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見她變了臉色,得意的很,扭頭朝同伴看去,同伴們轟轟嗡嗡笑看著他們。
“讓開可以,先跪下來道歉,大喊三聲,說你是豬,我便放你過去。”少年郎眼神更加明亮。仿佛,他是那人中龍鳳、天人之姿。
少年郎們哈哈大笑。
洪小棗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方才注意到韓絲姜。
韓絲姜穿一襲淺粉色窄袖寬幅曳地長裙,一枝暗色殘荷自裙子底部靜靜矗立,素淡的殘荷與淺粉色的輕紗薄衫極好地襯出韓絲姜如雪般潔白的肌膚,如櫻桃般亮眼的唇色,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眸。
她亭亭玉立、纖腰盈盈一握,被一眾少年郎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雙眸如水,流光溢彩,卻淡淡地望向不知何處的虛空。
仿佛,對于少年郎們熾熱如火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無所覺。只那么淡淡地站著,出塵脫俗、清麗無雙。
而環(huán)繞在她周圍的少年郎們,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卻帶著長途跋涉、經(jīng)歷困苦后的疲乏與困頓。
他們衣衫雖然華貴,卻有不少沾染了塵泥污垢,灰撲撲、臟兮兮的,有的身上還掛了彩,手臂用紗布綁著,挽在胸前,鮮血從傷口處滲出來,將白紗布染紅了,一副觸目驚心的樣子。
韓絲姜高高在上、目下無塵,少年郎仰望、崇拜環(huán)繞周遭,洪小棗似乎明白了什么。
女神和女胖子。
洪小棗收回目光,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讓、開!”
少年郎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指著洪小棗,扭頭望向韓絲姜:
“你們看到?jīng)]有?一頭豬居然說起了人話!”
“哈哈哈哈……”同伴哄笑。
此時的洪小棗,渾身狼狽,已經(jīng)完全分辨不出衣服原來的顏色。頭上沾雜草,臉上更是橫一道斜一道的污垢。
就是韓絲姜,也忍俊不禁。
只是她還要在眾人面前端著,維持一貫的端莊高貴。不過還是露出些微端倪來。
只見她捏著衣袖的一角,湊到嘴邊輕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身體也在顫動。
盡管是這么輕微的反應,也大大地鼓勵到了那位攔路的少年郎。
他渾身一震,扭頭對著洪小棗抬腳就是一踹!
聽著那些肆無忌憚的嘲笑,洪小棗握緊了雙拳,恨不得一拳揍倒攔路者。她胖礙著他們什么事了?
少年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踹空了!
少年郎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炸響。
在這一刻,周圍同伴的目光他感受不到了,死亡坡里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稀薄起來,從肺腔里發(fā)出呵呵的輕響,像嘲笑聲。
幾天前,他的武功才剛剛突破初級一階,因此自告奮勇地隨同韓絲姜來死亡坡,本意就有找機會在韓絲姜面前露兩手。
他非常有自信,這一腳踹過去,洪小棗非跪地磕破大門牙不可!
但是,他的腳是踹出去了,卻沒有踹到洪小棗。
胖妞去了哪里?
少年郎臉色紅了又白,焦急地四處搜尋。
很快,他的眼睛就整個地往外突出來。
那個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人,此刻正圓滾滾地趴在地上爬行。
她、她她她居然在他落腳前,趴到地上爬走了!
這位少年郎瞪著不遠處已經(jīng)站起身來的洪小棗,嘴巴張得大大的,連踹出去的腳都忘了收回來。
同樣,對洪小棗此舉目瞪口呆的,還有韓絲姜等人。
怎么回事?初級一階吊打一個廢柴,居然還能踹空了?
“修宇,你怎么能故意放水呢?”有人說道。
修宇百口莫辯:“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我們都明白——初級一階對付個廢柴,怎么可能失手?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的?!?p> 這說出去,以后修宇還怎么做人?
一時間,同伴們看修宇的表情里就多了幾分同情。更多的則是幸災樂禍。
修宇啊修宇,你想在絲姜面前表現(xiàn)自己,這沒什么,但你是不是至少應該同大家商量一下,有個先來后到?可是很遺憾你沒有,所以啊,這不,就悲劇了唄。
見同伴竟然朝著自己無奈地聳肩、攤手,眼神里卻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修宇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卻只能忍著,沒有辦法指責同窗。
更何況,他還看到韓絲姜一閃而逝的笑意。
自己在眾人面前出糗,絲姜她居然笑了!
修宇禁不住濕了眼眶……
洪小棗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那片林子——與巨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大叔——”
四周林木環(huán)繞,鳥兒輕啼,并沒有看見巨人的蹤影。
太陽落山而去,最后一抹殘霞也被山林吞噬。光線快速暗下,只能朦朦朧朧地看見一些黑色的影子。人踩在厚厚的積葉上,能夠清晰地聽見腳碾壓過的沙沙聲。
洪小棗身體瑟縮了起來,恨不得掉頭就跑。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沙沙聲。
一轉(zhuǎn)身,什么異常也沒有。
洪小棗心中驚疑,突然又一道沙沙聲傳來。并且這道聲音是連續(xù)的,越來越大。好像一列火車,從遠處隆隆地開過來。
洪小棗瞪大兩只小圓眼睛,循聲望去。
只見前方不遠處,有好些黑色的剪影正朝一個方向圍攏。而那個方向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包裹著,在地上打滾,看起來就好像一個人被卷住了,就著席子掙扎打滾。
那是什么?
洪小棗趕緊擦了擦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這東西能不能拿來做食物?
就在她出神的霎那,那打著滾的東西又靠近了,距離她五六米的距離。
洪小棗一下子就怔住了。
因為她陡然發(fā)現(xiàn),打滾的好像是一個人,而迫使這個人打滾的是一大群移動的花朵。
花朵們沒有葉,只有嬰兒手臂般粗的莖,從花瓣到花莖渾身長滿了倒刺。
它們一擁而上,將那人團團圍住,活活地扎成一個刺猬,那一排排倒刺上散發(fā)出幽幽的冷光,比之磷火還要叫人恐怖。
“雪中一點紅?”
洪小棗不確定的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