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王老爺子去世之后,成子漸漸守不住風聲。一方面將族長護送至蘇州老宅子,一方面將死訊派人告知其他五府,遂讓馬子爺著手操辦此事。馬子爺跟隨王老爺子半輩子,成子從心里視其為亞父,成子也打算在悼父會上拜其為亞父。
馬子爺出王府后回到自己在金陵朱雀街安置的院子。
院子中有五間上房皆是漆黑素白為主色,從外表上看與尋常百姓家無二。
進西房中有一暗門,出去后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有田疇池水,茂林修竹。正門上懸掛著“西廠都尉司府”六個字竟然是當今圣上御筆親自題字。
跨過大門正廳,則是千百多平米的大坪,大坪四周便是回廊。于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分別有迎春堂、素秋齋、夏涼居和盼雪亭。
西廠是圣上親自督辦的部門,專門負責執(zhí)行特殊任務的暗殺。西廠大約有三千人左右,其中職位有:西廠都尉司、西廠值宮尉和西廠文書尉。馬子爺便是西廠都尉司,二十年前被圣上選中。而圣上將他作為王府的耳目。
馬子爺讓丫頭更換官衣后,自己騎紅駒直奔宮中的路上。在御前門馬子爺遇上了西廠的值宮尉。西廠值宮尉是沈家的二少爺沈瑩貴。因職位特殊圣上又封其為御前值宮尉并無實權。
沈瑩貴道:“馬兄來可是為王府葬禮之事?”
馬子爺回道:“正是,你是來回報暗殺王老爺?shù)慕Y果?!?p> 因圣上傳二人,遂一同面圣。
圣上見西廠的人來,已料到二人所傳之事。
圣上道:“你自行處理操辦。沈卿也隨馬卿傳朕圣旨,并且到內務府取五千兩銀子作為喪禮金?!?p> 沈瑩貴心里頗為擔憂,擔心哪天自家的下場也如此。馬子爺見沈瑩貴不語便不在看他。走了一段路程過了朱雀街,沈瑩貴約馬子爺?shù)阶约焊⌒菹肴铡?p> 二人由朱雀街騎到了朝天門。朝天門是金陵三大門之一,素來掌握三大門的官員都是宗室。所以向來看門的官職都是真真的肥缺。不巧今日朝天門竟然提前關上,瑩貴見狀覺得事有蹊蹺遂下馬走到朝天門前。
嬴善見沈府二少爺過來,迎道:“沈侍衛(wèi)來喱。因貴妃省親為確保安全,讓小廝提前關門。估計城門內早已肅清街道?!?p> 沈瑩貴心想:“怪不得大哥和大嫂一清早就去馬家?!睂︸R子爺說:“馬兄眼下也無法回府,不如同你回王府上也好。”
馬子爺?shù)溃骸耙埠?。我換身衣服再回王府,你我速回罷。”二人上啊又回到朱雀街。
回到西廠都司尉府,馬子爺脫下官衣?lián)Q上鶴紋黑長袍和藍梅紋披衣,才回到王府。
沈瑩貴隨著府里叫梅英的丫頭帶著游覽。梅英長著可人的小模樣,說話的音兒和聲輕緩,穿著牡丹紋衣,極其符合小纖腰。梅英那一對杏眼更加深情。此時美酒佳人俱在眼前瑩貴頗為滿足,遂對梅英竟然起了輕薄之意。于是口占一首半闕浣溪沙:寫就丹青盼不成,含情啼笑是盈盈,纖腰杏眼亦深情。
梅英是二八妙齡少女哪里經得起瑩貴這般輕薄,已經難以把持的住,遂就在池塘邊初試云雨情。雖然沈瑩貴有些悔意,但見梅英更視不同于他人。
梅英雙頰微紅,已經羞羞答答的說“沈爺您弄疼奴家了。”
瑩貴回道:“不打緊。二爺我過些時日向你家老爺要了你,收你入房。”又與梅英說了許久,才起身騎駒直奔王府。
王府,申時。
馬子爺見到成子后將在朝天門發(fā)生的事情告訴。成子對馬貴妃省親頗有興趣,又覺得后宮可能要變天。
皇后近來失寵是朝廷眾人皆知的事情,同樣令皇后這一派人頗為不安;馬貴妃這一派人更加的得意。
原來朝廷中有許多的派別,圣上只是善于平衡并不打壓,所以這種現(xiàn)象才持續(xù)二十年之久。
成子出府后去找寒萱,又約寒萱到太白樓飲酒。
太白樓是金陵三大酒樓之一。平常來吃酒的多為富貴子弟和宗室那些人。
去年寒萱醉打方家少爺方瑞春就是在太白樓發(fā)生的事兒。
方家是在金陵做茶具生意,家中近十年發(fā)了不少黑錢;方家府里的家丁百余人,成為這一帶的惡霸。不過方家見到六大家族的還是蠻恭敬,不敢惹禍上身。
