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狹路

　　下班回家，萬金說有點(diǎn)事情讓馬清涼先頭回家，拐了幾個(gè)彎，到殯儀館附近的禮品店買了些冥幣，又找了個(gè)偏僻的十字路口，點(diǎn)起來，蹲在那，嘴里念叨著：“婆婆，我近來挺好的，馬叔對我挺好，現(xiàn)在我還不能回去，路太遠(yuǎn)，工地上太忙，所以就只能在這給您燒點(diǎn)了，等以后我回去給您說說，這外邊是什么樣子，好不好，您也幫我說說，看我有沒做錯(cuò)···”萬金臉上滑落了兩顆淚珠，夕陽下，紙灰飄舞著，卷動(dòng)著升起來，又慢慢落回地上。

旅館的胡同口站著一個(gè)小女孩，看見萬金回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叫著撲過來，“哥！哥！”聲音里帶著悲傷，透著委屈。萬金急急迎過去“怎么了？”“小狗！小狗們，叫壞蛋給殺了！哥哥！小狗們！唔唔唔···”萬金抱起妞妞，朝著垃圾箱那奔過去，黃狗低聲的嗚咽著，用頭拱著地上的小狗，四只小狗散躺在地上，嘴里的血已經(jīng)干涸，地上許多已經(jīng)凝成黑色的血跡，在垃圾箱周圍醒目的詮釋著發(fā)生的事情，黃狗的哀鳴讓萬金心碎，為什么？為什么？他低下身，用手輕輕的撫著黃狗，黃狗的眼里充著淚水，那是傷心的淚，是不解的淚，也是仇恨的淚，黃狗忽然站直了身子，仰頭望望萬金，又扭頭朝著遠(yuǎn)處憤怒的叫著，那神情好像要告訴萬金什么。萬金也明白了什么，轉(zhuǎn)身告訴妞妞：“妞妞，你先回家，我一會兒就回去，聽話！”妞妞抬頭想說什么，可看黃狗和萬金已經(jīng)走了，也只好抽泣著回家了。

黃狗在前面顛顛的跑著，萬金跟在它后面，穿過幾條胡同，黃狗在一個(gè)低矮的門口停下來，朝著里面憤怒的叫著，好一會兒，門開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從門里撞出來，一個(gè)小平頭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拿著一支棍子，搖搖晃晃的朝著黃狗比劃：“他娘的，叫什么，再叫，老子殺了你吃肉！”萬金眼里一下充血了，就是這個(gè)賊，沒錯(cuò)，就是他，楚牛，這個(gè)狗東西原來就住這，他為什么要?dú)⑿」?，“為什嗎！”萬金吼了一聲。楚牛定定神，望望他，然后搖搖頭，又看看萬金，干笑了兩聲“是你??！想要錢！哈哈，給老子換酒喝了，要命就拿去，哈哈！要不咱把這條狗當(dāng)下酒菜，喝兩口？”萬金再也控制不住了，撲上去狠狠的抽了他幾個(gè)嘴巴子，黃狗也一下?lián)溥^去，狠狠地咬，一口又一口，楚牛往后退著，可沒有呼痛，只是拿棍子把黃狗趕開，依舊嘿嘿笑著望著萬金，眼里有一絲陰狠，也有一絲得意，“小子！別以為你找到我家，我就怕你，打了老子，不會有你的好處，等著，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哈哈哈！”一連串的放縱的笑，帶著邪惡，帶著無賴味，萬金又撲上去，拳頭像暴風(fēng)一樣砸下去，直到那可恨的聲音變成了像豬一樣的哼哼聲，黃狗恨恨的朝著躺在地上的楚牛叫了兩聲，然后才隨著萬金走了。

黃狗跟著萬金回到垃圾箱邊，舔著小狗們，可那些小生命還是一動(dòng)不動(dòng)，萬金找個(gè)小紙箱把它們放進(jìn)去，領(lǐng)著黃狗走了很遠(yuǎn)，在一棵大樹下，刨了一個(gè)深深的坑，輕輕的把紙箱放進(jìn)去，埋好。黃狗靜靜的趴在旁邊，眼中含淚的看著萬金做這些。一切完成了，萬金扶著大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好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扶著樹，埋掉了自己的第一條可憐的狗的骨頭，“這些人是為什么？就不能放過一條狗呢？難道他們就見不得狗的忠心，是不是因?yàn)檫@生靈比他們更懂得真情？”

昏黃的胡同里，蹣跚著一人一狗，萬金往家走，黃狗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