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拱手道：“多謝！”
夜烽目光微閃，冷聲道：“想必你就是唐門說的那個少年。”
江拾流訝道：“你見過他們？”
夜烽道：“再我來的路上見過，他們還在前頭找你呢，聽說，你的劍法已經(jīng)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p> 江拾流苦笑道：“還差得遠呢。”
“不用謙虛，整個江湖年輕一代里面，沒有人比你的劍法更快了?！?p> 夜烽眼光微掃，道：“還有一個月神宮的美女呢？”
江拾流不答，直接道：“你也是為了龍牙劍來的吧?！?p> “沒錯，本來我還想送你們兩個棺材的?！?p> “你現(xiàn)在確實已經(jīng)送到?！?p> “但你們兩個人還沒有死?！?p> 江拾流道：“我們兩個，誰都不會死。”
“你很自信?！币狗槔湫Φ?，“雖然你劍法比我快，但你那可笑的柳枝，可擋不了我手中的鐵劍。”
江拾流道：“你說得沒錯?！?p> “但我現(xiàn)在并不想殺你?！?p> “為什么？”
“因為你是個有意思的人，通常有意思的人，我都會讓他活得久一點，而且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聽說過以劍養(yǎng)劍嗎？”
江拾流搖頭道：“不知道。”
夜烽漠然道：“我的劍法之所以會越來越快，就因為我殺過的每一個人，他們的劍法都曾經(jīng)比我快。”
江拾流道：“所以下回如果你能殺了我，你的劍法會變得更快?！?p> 夜烽面無表情，緩緩道：“不是如果，是一定！”
江拾流淡笑道：“你可比我自信多了，為何告訴我這些？”
“下次見面時，我會一劍把你殺了，希望你的劍法不要還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那樣會很沒有意思。”
“還有，別死得太快，前面還有許多流云堂的殺手在等著你！”夜烽嘴角擒著一絲冷笑，頭也不回，緩步離去。
“既能以劍養(yǎng)劍，自然也能以武養(yǎng)武……”江拾流目光微微一亮，似乎看到了一條提升武學(xué)修為的光明之路，而這條路注定是漫長而遙遠的，只能看到開頭，卻沒法知道結(jié)尾。
江拾流把銅錢還給錢茂，后者幾乎是雙手哆嗦著接過。
老大夫奔了過來，激動道：“看不出來，你小子劍法這么厲害，連夜烽也不是你的對手！”
“也不能這么說?！苯傲骺嘈Γ挥兴?，如果剛才夜烽執(zhí)意要拔劍殺他，以他手上這區(qū)區(qū)一根柔弱的柳枝，決計抵擋不住。
錢茂驚奇道：“老……向大夫，你和這少俠認識？”
老大夫微微昂起頭，淡淡道：“沒錯，咦……人呢？”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江拾流已坐在馬車上，正要揮鞭趕車。
“小子，等等我！”老大夫再也顧不得裝腔作勢，急急跳上了馬車。
江拾流道：“前輩……”
“別，別叫我前輩了，聽來慎得慌?！崩洗蠓虻?，“我姓向，你叫我向大夫便是?！?p> 江拾流遲疑著道：“向……大夫，這里哪里有鐵匠鋪？”
老大夫道：“一直往前走，左轉(zhuǎn)便有一家?！?p> “好，坐穩(wěn)了！”江拾流提鞭，便要抽在馬臀上，老大夫一把將馬鞭搶了過來。
江拾流道：“這是做什么？”
老大夫道：“我來為你趕車好了，將來你名揚天下后，對別人說起，我也有些威風(fēng)。”
江拾流哭笑不得，道：“那你來吧，說實話，我連馬都沒騎過，還不知道怎么趕車呢，正好可以學(xué)習(xí)一下?！?p> “你是找對人了，好好看著，老夫的御馬之術(shù)，也是江湖聞名的，駕！”老大夫揚鞭抽落，那馬吃痛，嘶鳴一聲，向一旁奔出，猛地撞向錢茂等人。
“撞死人啦！”錢茂和一眾伙計嚇得魂飛魄散，抱頭鼠竄。
老大夫趕緊把韁繩往一邊拉，馬車這才回到正軌上，緩緩向前行去。
江拾流也是驚魂未定，“您老剛才那突然的一下，能把人給嚇死?！?p> 老大夫面色不改，道：“久未御馬，偶有失誤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看現(xiàn)在不是好了嗎。”
馬車行至路口，又向左轉(zhuǎn)，在一百多步外，就看到了鐵匠鋪的招牌。
“吁，吁！”老大夫大叫，奈何馬車就是不停，一時慌了手腳，又是一鞭抽落，馬車頓時如離弦之箭，嗖地一下從鐵匠鋪門前飛過。
江拾流目瞪口呆，在扶木上一搭，跳下了馬車，平穩(wěn)落到地上，轉(zhuǎn)頭看去，聽得老大夫那不斷急呼的吁吁聲，馬車卻是越來越快，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原來他也不會！”
江拾流無奈，只能轉(zhuǎn)身走向那鐵匠鋪，買了兩把精鋼長劍，背在身后，又去買了一戴斗笠和一條柔軟錦被，這才回到醫(yī)館。
而那老大夫也駕著馬車悠悠趕回，長長吁了一聲，馬車應(yīng)聲而停。
老大夫跳下，得意道：“怎樣？”
江拾流白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p> 老大夫笑道：“這么會，我只是忘記了再叫吁的同時，要往后拉韁繩，馬車才會停下?！?p> “領(lǐng)教了?！苯傲魈像R車，運起內(nèi)力，抱起一口棺材，放到地上，道：“這口棺材送給你了?！?p> “這怎么好意思?！崩洗蠓蚝俸傩Φ馈?p> 江拾流拔出背上的一把長劍，將馬車上的棺材刺出兩個透明窟窿，推開棺材蓋，把錦被放進去細細鋪好，又進房內(nèi)抱出白月盈，輕輕放在棺材內(nèi)。
白月盈安靜地閉著眼睛，白衣如雪，宛如睡著般。
“白姑娘你先睡著，我一定會找到醫(yī)仙醫(yī)好你?！苯傲鬏p聲道，緩緩把棺材蓋重新合上。
老大夫遞過來一個包袱，道：“拿著，里面有干糧和清水，還有幾顆玉露丹，每天給那姑娘服一顆，有助于生肌療傷?！?p> 江拾流接過，感激道：“多謝前輩?！?p> 老大夫道：“不要叫我前輩，叫我向大夫，還有臨別前，我有幾句詩要送給你?！?p> 江拾流道：“晚輩洗耳恭聽?！?p> 老大夫仰首，悠悠吟道：“遇七向左，鬼霧后退，七轉(zhuǎn)八彎直中走，銀河直落下九天，十方鬼神定魂身?！?p> “這是什么鬼詩？”江拾流暗道，帶上斗笠，不以為然，道了聲“再見”，揮鞭下落，馬車絕塵而去。
馬車拉著木棺駛出小鎮(zhèn)，江拾流望著遠方的蒼茫大地，心下微寒，只覺天地交合，如一張巨大的血盆大口正向他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