成子和寒萱在樓上選上了雅座,成子見東南處坐著朝天門尉司嬴善,成子遂將馬貴妃省親的事告之。
寒萱道:“馬貴妃省親不出半日必定震驚朝野。我看沈家是自相矛盾,世兄你也曉得沈府大少爺沈瑩過是皇后的值宮侍衛(wèi)官,自然是皇后當行一派的。今兒沈瑩過帶著夫人回馬府想必也是經得皇后允許的。眼下后宮就將是一番斗爭?!?p> 成子道:“所言及是。你我皆系京中之安危,不應該卷入這不必要的事情。下個月左營和右營由圣上主持會營,眼下該好好籌劃才是。”
寒萱道:“兄長所言極是。弟覺得兄長的府上管家馬子爺可能有暗職,哥哥多加留意才是。”
成子道:“難道。”剛要說又收回來,神色異常激動。連續(xù)吃了三杯酒。寒萱不便過問也陪著吃了三杯。而后王成子自己回到京中的左營校場。
京中都尉監(jiān)察點將御前左營和右營同西廠都是直接聽命于圣上,不受兵部的調遣。左營和右營分別統(tǒng)領五萬人,營中的職位又極其的繁多。圣上也派西廠中人混入營中是為耳目。每年的四月中旬圣上都要主持會營的檢閱。往往檢閱項目有:會操、比武和騎射;比武又分為馬上和馬下;馬下又分為拳腳和器械。隨駕的有皇后、皇貴妃、三爺、五爺、六爺和十七爺,還有京中級別的官員;另外也有別國的長使或者國王來參加。所以每三年的會營都極其鄭重分外的莊嚴神圣。
因沈瑩貴也趕到王府,馬子爺便派人請大爺從左營回來接旨。同時馬子爺也派仆人準備好接旨的香臺,自己又陪著沈瑩貴游園林。
金陵六大家族數(shù)納蘭家和王家最為有名。王府的園林是集中北方和南方,既有渾厚又有小巧精致。假山奇石也是可以稱道的狠。二人來到花園的正門,正門是大理石而成。
走進正門里四五步看見一峰,名曰:“鶴立峰”取意:“鶴立雞群”。
向前二三步,見一池塘,名曰:“君子池”;池中因種著荷花,又因荷花素有花中君子之稱,遂取其名。
向左五六步有橋名喚“待鶴橋”,橋面素雅的狠。
又向前十余部到了內湖,馬子爺將府內舟子叫來并撐船,二人上舟后,來到內湖中的“浣花亭”。
馬子爺解釋“‘浣花’一詞取自于納蘭家大爺寒萱的詩句‘浣花知我敲窗出,已是離人三四年’。我家大爺素來和納蘭家大爺交好,況且這兩位大爺又是左營和右營的都尉司。不過和咱兄弟倆西廠的一樣,都是圣上的奴才罷了?!?p> 二人上舟來到福字碑。沈瑩貴見碑字也是圣上的御筆親寫,不免暗暗估計王家的勢力。繞過福字碑來到邀月臺。“邀月”一詞取自唐朝李白的詩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p> 少時,英蘭走過來告訴馬子爺“大爺請沈侍衛(wèi)過去。”遂馬子爺和瑩貴一同去正房中廳。
王成子跪在香臺的前面,瑩貴站在香臺的后面,宣旨“圣上有旨,禮部尚書王本華,勤敏恭儉,克職盡忠,著,追謚‘文正’一等伯兼云騎尉,蔭其子王成子三等伯欽此?!?p> 王成子三叩九拜“謝主隆恩”。成子留瑩貴在府里用餐。
飯桌上瑩貴說“世兄,弟覺得你還是派兩個本家兄弟以接回大太太為名,去馬府觀禮才好。”成子覺得在理,于是派仆人將二爺和三爺請來過話。王府二爺成之、三爺成歸,年齡不過十五六而已。兄弟二人見大哥叫去過話不敢怠慢。成子將事情交代后,方才與瑩貴約到舟上游湖,不記。
馬府,貴妃省親。
自大太太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彩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花香,瓶插長春之花蕊,靜悄無人咳嗽。大太太等皆在馬府門外,其他的街口巷頭口,俱系圍幙擋嚴。
有一太監(jiān)坐大馬而來說“貴妃娘娘戌初才起身,諸位且先回府靜待”。
管家命執(zhí)事人帶領太監(jiān)們去吃酒飯。其他仆人一擔一擔蠟燭各處點燈。方點完時,忽聽外邊馬跑之聲。一時,有十來個太監(jiān)都喘吁吁跑來拍手兒說“來了,來了”,各按方向站住。
