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提審室出來后,經(jīng)過了警員的辦公桌,大家都在各忙各的。過道里,木兮推著離殤,一個男警員正抱著一大堆卷宗走了過來,一個不小心,沒看路,腳拌了一下差點摔了下來,但卷宗文件都撒了一地。
木兮連忙停了下來蹲下身去幫他拾起。男警員倒是個開朗友好的人,一面撿東西,一面說著謝謝。等他手里重新抱滿了文件,木兮把最后的幾份疊放了上去?!安挥弥x。”木兮說。
男警員爽朗地笑了,“對了,你好,我叫張小項,叫我小項就好了?!蹦举恻c頭,“你好,我叫龍木兮?!?p> 張小項莞爾一笑,幽默地示意了一下胸前滿滿的卷宗,“你看這忙著,可惜握不了手了?!?p> “沒事?!蹦举庑α?。等著的離殤卻不悅了,“你走不走?”
“這就走……”木兮抿了一下唇偷偷做了個鬼臉然后和小項揮手作別,她站回離殤的背后,推動了輪椅走了出去。
“行啊?隊長,裝得挺真的呀?”一個男警員過來一拳拍在小項的肩膀上,然后從他手里抱過來了一些文件。張小項朝他冒白眼,“什么跟什么?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成天想著泡妞?”
“行,你都有女朋友了,是理解不了我們這些單身狗的苦的?!?p> “但是照我看那個離家小姐龍木兮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吧?小女生都要下手?”小項不理解他的思維。男警員用手肘碰了碰他,低聲說,“你懂什么,我打賭再過幾年,等這個小女生長開了一定得是大美人!”
夜晚,13弄20號的小巷里,人群已經(jīng)散了。沒有了白日里粗獷的喝酒喧鬧聲,有的只是草叢里微妙的蟲鳴聲。
而真皮的黑色錢包靜靜地躺在地面上,淺淺地呼吸,像被遺忘的失敗者,無人問津。一個穿著西鞋的人緩緩向它走了過來,摩擦聲接著在地板上輕輕響起。那個人彎下了身,修長的手撿起了錢包,然后輕拍了一下錢包沾上的土灰。
“你說龍海他們搶的錢包是離殤的?”江珂淡淡開口。他背后站著樂正宗,他摸了摸頭怯怯應(yīng)道,“是的,警局派有人來談了一下,看老大能不能把錢包還回去……?”
江珂勾嘴笑了,“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好好玩呢?”他打開了錢包,那張合照映入眼簾,小小的離殤是那么幸福地依偎在自己媽媽的懷里,他的手不由地握緊,他說過的,就算離殤救了他,他也還是不會放過他或者原諒他。
“和他們說,我這里壓根就沒有什么錢包?!?p> 月亮慢慢地升得老高,盡情地傾泄著溫柔的光輝,籠罩黯淡的大地。到底是多夢的季節(jié),夢里早已是紛紛擾擾,復(fù)雜不斷。
“媽媽,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幼小的他抬起頭期盼地問著母親。夢里也是深夜,母親靠在窗前,翹首以盼地看著樓下,就為了看到丈夫的車出現(xiàn)在視野當(dāng)中。
母親環(huán)抱起他放在懷里,她喃喃低語,“很快很快,你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他不相信,媽媽每次這么和他說,爸爸都沒有回來。
“媽媽,爸爸在外面做什么?”
“他呀,在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給我們?!蹦赣H柔軟的手輕輕地拍在他的后背上。
“媽媽,我不要錢,我要爸爸,叫爸爸回來好不好?”他央求著母親,母親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帮L(fēng)兒,乖。媽媽帶你去睡覺……”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
夢里夢外他都哭了,淚水從眼角旁緩緩流下。離殤從這夢里醒來過后,腦袋又開始了疼痛。他看著慘白白的天花板,一如此刻腦袋一片空白的他。
他終是翻身起床,只感覺受傷的腿還有些疼痛。但他不坐輪椅,而是直撐著站了起來,昏暗的床頭燈亮著,把他慢慢高大起來的影子反射在地板上。他打開了床頭柜,拿出了藥,有些站不穩(wěn)地移步到了偏廳。
坐上了軟椅,他倒了些水,就著藥吞了下去,疼痛欲炸的腦袋才得以消停了下來。他看向墻上的肖像,一動不動,許久他自己說起了話,“媽,你說我從小就愛哭愛鬧,現(xiàn)在兒子變了?!?p> “在那邊還好吧?”他后靠著軟椅閉上了眼睛。
“我想很好吧,再也不用辛苦地等一個不常回家的丈夫。”
“真是奇怪,以前的記憶正在一點點地回來,可是,為什么都是些痛苦的回憶?”他嘆了一口氣,轉(zhuǎn)望向外面深沉的夜色。
“對不起媽,弄掉了我們的合照,那張是你第一次帶我去桂林時拍的照片。”
“放心吧,我會拿回來的?!?p> 他知道江珂一定不會輕易地給回他,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是和他協(xié)調(diào)。他劃開了手機,往里面輸入了一個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那邊很快就接了,像是早已預(yù)料到的一樣,等候了他很久。
“條件,你開,合照,還我?!?p> “離少爺這是在說什么呢?”那邊傳來了輕笑聲,“我耳拙,聽不大明白?!?p> “咱們直話直說吧,要多少錢?”
“哈哈……一百萬,值一張合照吧?你自己掂量?!?p> 離殤咬牙,“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比缓笏麙炝穗娫挘林氐臍庀㈤_始在空曠的屋子里蔓延充斥。
警局里。
龍海和其他兩個人被關(guān)了監(jiān)控室,因為案件還沒有完全解決,審判也沒有開始,所以就先關(guān)在了這里。此時他和兩個混混正纏著腿坐在地板上,背靠著鐵桿,而三三兩個警員待在門口處聊天。
“誒,昨天來了那兩個人是什么身份的呀?虧得局長那么如臨大敵?!?p> “剛好昨天我也在場,是離家的少爺和小姐。”
“真的呀?有錢人跑這里來干嘛?”一個男警員明顯不懂,另一個擠眼弄眉地看向了監(jiān)控室里背對著的龍海,“諾,這個人搶了人家的錢包?!?p> “真是膽夠大的呀……”兩個人竊竊私語。
龍海和兩個混混把這聽了去,不善地看了過來。
“那那個離家小姐叫什么?”
另一個警員苦思冥想,“張隊長問出來了,好像是叫什么龍木兮,聽說是跟著她媽媽木心雅一起進入了離家……”
突然,“嘭”的一聲,龍海正緊緊抓著鐵欄,兩眼蹬得很圓?!澳阏f她!!她叫龍木兮?”
“干嘛干嘛呢,是又怎樣?”警員拿著電棒走向前去,龍海咽了咽口水,小樣,混得不錯啊,以為消失不見就能躲開他們家了?他被興奮充斥了整個腦袋,他在杭州混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還有這樣有錢的親戚!
他粗著嗓子,“你們?nèi)グ妖埬举饨o我叫來,說我是龍海,我是她表哥!她不能不認(rèn)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