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海道:“那就按此份量配制?!?p> 茯苓連忙領(lǐng)命,一切準備妥當后,只剩下漫長煉制過程了。
只見煉靈爐底南溟枯木榮燒得正旺,爐蓋四周蒸汽四溢。眾人皆站在一旁,也不知該煉制多久,時不時看向昆侖海。而昆侖海默默注視著煉靈爐,心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情況再說了。”
突然,煉靈爐內(nèi)響起“呼嚕呼嚕”響亮的聲音,同時爐身也劇烈震動起來。
正在這時,鳳芷皚走上前去,輕聲問道:“蒼老板,你說這爐子可會像上次一樣爆炸?”頗有挑釁的味道。
昆侖海心里清楚,鳳芷皚又一次在試探他。所謂言多必失,他只得選擇沉默以對,緊緊盯著煉靈爐。
所幸,爐身只震動了片刻,驟然停了下來。
茯苓上前道:“若按以前煉制靈子的方法,這靈子此刻已是煉成。只不過這次不知是否有所不同?”
昆侖海手一揚,道:“打開吧!”
茯苓命人抬走爐蓋,伸手往里頭一摸,取出一粒桃仁大小的丹丸,連忙放在一個盤子里,端了上來。
只見他面露喜色,道:“這顆靈子色澤純白,濃郁至極,較之以前,甚是不同??!”又問道:“敢問蒼老板,是否依舊是化在水里,分與病人喝下?”
昆侖海心想,也應(yīng)該如此,不然如何將小小的一粒丹丸分與眾人喝?只是,還未等他開口——
“慢!”蒻兒抬頭看著昆侖海,急道:“爹!你早前跟女兒講過,說還得一味藥引一起服用才行。你怎地忘了?”
昆侖海摸摸頭,甚是不解,自己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蒻兒道:“你曾說過,還需要這普天之下至純至善的女子的血做藥引才行的!我覺得圣女殿下就是這至純至善的女子。”說著,眼睛也紅了起來,哭道:“爹,你莫不是看到圣女殿下漂亮,不忍用她的血,莫不是爹忘了我娘親……哇……”竟大哭了起來。
昆侖海連忙抱起蒻兒,道:“乖,別哭別哭,爹認錯還不行嗎?”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關(guān)愛之情。
她這一鬧,眾人心中各是一番滋味。在眾人看來,那是一種偉大的父愛。
鳳芷皚不覺低下頭去,心里萬般傷感齊聚一處。他如此疼愛自己的女兒,行為舉止當中哪有那南蠻子的氣息,恐怕真的是我錯了……他只是蒼恩南,一個有著妻兒的另一個男子。
相國御龍池自從被“請”入座開始,便一言不發(fā),獨自生著悶氣。此刻,突然聽到還要自己愛徒鳳若汐的血和著靈子服用時,再也按奈不住了。
只見他快步上前,龍拐一頓地,沉道:“不行!怎能用圣女的鮮血!”
鳳若汐也沉默不語,她心里頭也有難言之隱。
蒻兒不依不饒,擦了把眼淚,問道:“怎地不行?就得用圣女的血?!?p> 御龍池也不解釋,道:“小蠻子休得胡言。老朽說不行就不行!”對昆侖海道:“天下至純至善之人頗多,不見得非要傷我愛徒?!被仡^對眾人道:“圣女為你們犧牲了多少,你們心中自然有數(shù)。且不要說老朽吝嗇,老朽只是憐惜愛徒,不愿她受丁點傷害罷了。各位切莫責怪!”
朝鳳閣的百姓自然感念鳳若汐的好,齊齊道:“相國說的甚是,萬萬不敢責怪!”
鳳芷皚站了出來,道:“蒼老板,不知用我的血可否?”此話一出,在眾人當中又激起一陣漣漪。
昆侖海心中不忍,道:“這個……”
他也明白,什么用圣女血作藥引,純屬妄談。當日自己被作為藥材煉制時,承受了莫大的煎熬和痛苦且不說,千百年來,該有多少土族生靈在這里被殺害?
蒻兒年紀不大,卻深知這其中的仇恨。她不過是想出氣罷了,意思是,煉制靈子為何不用你們荒族人?你們荒族人也是可以當藥材的。
蒻兒眨了眨眼,道:“芷皚姐姐,那也是可以的。只不過,圣女只要一滴血,恐怕你得多一些了。爹說過的話,我是不會忘記的。”
昆侖海無奈地點了點頭,眾人連忙抬來一口缸,盛滿了水。
鳳芷皚咬破手指,任血自流,那血便一滴一滴落入缸中。
“夠了!”昆侖海連忙道。
鳳芷皚冷道:“這就夠了嗎?這么一點怎么解恨?”
“解恨?”昆侖海故作茫然,道:“鳳姑娘為什么這么說?”