馬老爺領合族子侄在西街門外,大太太領合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半日靜悄悄的。忽見一對紅衣太監(jiān)騎馬緩緩的走來,至西街門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幙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半日又是一對,亦是如此。
少時便來了十來對,方聞得隱隱細樂之聲。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jiān)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一隊隊過完,后面方是八個太監(jiān)抬著一頂金頂金黃繡鳳版輿,緩緩行來。大太太等連忙路旁跪下。早飛跑過幾個太監(jiān)來扶起。將那版輿抬進大門,入儀門往東去,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zhí)拂太監(jiān)跪請下輿更衣。于是抬輿入門,太監(jiān)等散去,只有女嬪等引領馬貴妃下輿。
只見院內各色花燈爛灼,皆系紗綾紥成,精致非常。馬貴妃入室,更衣畢復出,上輿進園。只見園中香煙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笙簫,說不盡這太平氣像,富貴風流。正是:
金粉煙云終夢碎,繁華聲色無人醒。
馬府四爺素之因在貴妃省親時候見到府里放飛了許多樣式的紙鳶,于是待貴妃回宮后,自己背著馬老爺出府,右派馬魯去巷子口尋找會扎糊紙鳶的藝人,馬魯出朝天門到了迎圣門的柳棕巷里方才尋到會扎糊紙鳶的藝人李竦成,柳棕巷里的人都喚他“李大糊”。馬魯見到李大糊說明來意與之交談了許久,遂將四爺請來。
四爺見李大糊衣著單薄不免生出鄙夷,但見屋里墻上掛著扎糊的各種樣式精美的紙鳶,便道:“爺知你扎糊的甚好,放過來向你討教。”從袖子里抽出五十兩銀票,放在李大糊面前。李大糊素來貪錢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對四爺說:“爺放心就是,小的手藝粗鄙,但會幾句扎糊的口訣,爺可愿意耐著性子聽?”見四爺點頭,遂接著說:
肥燕四四法最新,一頭兩腹齊尾根。
中間應照拍子計,主條七段皆等分。
兩膀對扎似半圓,上條健直下條纖。
膀梢亂薄存彈力,糊成膀兜方自然。
隨行的馬魯見天色已晚,見四爺還是不走遂跪下請之。四爺只好作罷,并又囑咐李大糊不要外出只需要等爺再來便是。素之回到府上正好碰上王府的二爺和三爺護送王太太回去。
王府的二爺和三爺回來后,將貴妃省親的事情一一告訴成子。成子想:“馬府如此富貴風流恐非圣上之所愿。眼下也快到該憑悼亡父親的時候。”成子派英蘭去五家府上請各家大爺,午后在太白樓相聚。英蘭取來五分請?zhí)蠼形鍌€府上的小廝騎快馬離去。
太白樓,樓上雅座。
成子因年長,成了六府中的兄長。其次是馬素傳、寒萱等。寒萱和林瑜俊是師徒關系自然坐在一起,除了成子做東外,馬家大爺和沈家大爺也各自落座。五個府上的大爺知道有事相商,都靜靜的等待成子的吩咐。
成子道:“我家先父不幸離去。于后日在府上舉辦。到時候各位兄弟多加支持。兄長有意讓滿城憑悼成大典,只需要各位府上各自派出百余人家丁就好,銀子到時候由某家出?!比绱藨┣校鍌€府上的大爺吃過酒飯,遂各自回到府里準備。
林丞相囑咐林瑜俊幾句后便讓他出去,并不知道林瑜俊帶著府里百余人家丁去憑吊王家老爺?shù)氖虑椤A骤た∈橇指拇笊贍?。又是納蘭寒萱的徒弟。成為徒弟之事是林丞相安排的。林丞相名善進,字待之,杭州人士。原來林丞相曾邀請寒萱來府里過話。那日的情景是這樣的:
丞相府的大門前有一對石獅子傲然挺立,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宅院。這座宅院名門顯宦規(guī)模極大氣勢不凡,講究程度僅次于皇宮和王府。丞相府的紅漆大門緊閉的,門上布列的銅釘和當中鑲著的一對獅首銅環(huán)。
