架，后來他表妹前幾天因為吸毒被抓進派出所，他舅舅花了三萬把他表妹弄出來的。后來他舅舅來質(zhì)問我，楊曉磊居然說他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就是全家人都罵我說我?！?p> “他怎么這樣??？”白小靈憤憤不平的，“這么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不要也罷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如果現(xiàn)在離婚，我又能得到什么？”張晶自嘲的笑了笑，“離了婚的女人，還能有誰要呢？再說了，我們在縣里已經(jīng)擺了酒了，我們家所有親戚都來了，你爸媽也來了，現(xiàn)在過不了多久就說要離婚，我爸媽怎么辦？”
“楊曉磊給你電話了嗎？”白小靈說，“要是他承認錯誤，你就好好跟他談一下，本來嘛，夫妻之間就是應(yīng)該好好溝通的，讓他知道你的想法?！?p> “沒有，他一個信息都沒有?！睆埦四ㄑ蹨I，“我想著安靜一段時間，如果楊曉磊堅持要離婚，那我也沒有關(guān)系?！?p> 白小靈輕輕地摟住張晶，不再說話。因為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徒勞。
在張晶離家出走的第三天，楊曉磊終于打來了電話。
“喂？”楊曉磊說，“你還打算在外面呆多久？”
“不知道，”張晶說，“你說你加班，實際上是在打牌；你說要借你表妹兩千，我不愿意，你就跟我吵架；你表妹出了事情，你只想著往我身上推。你說，那個家我還能回去嗎？”
“那你想怎么樣？”
“讓我先冷靜一段時間吧?！?p> “你就別這么矯情了行不行？一句話吧，你要是不想跟我過了，就離婚！”
“你想離婚？”張晶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哭不出來了。
“我隨便你啊。”
“那好，離婚就離婚吧。”張晶說，“那七千塊錢，就是之前借小靜的兩千和我?guī)湍氵€賭債那五千，麻煩你盡快還給我，至于我之前給你媽的家用，那是我心甘情愿給的，就不用還了。”
“你……”
“就這樣吧，我不想跟你說話了，離婚協(xié)議書我會托律師寫好，再聯(lián)系吧?！睆埦Х畔铝穗娫?，思緒就這么慢慢的回到了過去。
“我今天和大學(xué)同學(xué)吃飯，”楊曉磊說，“會晚點回來?！?p> “你不帶我??？今晚媽又不在，我一個人吃飯?。俊?p> “帶你干什么，你又不認識！”
“我想去嘛?！?p> “別煩我了，說了不帶你?！睏顣岳趻鞌嗔穗娫?。留下張晶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打開了電視。和楊曉磊結(jié)婚已接近半年，但是除了家里一些經(jīng)常往來的親戚之外，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楊曉磊任何一個朋友。
張晶明白，楊曉磊嫌棄她，嫌棄她胖，嫌棄她丑，嫌棄她沒有學(xué)歷，嫌棄她不夠高。但是，如果楊曉磊介意這么多，為什么要娶她呢？楊曉磊曾經(jīng)很清楚的告訴張晶，不想別人知道自己已婚。楊曉磊給出的理由是，大家都還沒有成家，我成家了，別人就不跟我來往了。
這是一個理由嗎？當(dāng)時的張晶沒有想通，現(xiàn)在她想通了，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不算是借口，唯一的一個理由就是，楊曉磊并不愛她。
張晶現(xiàn)在唯一困擾的就是，過年，她應(yīng)該怎么跟自己的母親交代呢？
搖搖頭，總在公司宿舍住著也不是那么回事兒，同事們都已經(jīng)在私下討論了，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找個房子先搬出去。
好不容易說服了房東跟她簽了個短租約，張晶也搬到了白小靈所住的公寓，與白小靈門對門，共用一個房東、一個洗手間、一個廚房。
“那你怎么辦？現(xiàn)在快過年了，工作都不好找的?！钡弥仔§`又一次失業(yè)，張晶還是有些憂心忡忡的。
“你才怎么辦呢？結(jié)婚不告訴你媽，離婚也不告訴你媽。”
“先瞞著，讓我爸媽過個好年再說就是的。你爸媽咧？知道你和陸州分手了，爽瘋掉了吧？”
“分都分了，他們也沒說什么。你無聊吧你，有宿舍不住，非要跟我一起住這邊?！?p> “遠親不如近鄰嘛?！睆埦б咽鞘帐昂昧朔块g，整個屋子里亮堂堂的，床上是新買的三件套，素白的被單上面是一朵一朵綻開的小花；床的旁邊是書桌，上面擺放著手提電腦，旁邊是一盆水植仙人球；書桌前是張晶和白小靈剛剛?cè)ゼ揖呤袌鎏詠淼哪膛？勘骋?，有看起來很溫暖的坐墊；墻上粘著新買的喜洋洋的掛鉤，因為粘上去的時間不夠長，還沒有掛上衣服；陽臺沒有白小靈房里的大，放了一臺小型的洗衣機之后便沒什么空間了。
“我覺得，應(yīng)該還去買一張折疊桌，我們可以在上面吃飯啊，”張晶坐在新買來的靠背椅上，“老在地板上吃飯總不是那么回事，窩在廚房里吃飯也不好，進進出出那么多人的?！?p> “好好好，隨你?！卑仔§`也累了，掀開被子坐在床上。
“哎，那你辭職跟你媽說了嗎？”張晶問。
“說了，她還勸我回縣里?！?p> “?。磕俏疫€搬來這邊干什么？”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白小靈說，“我在威客上注冊了一個賬號，幫別人寫廣告創(chuàng)意的，據(jù)說上面的人寫得好的收入還是可以的?，F(xiàn)在年底了，很多公司都不招人，我先練練筆，過完年再找也是可以的?！?p> “雖然聽起來不穩(wěn)定，但是現(xiàn)在的社會形勢啊，”張晶搖了搖頭，“過完年在找工作還是可以的，也就這么一個多月的時間了?！?p> “現(xiàn)在你搬來跟我做鄰居，有什么還請您多多關(guān)照啊。”白小靈吐了吐舌頭，做了個可愛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