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撤了木棍,連連后退,驚疑不定地道:“你……你是?”
“正是老夫,我說過還會回來找你的。”樂虎身后那人去掉大氅,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以及一頭銀白的長發(fā),正是陰陽雙魔中的陰魔顏石。
原來當(dāng)日顏石離開蒼梧山后,回去日夜參悟道生訣,奈何還是不得其法,只好出來尋找江拾流,希望從其身上得到修煉道生訣的秘密。
顏石一番打聽之后,得悉易行云曾帶一個昏迷的少年回過落霞劍派,料想江拾流定在落霞劍派中,于是便向落霞劍派奔來。
行至山腳又躊躇不前,暗忖落霞劍派好歹也是一個大派,縱然易行云不在,門中也必有藏龍臥虎之輩,自己焉能明目張膽地進去劫人,須得另想一個辦法。
正思量處,恰好看到在溪邊洗衣服的樂虎,身上還穿著一件赤色的落霞劍派弟子服。
顏石計上心來,詐稱江拾流的爺爺,上前與樂虎攀談,樂虎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哪里比得了顏石這樣的老江湖,三言兩語間,便把江拾流在落霞劍派上發(fā)生的事,給一清二楚地交代了出來。
“真是天助我也!”顏石暗喜,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沉痛的模樣,假意道:“小兄弟你行行好,帶我去見流兒吧,我想他想得緊!”
樂虎想了想,堅定道:“不行,這違反了門規(guī)?!?p> 任顏石百般央求,樂虎就是不允,氣得顏石差點一掌將樂虎斃掉。
最后還是顏石努力擠出幾滴眼淚,佯裝要撞石自盡,樂虎心一軟才答應(yīng)下來,“好吧,我?guī)闳ヒ娝?,但不能太久?!?p> “這小子真如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真是氣煞我也,等老夫抓了江拾流,就一掌將這小子打得四分五裂,連爹娘都不認(rèn)識!”顏石在心里恨恨地想著。
到了明心崖下,顏石耳目何其敏銳,立時便察覺到草叢中隱伏著的幾處暗哨,從地上拾起幾枚石子,悄無聲息地將暗哨全部放倒。
樂虎渾然不覺,依舊在前頭帶路,實際上他并不知道這些暗哨的存在,一直以為明心崖無人看管,這才敢違反門規(guī),自作主張地帶顏石來。
將近崖頂,見再沒了暗哨,顏石兇性漸起,就欲原地斃掉樂虎,但一想崖頂或許會有高手也說不定,關(guān)鍵時刻還能拿樂虎做要挾,便暫且忍耐下來。
顏石到了崖頂,果然見到江拾流,再掃視一圈,崖上開闊明朗,哪里隱藏有什么高手,高興之下便露出了真面目。
再說江拾流面色蒼白,望著樂虎道:“這就是你的驚喜?”
樂虎茫然地?fù)蠐项^,“他不是你爺爺嗎?”
江拾流苦笑道:“我連爹娘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哪里又知道什么爺爺?!?p> 顏石嘿嘿笑道:“不要緊,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我一高興,收你做孫子也未嘗不可?!?p> “我不去,”江拾流苦著臉道,“前輩你為何非得抓我,咱能不能在這里把話說明白了。”
顏石道:“沒問題,不過在這之前,得先辦一件事?!?p> 江拾流勉強笑道:“什么事?”
“活刮了這小子!”顏石森然道,一把將樂虎提起,眼中兇光畢露。
樂虎剛有點明白過來,便被顏石像小雞般提起,不由得手腳亂舞,大叫道:“你這個大騙子,快放開我,拾流你快跑!”
江拾流大驚,“前輩你這是為何?”
顏石道:“這小子三番兩次違逆老夫的意思,不殺他,難消老夫的心頭之恨!”
又斜眤了樂虎一眼,“要怪就怪你只長了半個腦袋,下次投胎,記得要長全!”說著將樂虎拋起,待樂虎落至眼前,便要將他一掌劈碎。
江拾流驚恐地叫道:“慢著!”
“怎地?”顏石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樂虎從半空落下,又被他輕輕提在手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拾流低著頭,喃喃自語。
顏石皺眉道:“你知道什么了?”
江拾流倏地抬起了頭,雙眼明亮,“你是為了道生訣!”
顏石晃了晃手中的樂虎,失笑道:“不是我說你,這么久才明白過來,倒和這小子有的一拼?!?p> 江拾流一步一步走近懸崖邊,往崖下望了一眼,頓覺頭暈?zāi)垦?,顫聲道:“我請你放了樂虎,要不然我往下一跳,你什么也別想得到?!?p> 顏石瞇起眼睛,冷笑道:“有本事了,倒敢威脅起老夫。”
江拾流咬牙道:“你……你放是不放?”
顏石見江拾流面色堅決,怕江拾流真的跳崖,只好放緩了語氣,“老夫可以放了他,但你必須跟我走,要不然逼急了老夫,即使得不到道生訣的秘密,也不會讓你們好過,老夫豈能受人脅迫!”
江拾流看了樂虎一眼,樂虎也正望過來,只見這石頭一樣的少年,已自怔怔地留下兩行淚水,也不知是焦急,是愧疚,抑或是感動。
江拾流渾身止不住地顫栗,無力答道:“好,我答應(yīng)你。”
顏石哈哈笑道:“對了,這樣才是乖孩子?!彪S手一拋,將樂虎拋出幾丈外,把樂虎摔得七葷八素,爬也爬不起來。
待江拾流走近,顏石出手如電,將他點住,冷笑道:“真是個雛兒,老夫要殺人便殺人,誰管得著,我現(xiàn)在就把那小子殺了,看你能如何!”
江拾流不能動,也沒法說話,只能惱怒地瞪著眼睛。
“嘿嘿,”顏石運起深厚內(nèi)功,將腳邊一塊碗大的石塊震起,只要他輕輕一踢,石塊便能把樂虎的頭顱砸爛!
說時遲,那時快,一塊大石后突然轉(zhuǎn)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顏石。
顏石大駭,哪還有功夫把石塊踢出,慌忙間一掌向那黑影拍去。
兩者一觸即分,顏石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跟斗,才止住去勢。
那黑影退后幾步,現(xiàn)出了一個邋遢老道,頭發(fā)蓬松,衣衫襤褸,宛如一個街邊要飯的老乞丐。
顏石不敢置信地看著這老道人,過了半響,才道:“無靈老道,你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那老道人斥道:“我再不出現(xiàn),我這辛辛苦苦才找到的傳人,豈非就被你這混蛋打死了!”
樂虎到了這時,方才爬起,一見這老道人,便激動地叫道:“老前輩!”
無靈老道“呸”地一聲,道:“我有這么老嗎,叫前輩就算了,還非得在前面加一個'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