納蘭寒萱說明來意,遂將請?zhí)唤o看門的小廝。寒萱穿過影壁,忽然傳來一女子唱聲。原來唱的是北平近來傳入的大鼓書,一字字,一句句,配合著鼓板與二弦的樂聲。寒萱不覺像個傻子似的呆笑,閉上雙眼能想象出唱聲女子的模樣。隨著唱聲漸漸停下,寒萱才繼續(xù)往前走,見到丞相遂請安。
林丞相的書房四壁皆是書柜,放置的除了書籍以外還有字畫和文物。當中有一張大書桌,桌子上除了文房四寶、文鎮(zhèn)、筆筒、印盒以外還有一座麒麟的小香爐。林丞相示意寒萱坐下。與之閑聊后又帶著寒萱去后院的校場中。
原來林丞相早年曾為武將,曾跟隨過先帝討伐西征平亂中立過戰(zhàn)功。丞相馬背上的功夫甚是嫻熟,善使長槍和長棍。當年曾憑一桿長槍,提馬沖殺猶如無人之境,飛馬奪取敵軍大帥的項上人頭。
林丞相道:“早年便問得你功夫俊快,在京中也多有名譽,又經帝師傳授,功夫極其符合大內。我家長子林瑜俊十六歲,也曾想?yún)④娐?。我平常又忙于圣上吩咐的政務,雖說傳授過他槍法,但那只是扎槍架子。老夫有意讓他拜你為師,跟隨著你在營中學習?!?p> 林瑜俊拜祖師關公并且祈求祖師爺“保佑”,使自己學業(yè)有成。然后林瑜俊行拜師禮。請寒萱坐上座,林瑜俊行三叩首之禮,然后跪獻紅包和投師帖子。寒萱訓話不記。
一日,寒萱?zhèn)魇诹骤た 靶性撇饺敝械牡诙贰?p> 寒萱道:“相爺曾傳授于你抖槍之法,你便將槍勁兒用于拳腳發(fā)力,亦是相通,可融于為師傳授于你的行云步拳的第一路,然這只是外形,今日為師傳你要語,你可仔細聽辯?!?p> 寒萱轉身背手,講到:“天有陰陽閉辟之極,人有陰陽動靜之理。天有寒暑,人有虛實。天地合氣,別為九野,分為四時,月有大小,日有短長。人身陰陽不離呼吸。陰陽動靜,合乎天地。陰陽化生,分為四象,合中一行,內有五臟,外有五官,皆與五行相配。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此五行隱于內。舌通心,目通肝,鼻同肺,耳通腎,人中通脾,此五行發(fā)于外。且五行有相生之道,水得金而生,木德水而達,火得木而旺,土得火而多,金得土而生,陰陽化生萬物。五行相克,金遇火而缺,水遇土而絕,五行之氣,萬物盡然。是古拳理亦是如此。于是,五法分演謂之辟,合演謂之闔,單習謂格物,合而謂修身。五法合一演習,勢如連珠箭,無論地址大小皆可為之。小者,用八字步進退轉身。大者,用飛行九宮之步,使于游身化影、縮身藏形。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狹小之地,且不覺其小,方圓寬大之處,也不見其大?!?p> 說完,寒萱以無極之勢,半面向左轉,左足跟靠右足里脛骨,為四十五度勢。隨時再將身體下沉,腰塌勁兒,頭頂勁兒,目平視,內中神意,抱元守一。口似張非張,似合非合,舌頂上顎,谷番微提。一氣含四象,可攬陰陽,多造化,轉乾坤,扭氣機,于后天之中,返先天之真陽,退后天之純陰,復本來之真面目,歸自己之真性命,乃雙修。
寒萱一邊演練一邊解惑:一站,則于萬物同在。左轉即回到天地尚未定位萬物誕生之前,遂左轉即是旋法,旋法含飛、云、搖、晃,一力含五力,如是說。正所謂:無虛無極氣中理,太虛太極理中氣。動靜成風分陰陽,相分陰陽為天地。又曰:“虛無者縹緲空空,無極者混混沌沌,其中一點生機,則此極為先天真一之祖氣,性命之根,造化之源,生死之本,龍虎二氣發(fā)源之始,易謂之太極也。太極者,氣形之本,無極而生有極。自無歸有,有必歸無,無能生有,有無相生,無有盡時,則綿綿流行不息。太極陽儀是氣之伸也,太極陰儀是氣之縮也,太極中于四象,兩儀之母也。其性屬土,天地萬物皆由土而生,故萬物之旺,以土為本,萬物之衰,由土而歸根。取之于身,在臟,屬脾,為土,脾旺則四體百骸健全。取諸于法象,土力也,內包四法,即金力、水力、木力、火力是也,共謂之五行也。”
寒萱帶著林瑜俊演練三遍二路拳法,收拳之后,見林瑜俊要立刻坐下,便立即說道:“不可”反手拖住林瑜俊的腰部“隨為師去后山走走”。
林瑜俊不敢反抗只好隨著寒萱慢步行走,行間寒萱也不言語。過了許久寒萱方講道:“可覺得剛才這口氣,已滋潤五臟六腑,神清氣爽”?
