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詩全看見弟弟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覺著不對勁兒,對媳婦低語了幾句,擠過人群走了過來。
“鮑亦彤,”他直呼女兒的大名,“跟你叔站在這兒干什么呢?還不趕緊回家寫作業(yè)!詩德,不舒服嗎?”詩全拍著弟弟的肩膀,關(guān)切地問。
“沒事兒,哥,你忙去吧?!痹姷旅銖姷卣f,拉著彤彤的小手走了。
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他總覺得弟弟在隱瞞著什么。
菜攤前,媳婦在與人爭價,嗓門好大。
“三塊三,就三塊三,現(xiàn)在蒜臺難上,都是從外地拉來的,能不貴嗎?想吃就別嫌貴?!边@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真的很強悍。粗大的腰身,寬寬的身板,走路一晃一晃的。正是憑著這付身板,她撐著這個攤子將近十年了。
看著自己的男人回來了,她只翻了翻眼珠子,瞥了一下,瞬間又投入到“舌戰(zhàn)中”。
詩全知道自己的女人完全應(yīng)付得了,連幫她的想法都沒有,拉出攤子下面的小凳子坐了下來。
稀稀拉拉的人漸漸散去,天色也漸漸地晚了。詩全打開電動車的車燈,照著亮,開始收拾攤子。
“當(dāng)家的,要不咱今晚回家一趟,就著把彤彤接回來?”詩全問。
“讓她在那兒住一晚不行嗎?她也愿意在那兒?!蓖畫屗坪鹾軜芬馀畠翰辉谏磉?。
“坐一會兒就回來。行不?”詩全以商量的口氣。
“嗯。”她很不情愿的一起去。那里不是自己的家,老太太凈說話給她聽,她聽著煩??煽丛诜蚱薜那榉稚?,她還是作出了讓步。
詩德和彤彤進門的時候,水已經(jīng)不流了,院內(nèi)一片狼藉。母親在屋里忙著做飯??粗赣H忙碌的身影,他沒有說什么,默默地到院子里收拾著。
自從父親去世以后,母親似乎遲鈍了,有些明擺著的活兒,她卻視而不見。
“奶奶。”彤彤奔過去。
“彤彤,奶奶的乖孫女。餓了吧?奶奶給你做了好吃的?!崩咸珦е鴮O女,親昵地說。
詩德忙完了,天也黑了。母親早已把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彤彤吃飯了?!彼?。
“哎!一會兒就來?!睆哪赣H的房間里傳出彤彤的聲音。
“寫作業(yè)呢。”母親并沒有注意兒子心事重重的樣子。
“真是大了,知道學(xué)習(xí)了?!蹦赣H自言自語。
詩德望著母親花白的頭發(fā),眼角有些濕潤。他開始心疼起母親來。
“奶奶,這是不是爺爺?shù)恼掌?,怎么放在一個小包包里?還有一封信呢?!蓖恢獜哪睦锓鲆粋€藍色的小布袋,舉著從母親的房間里跑出來。
母子倆瞬間被雷擊一樣,愣住了。剛結(jié)好的傷疤,一下子被撕開了,那份疼痛撕心裂肺。特別是母親,她開始呈現(xiàn)出痛苦的表情,身體一下子被抽干了,無力地滑落在沙發(fā)上。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詩德吼道,一把奪過彤彤手里的小布袋。
彤彤嚇壞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時,門“呼啦”一下子被打開了。詩全兩口子站在門外,手里提著一條魚。
那個小藍布袋上繡著的白花是那樣醒目,刺著詩全夫婦的眼睛。
詩德這才想起院門自己剛才沒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