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上了車，看他一路向西，走了約有一個鐘頭才走到一處宅院，開進(jìn)去后，車停外，我正要下車，他拉住我，道：“先在外頭看看，覺得怎樣？”
我道：“寧靜雅致，又不失堂皇大氣，還帶有些許歐洲的飄逸之風(fēng)，實(shí)在是個好地方?！?p> 他呵呵笑道：“你與豹女性子有點(diǎn)相近，既然你說好，想必她也會有幾分滿意?！?p> 說著打開了車門。
我邊下車邊問：“這是為天鷹和豹女選的宅子嗎？”
他笑道：“選是選了，要不要還要看他們自己。你幫我看看，還需要添置些什么，改換些什么，讓他們?nèi)プ觥！?p> 我道：“我不懂這些，只要能住，能有張床就滿足了。老大的眼光一向好，肯定不錯的?！?p> “讓你幫著做點(diǎn)事，你就偏有這么多牢騷怪話，”他笑斥：“先看看再說吧?！?p> 攜了我在宅中走了一圈，他做事向來周全，我當(dāng)然挑不出半點(diǎn)毛病。
“天鷹到倪氏的這幾年，為倪氏做了不少事，”他道：“豹女又經(jīng)劫難，他們能在一起，殊為不易，所以我為他們找了這個地方。估計別的兄弟又要說我偏心了?！?p> 我道：“兄弟們羨慕也許會有，說偏心則不會。何況鷹哥是老大用五個倪氏換來的人才，本來就是有目共睹的事，老大也不用為這些小事?lián)鷳n，對自己的身體又有什么好處？”
“嗯，”他失笑：“我是越來越婆婆媽媽的了?？赡苷娴氖抢狭?。”
我道：“倪氏對掌門向有不成文的規(guī)定：大事清明，小事不理。你管的越多，越勞煩越容易錯漏，不如抓大不抓小，下面也覺得寬松仁愛。老大說是不是？”卻發(fā)現(xiàn)他盯著我，目光沉思。
我問：“你看什么？”
他收回目光，道：“你越來越成熟周詳了，好了，我看你也挺累的了，我們回去吧。”
我對他今天的行動很是不解，出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看看這個宅子？這不象他的為人。
他笑道：“難道我就只能坐在辦公桌后，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兄弟們講經(jīng)論道？我就不能辦辦私事，有私情相悅的時候？”
我避開他的目光。他忽然抓住了我雙肩，我吃驚地抬頭望著他。
“你……”
“我也是個人，”他低低道：“也有情感，你難道不明白？”說著將唇壓在了我的唇上。
我頓時驚呆了。
我心目中的老大莊正持重，似神如兄，雖然知道他屬意于我，不過我從沒想過他會有什么逾常之舉。而他素來的性格，也是不會強(qiáng)迫于人。我怎么都沒料到他竟然如此。
待他放開我時，我仍然渾渾噩噩，如在夢中。他的手指在我唇上輕輕滑動，眼中含笑，微帶醺然之意。
我忽然驚醒，忙推開他，四下打量，那些內(nèi)侍忽然都不見了。我心中才舒了口氣。
“別怕，他們很識趣，早就走了，”他低聲道：“這里只你我二人，你不必害羞。”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人笑語高聲道。我驚住。
旁邊房間中轉(zhuǎn)出兩個人來，居然是天鷹攜著豹女。天鷹含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道：“誰說只有你們二人？須知隔墻有耳，這里不但有耳，還有眼呢。今日既被我們看到，老大可要花大價錢來買通封口才行啊。”
老大笑容依舊，道：“你們怎么來了？還躲那兒偷聽，沒個體統(tǒng)?！?p> 天鷹道：“塵兒在屋里待得悶了，說這雨好，要出來走走，我就想起你說過要送的這一處宅子來，所以就帶她來看看。沒想到倒看到一出好戲。這可是空前的一出啊?！?p> 老大道：“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阿蘿會生氣的。塵妹，你的身子看上去可是好多了。”
豹女道：“還得謝謝老大兩次救命之恩。”
老大道：“鷹弟客氣一下，倒還情有可原，你這么說就真是見外了。難道你從沒把我當(dāng)成你的老大??？那我可要傷心一世了。”
豹女含笑，轉(zhuǎn)向我，道：“好些日子沒見了，聽說了你的事，本來要去看你的，偏鷹哥說我也病著，別給你帶了晦氣去，所以拘著不讓過來，你可別見怪?！?p> 我道：“才說你客氣，你又來了。我們的情份也不在這一點(diǎn)上面?！?p> 天鷹道：“我們這就要走了，你們怎么說？是留下來繼續(xù)看呢還是一起走？”