林瑜俊發(fā)覺確實如此,不禁點頭。
寒萱告誡林瑜俊,之后收拳后不可立即坐下,理當慢步行走,存留這精華之氣,久而久之,可提高自身心智。
寒萱道:“隨我去前面的廟中”
到了廟中,寒萱見四面無人,便在院中懸鐘上輕輕敲了一下,懸鐘顫響。寒萱讓林瑜俊將手按在鐘面上,道:“今日為師傳你一句心法【虎豹雷音】,你可自行體會”說罷,寒萱扶手而走,不在話下。
次日寒萱悠閑的騎著黑色的駒奔往回家的路上。
納蘭府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列坐著素衣淡雅的女仆。
寒萱并不從正門進去,因為平常若沒有貴客是不從正門進去的。只有西南兩角門出入。
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納蘭中府”四個大字。
寒萱進入南邊的角門,走了一射之地,轉至一垂簾門。進入垂簾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當?shù)胤胖粋€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后就是后面的清慧閣的大院。
清慧閣的大院,正面有三間上房,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臺磯之上,坐著幾個穿淡梅素雅的丫頭。
又過了數(shù)日,正好到了金陵六府相約之日。
于是寒萱帶著百十余家丁,一路風塵而來。
納蘭家這憑吊王家老爺子的隊伍行走了半日方才及時感到。
原來納蘭府并不在京城的繁華地帶。早年因發(fā)財怕惹人記恨,便賣掉老房子,來到半臨京城的郊區(qū)旁夠得一套。近五年又因納蘭老爺走仕途路,官升至到吏部尚書,更覺得早年的做法蠻正確的。
隊務來到長安街甚是熱鬧,吆喝聲、叫賣聲、絡繹不絕,真真兒的國泰民安的景象。
馬府大少爺帶著憑悼隊伍風風火火的向王府行進。路上不可謂不氣派。不巧在行進的途中遇見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擋路,馬府大少爺向來不管他們,于是派了幾個人將那幾個年輕人轟走,其他的路人見著了只是小聲的責罵。畢竟是大家族的人,況且前幾天又是貴妃省親,所以這般的囂張程度,自然令街頭巷口的百姓不敢招惹。
茶房進入王家后為王老爺換裝裹。給王老爺穿上有棉襖棉褲一套和外套長袍一件。戴上觀音斗。腳上伺候穿上繡有蓮花圖案的布襪淺鞋。另有黃色硬胎元寶型頭枕、腳枕各一個放在棺材里。其中棺材里有為黃色褥單和白色蓋單,外罩是對襟大領氅衣,外加天藍色或紅色繡游龍戲鳳或八仙及飾有海水江牙、紅日出水圖案的被褥。
成子因為第一次舉辦葬禮自然顯得手忙腳亂的。還好馬子爺命令王老爺?shù)馁N身丫鬟小梅,為王老爺清水沐浴,擦拭身體,絞臉,梳頭修正遺容。小梅因膽子小,不敢答應。馬子爺一氣之下命家丁亂棍打死,遂陪葬王老爺子。小梅的家人后來知道此事,怎能安然無事,遂報了官府,此處不記。
王成子讓馬子爺拿一燒紙條,在老爺內室的四周墻上移動。少時有風襲來,燒紙條在微微晃。有隱隱約約的呼喚聲,王成子與眾人頓時傲骨悚然遂跪下叩拜。原來燒紙條晃動的地方就是老爺靈魂的所在。馬子爺用燒紙條把王老爺?shù)撵`魂收起來,從窗戶遞出,于是馬子爺和王成子一起將燒紙條放在老爺?shù)倪z體旁邊。
王老爺?shù)倪z體穿著素白的福壽吉祥的壽衣。成子攜眾人又在老爺?shù)倪z體前叩拜后,命人將老爺?shù)倪z體抬到靈堂。靈堂的上方高掛老爺遺像,遺像是由金陵的畫壇名流而畫。遺像下有斗大的“奠“字。而左右兩邊高掛挽聯(lián)。挽聯(lián)寫著:月吊宵聲哭杜鵑三徑寒松含露泣,半窗殘竹帶風號白馬素車愁入夢。
