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雞我們不要啦
秦何氏雖然有些不痛快，但是沒說話，也就表示默認了。
馬老大立馬抽身走了出來，笑著去撿地上的那只黑母雞，一面說道：“想不到明月年紀不大，倒是這么懂事啊……”
秦明月又說道：“大叔，這只雞，你們也留著吧，我們也不要啦！”
“什么？”秦何氏和馬老大同時驚異的看著秦明月，尤其是秦何氏，那雙眼睛里簡直要噴出火來了。
秦明月硬著頭皮說道：“這只雞，就當送給秀春嫂子補身子吧，咱們兩家走得這么近，何必為了一只雞傷了和氣呢，娘，您說是吧？”
這句話就算是在提醒秦何氏了，秦何氏如果非要堅持，那未免在馬家人心目中落下了個負面的印象，人家嘴上雖然不說，但是背地里多半也會有悄悄話，想必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的。
秦何氏的臉色有些猶豫，有些難看。
正在這時，黑暗里傳來一個聲音：“給吧！不過就是一只雞嘛！秀春懷了孩子，這是好事，這是大事！給吧！”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秦大虎杵著根木棒，一蹦一蹦的走進了眾人的視線里。
秦何氏忙過去扶著秦大虎，一邊數(shù)落道：“你說你，半夜三更的瞎跑啥？你的腿上可還有傷吶！”
秦大虎辯解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嗎？”
馬老大抱歉的笑了笑，郝然說道：“秦老弟，你看這……誤會了不是？”
秦大虎拍了拍馬老大的肩膀，寬慰道：“馬大哥，咱哥倆間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了，秀春剛嫁過來，有些規(guī)矩還不懂，她又有了身孕，這老母雞最補人了，你就留下，就算是做弟弟的一份心意！”
馬大嫂忙撿起地上的雞塞到秦何氏手里頭，一面說道：“大虎兄弟，就算秀春有孕了，這件事上還是秀春的不是！你們就帶回去吧，孵兩個小雞娃也好?。 ?p> 馬大栓附和道：“就是，秦大叔，本來就是秀春的不是，您要是不收，侄子心里可怎么過意的去！”
秦何氏有些半推半就，秦大虎臉一垮，呵斥道：“不準要！”
“大虎，你這又是……”
秦大虎虎著臉說道：“我說留下就留下，好了，這么晚了，大家也別在這傻站著，孩他娘，明月，咱們回家！”
秦何氏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秦大虎拄著棍子一個人走在了前面，秦何氏抹了一把眼淚，追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秦明月見事已至此，只好對馬老大媳婦說道：“馬大嬸，你們快進屋去吧，夜里容易著涼，秀春嫂子可千萬要主意身子，可不要半夜里奔跑了。大嬸，您還是給嫂子請個大夫瞧一瞧吧！”
說完，秦明月轉(zhuǎn)身追了過去，幫秦何氏扶住了秦大虎。三個人顫顫巍巍的走著，消失在夜里。
一回到家，秦何氏便開始罵道：“你說你，家里這么窮，你還去充什么胖子？還送給他們？哦，那小賤人來偷雞，難道還是我的錯咯？她懷個孩子又有什么了不起？像誰沒懷過似的！”
秦大虎無奈的說道：“行啦，你少說兩句吧！馬大哥三個兒子，只有大栓娶到了媳婦，咱們就多擔待點，莫傷了和氣嘛！大哥大嫂都是明事理的人，又怎么會攪不清呢？”
秦何氏鉆進了被窩里，淌著眼淚說道：“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沒用！我當初怎么就看上了你，嫁給你當個續(xù)弦，生了兩個孩子不算，還養(yǎng)個拖油瓶……”
“你看你看，你又開始了！”秦大虎心中也憋屈，沒回秦何氏一念叨這茬，他就沒轍了。
秦明月不禁感慨：這還有什么不知足的？要是在現(xiàn)代，運氣不好攤上個吃喝嫖賭抽的無賴老公，那才叫慘呢！
秦何氏心里有怨氣，秦明月心里清楚得很。于是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起床早早的收拾了院子，又熱好了饃饃，秦何氏原本想找個由頭發(fā)脾氣，但是秦明月做得無可挑剔，她也就只能閉上了嘴。
秦大虎喊道：“百越！給爹把草鞋拿過來！”
秦百越搖搖晃晃的拖來了草鞋，秦大虎咬著牙，慢慢的穿著。
秦明月忍不住問：“爹，你的腿傷還沒好呢，這就急著下地啦？”
“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你娘就要跑了！”秦大虎說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原本是句開玩笑的話，但是秦明月聽了，心里忍不住沉甸甸的。
這個年頭，大戶人家才講究身份地位和規(guī)矩，像秦明月這樣連飯都吃不起的窮苦人家，男人女人是沒有什么尊嚴可言的，哪里有飯吃，奔著哪里去就是了。并不是人們不知道這樣不好，畢竟生活所迫，都是為了那一口吃的。跑的女人多了，大家也就看淡了。
秦明月安慰道：“爹，你想什么呢，我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娘不會拋下你的！看您這傷口，似乎還下不了地呢，不要出去啦！”
秦大虎嘆氣：“我不出去，家里光靠你娘一個人是不行的。你扶我起來，我去修理雞圈……”
“爹，你別出去了！要是傷口再化膿，可就要花更多銀子了，你舍得嗎？”
秦大虎，一愣，倒是被她繞進去了。
門外，秦何氏又在破口大罵了：“秦明月，你快出來！”
明月蹭的跑了出去，邊問道：“咋啦娘？”
秦何氏恨恨的說道：“那只該死的公雞又跑了！你趕快去把它抓回來，不要又跑到那個小賤人家里去了！”
“好嘞！”秦明月擼著袖子就追了過去，那只禿尾巴公雞原本還在悠哉悠哉的走著，一見后頭有人追來，立馬咯咯叫著跑得更快了。秦明月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棍子，公雞一跑，她也跟著跑，只有跑到公雞前面去，才有機會把它趕回來。
可是公雞雖然腿短，但是這連飛帶跑的跑得倒是比秦明月快多了。秦明月?lián)]得棍子啪啪的響，公雞一蹦，嘿，跑得更快了！
“你丫的倒是站住啊……”
秦明月是實在是累了，加上天天吃素沒有多少體力，才走了沒多久就走不動了。那公雞見她停了下來，它也跟著停了下來，啄一啄旁邊的花花草草，時不時的抬頭看她一眼，似乎是故意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