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小人物的奮斗

　　書到用時方恨少，人也差不多。王川把和談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才發(fā)現(xiàn)部落人少，居然找不出一個合適去談判的人。出使談判的人一般都是口齒靈活的小角色。像比虎樹皮這眾人過去，他們雖然有這方面的能力，但只要他們露面，火神部落絕對會拼死把他們留下或者斬殺。-一來這兩人對火神部落威脅太大，二來這兩人的身價可能不在亮蘇之下。所謂的談判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巧倒是能說會道，頂起半邊天都沒問題。不過她也不是個合適的人選。她出身火神部落，首先阿母就不放心她。亮蘇才被關(guān)進廢窯洞，她就第一時間送去了肉食柴火，還讓里面的人幫忙清潔了衛(wèi)生。里面有人想搶亮蘇的肉食，還被她用輕弩射了一箭。讓她出去談判，說不定就會把河部落賣給娘家人了。

　　除此之外的其余人等，莫不是頭腦簡單之輩。能夠把話說流利已經(jīng)不錯了，要跟人談判，有點困難。

　　王川為難的時候，和他與比虎狼婷一起經(jīng)歷了暴風雪的疾主動請纓，表示愿意前往。這倒大大出了王川的預(yù)料。

　　疾是部落的老人。不過除了跑得快些，沒有什么別的優(yōu)點。他這個優(yōu)點在不斷有人加入部落之后，也變得越發(fā)微弱了。他年紀比樹皮還大些，據(jù)說小時候他就常跟樹皮作伴。現(xiàn)在眼見他要泯滅于眾人之中，而樹皮越發(fā)的耀眼，他便生了不一樣的心思。換句話說，他也看出來了，部落需要主動的人，只要主動做事，敢于拼命，就能夠得到阿母和火伢子的賞識。就算有時候做得不對也不要緊。那個叫路的奴隸就因為多帶了一次路，不但馬上入了族，還被阿母獎勵了一個杯子。這是大家都看到了的。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還有些畏縮的有些羞澀的疾，王川提醒他道：“我們殺了火神部落不少人，還俘虜了他很多人，這一趟過去可能會被毆打，會被恐嚇，甚至還會死，你不怕？”

　　疾有些干澀地笑笑，道：“暴風雪里要不是你堆起了雪屋，我早死了。沒人能在那種風雪里臥五日的?！?p>　　“這一趟過去，你能帶的人很少，可能就兩三個人，還不能帶鐵器輕弩，你真愿意去？”

　　疾道：“有三兩個人一起趕路就行。到了那里，我自己去見他們。我的石矛投的還不錯，有石矛就可以。如果有弓箭就更好了。我可以不帶鐵箭。”

　　“那你知道談判要說什么嗎？”這是王川最為關(guān)心的問題。有膽子去了，到時候卻一個字說不出來，那就真是送人頭了。

　　疾用了最為實在的辦法，他憨笑道：“你教我?！?p>　　王川被震得久久無言。但不能不說，這是目前疾最有思想的一句話了。

　　不管誰去談判，王川都是要教一下，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說清楚了，才能讓去談判的人知道哪些該談，哪些不該談。不過如果去的人見識少些，口齒差些，靈活性差些，要教的東西就多一點而已。

　　王川想了想，用了一個角色扮演，情景對話的方式反復(fù)教了疾幾遍。主動的人應(yīng)該鼓勵，不管結(jié)果如何，這畢竟是主動為部落分憂的勇士，首先不能冷了他的心。至于結(jié)果，再壞也應(yīng)該壞不到哪里去。

　　幾日之后，疾換了一身新的獸皮衣服，挺直了腰桿站在火神部落山坡前，不等他把話說出口，他就被人認出了身份，然后一頓胖揍，被人拖上山去。疾忍著痛，心中卻還在笑：火伢子果然厲害，這些都跟他說的一般無二。

　　到了山上，不等被人拉到山洞中，他便大聲喊了起來：“我是河部落過來的，我有你們長老亮蘇的音訊。我要見你們大巫。見不到大巫你們亮蘇長老就死定了……”

　　“我倒要看看誰敢威脅我們的長老?！蓖赖穆曇繇懥似饋恚簿捅蝗藖G下，暈頭轉(zhuǎn)向的爬了起來，疾便見到了站在洞穴門口的光頭大巫。

　　疾不顧狼狽，抱拳道：“見過大巫。我名疾，來自河部落，受我部落阿母和貴部落長老亮蘇之托，特來火神部落帶話?！?p>　　“胡言亂語，我部落長老，如何會在你河部落之中？給我打他一頓?？此^何來?！贝笪滓宦暳钕拢瑒倧募采磉呑唛_的那些人又撲上來了。

　　疾也不反抗，只是抱頭蹲下，高聲道：“大巫要打便打，只是記得留下我的命和腿，要是我再過五日回不到部落當中，你們亮蘇就死定了。”