王老爺一去世,大太太和那些女眷哭的狠悲。二太太李春瑤靠著墻,也淚傾如雨。成子哭了一陣,便對大太太說:“娘,我們現(xiàn)在要停一停這般的哭了,這喪事要怎么辦呢?您老得那個主意。”
大太太哭著將手兩邊撒道:“我是個婦道人家,現(xiàn)時已經心慌意亂,該怎么辦你做長子的就擔負起來,素日里你在軍中難道也如此拿不得萬全的主意么?!?p> 成子回道:“如此兒便自己做主?!彼煸儐栺R子爺怎樣辦才好。馬子爺思索后才道:“現(xiàn)在大爺要勸府里太太和其他人止一止哀。朝廷方面圣上前些日子已經頒旨,得用你的名義,趕快通知禮部那里,告訴他們禮部尚書已經出缺,另一方面你也要以私人名義寫一封呈子到府里去報喪,這樣禮部就好辦事了。你要記住禮部在朝責任很大,這是你不可忽視的?!?p> 成子說:“果然麻煩的狠。這要我自己出來辦也很棘手,我的意思是讓老二和老三也出來歷練下,也好讓他們長長見識?!倍敽腿隣斨缓么饝?。
成子將大太太請進屋里說話。想了想便和大太太說:“母親,兒這次會將父親的葬禮辦的風風光光,讓他老人家在那邊也過得安生?!?p> 大太太本想要辦的簡單些,聽得成子既已有此意,也就不好多說什么了。
禮部自從王老爺過世后,禮部里的侍郎等人開始有些活分。禮部侍郎吳懷義在禮部將近五六年,也算是老資格。平日里也在政治上多聯(lián)絡,素日也和幾個親王交往的密切。尤其是靖王爺
巍峨壯觀的靖王府邸高高的矗立在山上,一座座龍樓鳳闕,或紅墻遮擋,或綠樹成蔭,依山勢錯落有序地散布在溪流縱橫的峰巒間。方圓數(shù)十里綠樹蔥籠,氣象萬千,彎彎曲曲的盤山道,一層層的石階蜿蜒曲折直通云天,一入山便使人仿在仙境。這里原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別宮,靖王接手之后又煞費苦心大加修繕,經過三十年的經營,早已不是他原來的樣子。
后山修造的一排排大石屋,是靖王的金庫。里面的金、玉、珠寶、等疊積如山,庫房旁的鑄錢司的作坊里還在日夜不停的化銅煉錫,武庫里一貯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并且還在不停的鑄造、更新。先皇十六年就曾明旨,親王護兵不得多于千人
王成子在賬房里和賬房先生又商議了一陣。賬房先生將單子呈上。成子和幾個人圍在桌子上看,只見寫道:壽材一具,五千兩銀子,壽衣等項一千兩銀子。珍寶太多不計,白棚子等約一千多兩銀子,添置燈燭一千多兩銀子,酒席自是一萬兩銀子??吹竭@里,成子一看單子后面,千兩銀子的上下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自己的話已經放出來要辦的滿城哀悼成大典,不好駁回,只是再三囑咐道:“你們要辦好這次葬禮?!?p> 自這日巳時起,王家上上下下,燈燭一齊亮著,府外這一巷胡同都讓各個府上的人塞滿。上房里是親戚來慰問的,外房正廳是各部上的官員來悼念慰問,內房客廳里齊集了王家的一些親信,賬房里是承辦喪事來去接洽。廚房也提前預備好酒飯。這里上房的女眷哭聲狠是厲害,才漸漸有這葬禮的前序的感覺。因為葬禮是不允許女眷參加的,于是府里的女眷都圍在大太太的房子里。大太太的喉嚨,帶著啞音。酉時,是王老爺入殮的時候了。正是:
熙攘攘迎來送往,喜盈盈辭舊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