“不是嗎?”鳳芷皚反問道。
這時,鳳若汐走了過來,手指尖縈繞著一抹淡藍色的流光,只見流光飛射之間,已為鳳芷皚止了血,傷口處瞬間便結(jié)了痂。她柔聲說道:“皚兒,你先下去吧?!?p> 茯苓端著靈子呈了上來,鳳若汐抬起玉蔥般的手指將靈子拈起,輕輕放入水中。奇怪的是,那粒靈子遇水即化,不見了。
鳳若汐道:“茯苓,將這缸藥水分與閣中病患喝了?!?p> “是,小姐!”茯苓立刻領(lǐng)命。
昆侖海想起老者的話,交代道:“待眾人喝了藥水,還得去湖中沐浴,才可將這水瘟疫徹底清除干凈!”
如今的朝鳳閣有兩個湖,是為子母湖,能救人的自然是母湖。母湖靠著從山上流下的泉水匯聚而成,富含五色礦質(zhì)。
子母湖大約是三十年前形成的,當時只有一個母湖。
白須老者因為關(guān)押的時間太長,并不知道后來的事情,一直以為就一個湖泊,而母湖是有一段血淚史的。
很久以前的陌皋是片廢棄的山頭,由于水瘟疫的流行,很多人被迫遷移到此,靠著在山上挖礦石和采藥草生存。他們沿著母湖定居,越聚越多,才形成較大的規(guī)模。
直到六十年前,朝廷以“聚眾謀反罪”,派遣了軍隊攻打了陌皋,陌皋幾近被滅。
圣女鳳若汐不顧反對,以一人之力與整支軍隊抗衡。
說也巧,當時的元帥叫做北宮龍,正是鳳若汐的師兄,兩人所學皆出于相國府老相爺之手。老相爺一生只收了這兩個徒弟,卻都是人中龍鳳。雖然他不愿自己的大弟子參與到這場殺戮中,但是也說服不了持國府——持國府才是東勝國的真正統(tǒng)治者。
持國府派了一名心腹,名叫百邑賢,官職拜為右督軍。他的責任就是督促北宮龍執(zhí)行命令。北宮龍領(lǐng)著大軍被鳳若汐被攔截,兩人化作一火麒麟與一火鳳凰從天上斗到地上,直到群山崩塌,將陌皋的一些婦孺與傷者困在山谷里才罷休。
外邊的人進不去,里邊的人出不來。北宮龍有意借此放過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
百邑賢便獻上一計——水淹陌皋。
百邑賢當場化作一只碩鼠,碩鼠肥大強壯,身長一丈,往土里一鉆,就像游泳一樣,直接朝西游去,那里有條大河,名為弱水,湍急的水從北向南急流而下。百邑賢也有些本事,竟然直接打通了弱水,又回轉(zhuǎn)到陌皋被封的山谷處,來回之間形成一條內(nèi)河,水流直接沖進了陌皋,將原來的湖泊擴大了許多,由于沒有出口,渾濁的湖水來勢兇猛,好似要將山谷淹沒一般。
鳳若汐趕緊命人打造了八百條木筏,人們才順水而起逃過一劫。當她以為全部人都已獲救之時,卻發(fā)現(xiàn)山谷下一個小女孩死死抓住山體上的樹木不松手。小女孩堅韌不屈服,努力往上爬著。小女孩就是之后的鳳芷皚,她自此跟了鳳若汐,這一跟,就是六十年。
陌皋人在當初鳳若汐站立的山頂上修了一座亭子,名為朝鳳亭。后來,陌皋爭取到了自己的勝利與權(quán)力,正式納入洛羽城管轄之內(nèi),改陌皋為朝鳳閣。
后來朝鳳閣人將內(nèi)河鑿開,又在弱水下游挖了一條渠道,直接打通了山谷,才把大水排了出去。
大水過后,泉眼不見了,倒形成了一大一小兩個湖,便取名子母湖。子湖是生活水源,由兩條渠道直接連通弱水。母湖后來被人清理了一次,水也變得清澈起來,等泉眼打通后,母湖又有了生機。
……
經(jīng)過母湖的洗禮,患有的水瘟疫的病人才真正見到了曙光。那浸入到水中突然的清爽是那樣刻骨銘心,當昆侖??吹揭粓F團白色光芒重新出現(xiàn)時,他知道人們已經(jīng)脫離了病魔的侵擾。
于是他按照老者的話,將三足龜放到湖邊,三足龜朝昆侖海望了望,又朝湖水聞了聞,一頭扎進了湖水。滿滿一面泛著暗光的湖水,這里頭就是瘟疫之蠱的所在了。昆侖海明白,按照老者的方子制作的靈子其實就是一條船,載著瘟疫之蠱進入到溶有五色礦石粉的湖水中。如何清除這罪魁禍首,最后便要靠三足龜了。
昆侖海點了點頭,道:“龜兄,如此一來,可得委屈你多呆些時日了。”
當晚鳳若汐設(shè)了盛宴,熱情款待了昆侖海與蒻兒。酒過三巡,昆侖海也道出比武資格的事。
鳳若汐冥思片刻,說道:“此事容我想想,蒼公子既然是朝鳳閣的恩人,我自會想盡辦法幫你爭取這個名額?!?p> 酒宴過后,朝鳳閣驅(qū)車送昆侖?!案概倍嘶爻乔也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