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開著車回家,遠遠地就看到家門口站滿了人,四周還停滿了省市各級媒體的采訪車。她的車已經沒有位置停,便停在離人群不到十米的地方,人卻沒有下車。
于果此時正站在門口維持秩序,沒看到周末的車。他正在聲嘶力竭地喊話:各位媒體朋友們,實在對不起,本來么大家既然來了,就是我們的貴客。但這里實在容不下這么多人,何況我們李總目前行動還不方便,不能出來與大家見面。這樣吧,過兩天,我們在總部招開一個發(fā)布會,就今天大家關心的李總的健康問題一并作出回應。好不好,大家請回。
但人群動也沒動。一個聲音大聲問:請問于先生,公司對李總身后的繼承人有沒有什么考慮。還有,我聽說李總的植物人太太還躺在醫(yī)院里,那么這位太太前任的孩子能不能作為公司的繼承候選人。
于果聽了這位的提問,沉默了下才說:這位先生的話我不太認同,首先我們李總并沒有多大問題,檢查結果也出來了,眼下最需要的是休養(yǎng),所以你的問題并不存在。
那么關于假病歷又是怎么回事。一位女記者搶著說。
于果呵呵一笑:假病歷,我怎么不知道,只知道阿里售假貨,還從沒聽說醫(yī)院出假病歷,這位小姐你多慮了。
那位女記者又說:于先生我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我聽說所有這一切都與李總的前女友有真接關聯(lián),請問這是不是真的,我們只要你回答,是,或不是。
聽說他們非常相愛,這也是真的么。一個男聲問。
是不是也涉及到家族的股份重新布局啊。還是那個女記者的聲音,
公司是不是把這次風波作為一次公關危機呢。這是一個滄桑的聲音。
于果徹底無語了,一句話也不說,兩眼透過黑鴉鴉的人頭看著著遠處。就在這時,周末伸出頭來向他揮了一下手。于果看到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周末下了車,手里提著兩大袋東西,剛擠到一半就被認出來了。于是立即被圍了起來,所有的話筒和鏡頭都指向她。
你是周末小姐吧,我是省衛(wèi)視的記者,請你談一談好不好。
周末愣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不遠處正急得亂跳的于果。于果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她聽從他的提示,保持沉默。
這時一個記者拿出一張她早年的大幅照片給她看了一下:周末小姐,你是你的照片吧。
周末當然不會忘記,那還是那年公司春節(jié)聯(lián)歡會的演員合影。作為主持人的她站在中間,而她的兩邊則分別是張西平和李愿。
周末吃驚了,他們可真會挖啊,這么久的老照片都給弄來了。
周末搖頭,仍然沉默著。那位記者將手里那張放大的合照舉起來給大家看,然后所有的攝像機全把鏡頭對準了照片。那位記者大聲說:周小姐果然是國色天香,不過你不承認也沒關系,這張照片是千真萬確的真貨。這旁邊不就是李總么,這么多年了,沒多大變化。我想告訴周小姐的是,今天來這里的媒體朋友沒有一個是心懷惡意的。大家都非常關心我們克城的龍頭企業(yè)的發(fā)展與未來。如果有什么冒犯了周小姐和李總,也請多多包涵。怎么樣,周小姐談談吧,隨便說幾句也行。
周末覺得再不說話人家真以為她是啞巴了,清了一下嗓子說:
你們所關心的事我一概不知,因為我剛從南方來,我來這里只是看一下老朋友。他病了,現(xiàn)在連走路都不方便,身邊總要有人照顧。而且,我是一個外人,與公司毫無關系,謝謝大家,我沒什么可說的了。
話剛落地,掌聲一片。于果讓人將周末送進去后,轉身回來對那些還不愿意散去的人群說:剛才請示了李總,明天就開記者會,歡迎大家前往,暢所欲言。還有,今天慢待了大家,明天集團一定好好款待每一位佳賓。
周末哪見過這種場面,紅著臉進到屋里,李愿一見是她,心想,小祖宗你總算回來了,可把我急壞了,但表面上還保持平靜。他稍稍欠了一下身子,滿臉陪笑道:剛才驚著了吧,對不起啊。
