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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站臺

37.忘不掉愛

廢棄的站臺 房錦輝 2361 2015-09-06 16:52:56

  周末沒想到的是,這次譚老板居然保持沉默,一直不與她聯(lián)系,連一句子客氣話也沒有。本來她想,如果老板主動聯(lián)系她,那么她一定會認錯并道歉。不管以后還回不回公司,畢竟相識了這么久,平時也都不以老板與雇員相待,不可能一下子就翻臉了??墒聦崊s不是這樣,周末終于明白了一句常言,老板就是老板。

是的,沒有這份狠心怎么能做老板,周末也想通了。但想通只是道理層面上的,從情理上講,這么做未免過于絕情。周末暗暗咬牙,再也不會回去了,就是八抬大轎來抬都不稀罕。

想是這么想,但一旦閑下來,還真有點不習慣。這么多年來一直在企業(yè)打工,習慣了整天忙,當沒有事做的時候,早晨也用不著趕著時間起床洗漱時,反倒像丟了魂一樣。坐到電腦前也不知做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

人在閑的時候最容易七想八想,周末這一閑下來,用不著再去上班,反正張西平有一份錢拿,工資也不低。每天就她一個人在家,張西平是早出晚回,中午她只要做一個人的飯。于是通常便泡面解決,只有晚上才正式一些。這個時候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另一個人,李愿。

讓她把李愿忘掉就不可能的,他已成為她生命中不可忽缺的最重要的人。雖然有時候也會想,這個男人,與她的實質(zhì)關系仿佛蜻蜓點水一般的男人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是他長得帥么,長得帥的甚至比他更帥的人多得很,也有比他更優(yōu)秀的男性追她。就拿在譚姐的公司來說吧,譚姐的老板朋友中就有不止一個向她伸出過橄欖枝。有的人不光是財富齊身,高大富,就連性格的成熟度,待人接物的把握或者生活的自理能力,方方面面都比李愿強??蔀槭裁此褪遣荒芊畔滤亍K胁∶?,沒有,她沒有病,只有一個答案,這也許就是愛吧。

世上究竟有沒有真愛,真愛又是什么樣的。周末有過思考,她認為真愛首先是真實,哪怕這種真實有時候會傷害人,但畢竟是真的。就拿李愿來說,渾身都是毛病,但有兩點是最重要的。一是真實,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二是善良,這一點太重要了。如果一個人缺少善良,那她寧可不要。

周末還利用這段清閑時光去了一次小站,廢棄的站臺還在,但更多一了份蒼桑感。

然后又去了從前工作過的地方。那個地方曾經(jīng)讓她很痛,這些年一次都沒去過,即使有事要經(jīng)過,都盡量繞道避開。但這次她卻去了,心里很坦然。

從前的公司大樓已經(jīng)改成了商場,國美電器。過去這里還沒開發(fā)好,所以只能拿來做企業(yè)。現(xiàn)在地鐵通了,周圍又建成幾個大型樓盤,雖然大部分樓都是空的,但是在它成為鬼城之前,還是以新城的姿態(tài)矗立著。

看到這些根本賣不出去的大樓,她想到,它們就是像當年她們這些來南方打工的外地人一樣,初始時滿帶笑容與夢想,好像成功就在眼前。但多年后呢,就像她,像張西平,像不知在哪里的李愿。這些豪華的大樓有一天也會像她們一樣的,當失去了夢想之后,生命還有什么意義。沒有意義的生命值得我們?nèi)フ湎础?p> 不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還能珍惜什么。

看得出,這家國美規(guī)模不小,整幢樓都成了它的地盤。但人氣卻不高,幾乎可以說,營業(yè)員比顧客還要多。走進過去的辦公樓今天的國美商場,周末有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覺。她發(fā)現(xiàn)里面的基本格局卻沒有大的變化,拆去隔斷后也還能分辯出哪里是她的辦公室,哪里是張西平的辦公室。甚至張西平用過的那個休息室的位置都能分得出,世界變化太快了,稍不留神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其實像她這樣的來南方闖蕩的外地人,從踏上這片土地之時,就已經(jīng)丟掉了回家的路。誰還愿意回到那個偏僻又落后的小城市。出來了,就不想回去,無論前面的路多難。

離開老公司舊址,周末又打的來到李愿住過的地方。但是那個地方早就拆掉了,現(xiàn)在成了一個很大的工地。失望感嘆之余,她沒忘記仔細看一眼工地項目說明。北方石油公司,這是什么東西,好像沒聽說過這樣一個企業(yè)啊,怪怪的。國人心里只有兩桶油,哪來的什么北油。

周末不想馬上回去,又繼續(xù)乘車來到李愿后來工作過的工業(yè)區(qū)。那家公司居然還在,雖越來越破舊,但畢竟還在支撐。像這樣的服飾企業(yè),能撐到現(xiàn)在真是不容易。自從優(yōu)衣庫這樣的品牌進來之后,別說這些不知名的服裝企業(yè),就連浙江福建那些國內(nèi)一流的服裝品牌的日子都越來越艱難。周末站在這家僅存的能夠找到李愿生存軌跡的工廠門前陷入了沉思。曾經(jīng)有過一剎那,她把它當成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李愿。他不是一個強大的人,但也不軟弱。現(xiàn)在的他又怎樣了呢。他的家發(fā)生怎樣的變故了呢,一切都是謎。她多么想知道啊,哪怕一點點。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還有什么意義與樂趣。

本來,如果沒有什么變化,她和張西平也就那么回事了。像一對多年的老夫老妻,過著平淡的生活。夫妻之間那點事再也沒有波瀾與神秘,就這樣往下過。

但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她,突然之間感到一陣極度的空虛與失望。她在想,難道她的命運就終結(jié)在她與這個男人之間的這一小片平淡無奇。

這不是她要的生活。

是的,這不是她,也不是她要的??伤F(xiàn)在能做什么,她還要想,繼續(xù)想,沉淪不是她的風格。她決定要見一下李愿的老鄉(xiāng),這也是她來這里的主要目的。

但剛才,她竟然把這個目標忘得一干二凈,差一點就上了回程公交車。

她從服裝廠門衛(wèi)那里查到他工作車間的電話,又打聽到他本人的手機。電話接通了,意外的是那個人不愿意與她見面,說工作忙,離不開。

周末失望地問:工作再忙也有下班的時候吧,我等你。

對方說,不想談,沒什么好談的,也不想惹麻煩。于是把電話掛了。

周末更納悶了,麻煩,會有麻煩,與我交談能有什么麻煩。本來么,見李愿的老鄉(xiāng)只是想隨便說說話,并沒有具體的目標或想法?,F(xiàn)在弄成這個結(jié)果,反倒激起她的好奇心。不,不是好奇,而是必須??磥砝钤傅拇_出了事,會是什么??傊徽撍撬朗腔罨蛘邭垙U了,她都必須知道。

于是她從手機里找到了那位曾經(jīng)幫過她的副總。她剛說明來意,對方就非常客氣地說馬上下來,讓她在門衛(wèi)室等著。

不一會,周末遠遠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從車間大門出來,他邁著有些艱難的步伐,面帶笑容向她走來。她知道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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