老大道：“我們也正要走呢，也該回去服藥休息了。我還正要問你呢，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各自回家?！?p> 天鷹道：“各自回去吧，我也不想打擾了你們……”
他這么說，那便更不能這樣了，我道：“一起走吧，我跟豹女好久沒說話了，我還想問她點(diǎn)兒事?！?p> 老大道：“既然這樣，你們跟我們一起坐車進(jìn)去吧，晚了就一起吃飯。特種的事我也還有事要問你。原先很信得過你，就任你去了，哪知道你是在勒著褲腰帶練兵，行了，你先別拿自己當(dāng)外人，我也別拿著老大的身份壓你，咱們就當(dāng)兄弟說說私話，把你那些煩難都說一說，看我能為你做點(diǎn)什么。如果你客氣，那我也樂得省銀子，日后落人抱怨，我是不擔(dān)肩的?！?p> 天鷹笑著給了他一拳，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今天還非得吃你這頓不可了，走吧?！?p> 老大示意將他的蓑衣給豹女，天鷹笑道：“這古董虧你也想得起來？這天下還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你倒說說？”
老大道：“那你可高看我了，宮里最先想起這個的不是我，是裴敏之，他兄弟二人那日帶了璃月穿了這個在宮中行走，把半宮的人都看傻了，我今天不過東施效顰了一下，還碰到你們了?？磥砦疫€真沒福享受這個。行了，我倆就雨中漫步吧。”
天鷹笑道：“亦是美事一件啊?！?p> 老大道：“喲，我可沒看出來，你居然也浪漫起來了。”
天鷹道：“彼此彼此?！?p> 說話間，我們已上了車。內(nèi)侍拿著干毛巾給他兄弟擦頭上身上的雨。
回到宮中住處，卻看見三四個倪氏兄弟已在屋中等著。我拉了豹女走到側(cè)屋。
她看著我，道：“我在等你說話?！?p> 說什么？發(fā)生都發(fā)生了，還能說什么？我心中郁悶無比。
她倒了杯水，推給我，道：“你需要我?guī)湍阕鲂┦裁磫?？?p> 我不知道，她也許可以幫我出境，但這樣一來，就明擺著背叛倪氏了，我不想。
“老大——”她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道：“很愛你?！?p> 這還用她來告訴我？我的耳朵早塞滿了。
我問：“我只問你一句：你也站在老大這邊？”
她道：“我本來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可是今天——老大吻你時，我覺得你心中還是有老大的。”
我？有老大？她是什么意思？
她有點(diǎn)同情地看著我，道：“也許我的感覺錯了，你不必當(dāng)真，如果你真的喜歡林賽，我可以幫你出境。”
我道：“然后我就被老大驅(qū)逐出倪氏，然后一輩子在外飄泊……”
她道：“那是老大一時之怒，其實(shí)時間長了，兄弟們慢慢勸著，他也就會放了你的，他一向很寬容很疼兄弟們的?！?p> 這次不會，我知道，這個是老大的底線，他不能容忍女人的背叛——盡管那其實(shí)不能叫背叛。
她嘆氣：“其實(shí)你跟老大——那就什么事都沒有了?！?p> 多新鮮啊，我白了她一眼，她說了跟沒說一樣。
她握住了我的手，道：“你知道我是從來不管這些閑事的，我也知道一說到這事，你準(zhǔn)定翻臉，如今誰都知道這是你的禁忌，說一個翻一個。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這樣吧，你只要記著，無論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我總盡力幫你去做，無論你做的是對是錯。”
我也嘆氣，如今倪氏里這樣的人可能還就她一個。
我出神了半天，問她：“你真的覺得我——也喜歡老大？”
她猶豫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我覺得我可能已經(jīng)精神錯亂了。
“算了，別想了，一切順其自然吧，”她道：“反正你也不急著結(jié)婚。等個幾年無妨?！?p> 我是不急，可是林賽那邊一直催。
“來，到廊下吹吹風(fēng)，”她道：“待屋里悶死了?！睌y了我的手走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