周末說:也沒什么,誰讓我認識了你這么一個大人物呢,承受一些不白之冤也是活該。
看看,果然怪我了吧。李愿笑得更好看了,趕緊轉換話題:今天轉了不少地方吧,可惜我不方便,要不我真想陪你好好逛街。
有什么好逛的,這么小的城市,環(huán)境又不好,過幾天我就要回去了。
什么,過幾天,不行,我還沒好呢,你可不能走。李愿急了。
怎么,難道不成你還賴上我了。周末似笑非笑。]
李愿笑道:要是我跟你耍賴你會怎么辦。
那就休了你。周末也開起了玩笑。然后話題轉到其他方面。李愿,給我講講你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
末末,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么,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講了,但一直心以來你沒給過我機會。這次,我要抓住時機好好表現(xiàn)一下。你最大的疑問是,我李愿一個普通打工的是怎樣集聚了這么大一份家業(yè)的。說實話,許多人的崛起都有原罪,我也不能說一點沒有,但我的起家卻室完全緣自偶然。偶然不是必然,當許多因素集中在一起突然爆發(fā)時,成功就不可阻擋了。所以,我的成功并不因為我多么能干,而是我的運氣好。而我的運氣就來自于我的為人,一個人的為人最重要,平時你不在意這些,但關鍵的時候你的為人能發(fā)揮任何手段都不能發(fā)揮的作用。
末末你還記得一件事么,那年大老板王正死于大火的事。當時雖然搞得沸沸洋洋,其實王正沒有死,他逃到國外去了。在這之前,二股東胡千業(yè)伙同他人開始轉移公司資產。這事被王正發(fā)現(xiàn)后,他先是不動聲色,然后便開始利用他分管海外項目的方便,以壞帳的形式大量轉移公司資產到海外。這樣一來,公司經營狀況便開始走下坡路。王正為了報復胡千業(yè),還一手炮制了那場大火,嫁禍于胡千業(yè)。不過胡千業(yè)也是活該。要不他首先做了,王正也不會做。合伙人生意就是這樣,只要有人開了頭,那就一發(fā)不可收拾,都是貪心在作怪。而一個好端端的公司就是這樣被一步步掏空,最后走向倒閉。公司停業(yè)后,胡千業(yè)獲得假釋,后來便不知去向。
那后來呢。周末問。她確實被他的故事嚇倒了,沒想到當年她們這些打工者引以為驕傲的公司背后卻在上演著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內部戰(zhàn)爭。而她們這些人還一直蒙在鼓里,還在為公司的輝煌未來拼命工作。
你聽我慢慢說,現(xiàn)在要說到我了。我的眼睛暫時失明后便回到北方老家去了,經過一段時間休養(yǎng)治療,我的眼睛恢復了視力。接下來我便去了中俄邊境做起了服裝生意,當時正是這類生意起步之時,我算趕上了好機會。不久我就把我原來的副總也是我的頂頭上司于果,和張佳寧一起找去幫忙打理公司。公司一天天做起來,也賺了不少錢。
有了錢之后,我們在克城成立了總公司,在當?shù)匾矟u漸有了名氣。就在這時候,從國外回來做石油開采生意的王正遇到了我,我們倆人一拍即合,不僅成了生意上的伙伴,還成了忘年好友。有一次,王正生病住院差點死掉,是我沒日沒夜伺候他。出院后他對我說,他說李愿啊,我王正沒有家室,孤身一人,現(xiàn)在年歲也大了。將來我死了怎么辦,這么大家業(yè)誰來繼承。要不你給我做干兒子吧,這樣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就這樣,我成了他的兒子,幾天后,我們去做了公證。你說命運是不是在捉弄人,我們做完公證不到一周,他就死于一次空難。說到這里,李愿的眼睛紅了,沉默了一會說:接下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就這樣,我成了這家跨國公司的法定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