　　大巫喝退眾人，道：“我們長老如何會在你部落中？如果你不能說清楚，等下就不是打你一頓了。我會把你敬獻給火神，讓懲戒之火日日焚燒于你，讓你永世在火里煎熬?！?p>　　疾道：“亮蘇長老先去了嗷人氏。但嗷人氏的人經(jīng)受不了暴風雪，凍死過半人，后來便投了我們河部落。亮蘇長老也跟著來了。亮蘇長老來到我們部落后，和我們阿母詳談甚那個歡，就決心留在我們河部落一兩個春秋。亮蘇長老說，讓部落的人不要擔心，也不必叫人看望。如果火神部落的人過了原來豚部落的地界，容易發(fā)生沖突，萬一誤傷長老就不好了。所以大家盡量少往那邊走……恩，還有就是，我阿母感念亮蘇長老過來幫忙，還愿意每個春秋送來鹽三包和肉食十背。鹽現(xiàn)在就拿來了，肉食現(xiàn)在部落也沒有，就只能到秋日再送來……我背筐中有鹽和亮蘇長老的獸皮和圖畫為證。”

　　這話讓火神部落的眾人聽得驚疑不已，怎么剛才還說亮蘇長老死定了，這就變成了亮蘇長老和河部落阿母詳談甚那個歡了？

　　大巫疑惑了一會，便明白這是胡說八道。他們要傳遞的意思是和部落已經(jīng)把嗷人氏滅了，還把亮蘇給抓了，現(xiàn)在來談和來了。

　　以前河部落與嗷人氏之間有狼群阻攔，兩邊并不往來，據(jù)說比虎帶人滅了狼群，這才讓兩邊有了交流的。那嗷人氏本來就以撿狼口腐食為生，為周圍部落所不喜。狼群被滅之后，據(jù)說連狩獵都不會了，要通過交換人口來過冬。大巫派亮蘇去交換人口補充部落的損失，順便打聽河部落的情況。不想才過了不到十日，就變成了這等結(jié)果。

　　大巫翻開他背筐中的各種東西，果然有亮蘇長老畫的圖畫。他們相處多年，自然一眼認出這是亮蘇的畫風，畫上的意思他也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大巫喝問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先前殺了我們的長老河髓，現(xiàn)在又敢扣留我們的長老亮蘇，還敢來這里胡言亂語？”

　　疾想了想道：“你們河髓長老死了關(guān)我們什么事情？誰看到是我們的人殺的了？你們長老亮蘇，可真是自愿留在部落中的。火神部落的長老，誰敢扣留？”

　　大巫道：“那你說，為何嗷人氏要去投靠你們而不是來投靠我們？難道你們真的有河神顯靈，把他們引過去的么？”

　　亮蘇被俘虜?shù)氖虑楝F(xiàn)在他也無可奈何。對方又這般放低姿態(tài)，愿意進獻，就此約定也好。等他日火神部落恢復(fù)了元氣，自然會滅了河部落以出惡氣。大巫倒是不信，給一兩個春秋的時間，河部落能有多大發(fā)展。他們此刻不過就是并入了豚部落和開始使用弧，有些人而且能不餓肚子而已?，F(xiàn)在雖然滅了嗷人氏，又加了些人，不過嗷人氏向來以吃狼的腐食為生，懶惰無比，這種能一個兩個還用棍棒教導，人多了一旦抱成團，那就是災(zāi)難，任你比虎本領(lǐng)通天，阿母其奸如鬼也沒有辦法的。一兩個春秋之后，說不定這個河部落已經(jīng)被這些懶蟲給禍害完了。既然這樣，那再給你們一兩個春秋又何妨？

　　但河神的傳說，卻是不能不理會的。大巫自稱掌管火神，他是最清楚這個時代，人對神的敬畏和神的號召力有多大作用。如果河部落現(xiàn)在真的說出現(xiàn)了河神，他一定會馬上斬殺了這個信使，然后不惜動用所有資源，號召周圍的部落，一起滅了河部落。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周邊出現(xiàn)了另一個神。

　　疾道：“他們?nèi)ノ覀兡抢铮瑧?yīng)該是比較近？什么是河神，我們阿母可沒有說過?！?p>　　王川教的東西當中，確實沒有這個河神的說法。對于這種事情，王川讓他隨機應(yīng)變。他不知道，便只能說不知道了。

　　大巫聽了答案卻嘿嘿笑了起來。真話，可不是隨口說出來他就信的。

　　兩天后，被打成半身殘廢的疾艱難的踱出火神部落，他的嘴里還有些癲狂的重復(fù)著：“要是你們打斷了我的腿，或者要了我的命，我五天內(nèi)回不到部落，你們亮蘇長老就死定了……”

　　他走出好遠之后，山林里沖出幾個人來，他看清是自己人便一頭栽倒地上。他嘴里的話也終于換了：“我什么都沒說。回去，告訴火伢子……我要他給我煮一頓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