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條木舟上,四周碧波蕩漾,盡是白茫茫的湖水。
此時已是日上中天,日光強烈刺眼,江拾流渾身酸軟無力,連用手遮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再次閉上眼睛,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空蕩蕩的,果然半點內(nèi)力也沒有。
“好狠心的女人,我的武功全部沒了!”
“沒有了武功,我還能做什么?”江拾流心灰意冷,若不是沒力氣動彈,真想直接一頭扎入湖水中,一了百了。
迷迷糊糊中,江拾流又沉沉睡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下來,而頭腦變得越漸清晰,力氣也恢復了不少。
“不就是再變回普通人嗎,有什么大不了,以前當?shù)晷《臅r候,什么都不懂,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不能就這么死去,還沒有兌現(xiàn)對馬三大哥,以及云裳姑娘的承諾,樂虎他們也一定還在等我?!?p> “對,我得活著!”
江拾流一想通,求生之念就越來越強,便想翻身坐起,全身九處大穴卻是一陣火辣辣的熾痛,深入骨髓,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再也不敢亂動。
“嘿,好一個九針化功大法,已經(jīng)廢去了我的武功,還想要我的小命么,我偏不讓你如愿!”
江拾流咬牙,右手就近拔出了右腿上的銀針,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一陣痙攣。
“還有八根!”
江拾流歇了一陣兒,再不猶豫,忍著鉆心劇痛,連著將剩余的八根銀針全部拔出,而他自己滿頭大汗,也已完全癱在小舟上,半響方重新喘出一口氣。
“從今往后,我江拾流再也不欠誰的!”
江拾流剛想翻身,就發(fā)現(xiàn)旁邊有什么東西,伸手拿過眼前來看,是一個銹金錦囊,打開來,里面放了十幾顆大如拇指的珍珠,晶瑩圓潤,在黑夜中兀自放著微弱的熒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這就是對我的補償么?”江拾流冷笑,揚起手就欲扔進湖中,轉(zhuǎn)念又想道:“何必拿這些珠寶來撒氣,如今沒半點武功,倘若再身無分文,就真的活不下去,找不到樂虎他們了。”
這么一想,江拾流苦笑,將錦囊放入懷里收好,心安理得地想道:“再加上這些珠寶,才真的是兩不虧欠!”
江拾流慢慢坐了起來,向四周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小舟依然還是在湖上,卻不是靜止不動,在輕風的推波助瀾下,正往某一個方向緩緩駛去,卻不知終點歸于何處。
江拾流暗道:“只要不是去往黃泉就好。”
傳說世間的每一條河,無論大小深淺,都能通往地底的黃泉,只是難得其法門,因此江拾流有這么一說。
當下,再不管這許多,江拾流躺了回去,帶著饑餓和疲憊,復又沉沉睡去。
翌日晨光初現(xiàn),江拾流便復又醒來,不是自然醒轉(zhuǎn),而是有什么東西一直在他臉上輕拂,害得他仰天打了幾個大噴嚏。
江拾流睜眼一瞧,才發(fā)現(xiàn)舟已靠岸,而頭頂便是隨風輕舞的柳枝。
“天不絕我!”江拾流激動地想要站起,卻是渾身乏力,腦袋昏脹欲裂,死命抓住柳枝,剛勉強爬上了岸,就支撐不往,咕咚一聲摔了下去,不省人事。
等到他再一次睜開眼,便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身上蓋了一張薄薄的紅被,屋子里的擺設并不多,卻始終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胭脂味,久聞之,膩香欲嘔。
幸好江拾流腹中空空如也,才沒有吐出來,但也頗不好受,喃喃道:“我還沒有死,又是誰把我救到這里?”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十三、十四歲的少年,端了一個瓷碗進來,又探頭向外左右張望了幾眼,這才把門關上。
少年見江拾流已醒,連忙跑了過去,叫道:“江大俠,你終于醒了!”
“什么江大俠,是叫我么?”江拾流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待看清了面前這個少年,不由得一怔,道:“你是……流云堂的那個小殺手?”
那少年興奮道:“沒想到江大俠還記得我,我跟你說過的,我叫小雀兒?!?p> 江拾流道:“我想起來了,可你為什么叫我江大俠,聽著有點奇怪?!?p> 小雀兒道:“因為你的英雄事跡,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江湖,每個好漢聽了你的名字后,都會豎起大拇指,贊一聲‘江大俠’,小雀兒心里也著實佩服得緊?!?p> 江拾流苦笑道:“什么事跡,我怎么不知道?!?p> 小雀兒道:“以一手快劍,力敗群雄,護得九劍不失,還江湖一個太平!”
“其中打敗了‘電光劍’殷修然,奪得年輕一代中,第一快劍客的稱號,更是獨戰(zhàn)三大掌門人……”
小雀兒正喋喋不休,見江拾流面色越來越難看,連忙停住,道:“我怎么忘了,江大俠你昏迷了一整天,肚子肯定很餓,快先喝了這碗肉粥?!?p> 江拾流早已饑腸轆轆,聞言接過小雀兒手中的肉粥,去掉湯勺,直接大口大口的吞入腹中,三兩下就全部喝光,半點也不剩。
小雀兒接過空碗,笑道:“江大俠,我再去給你盛一碗?!?p> 江拾流忙道:“先不急,我先問你幾個問題?!?p> 小雀兒道:“江大俠你說?!?p> 江拾流理清了思緒,道:“這是哪里?”
小雀兒答道:“這里是萬春樓。”
“萬春樓?什么地方?”
“妓院?!?p> 江拾流有些錯愕,道:“啊,那這里是中州的什么地方?”
小雀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口氣說道:“這里不是中州,是炎州的古丹城,這座萬春樓是古丹城里的一所妓院,這間房子當然就是妓院里的一間房子,是一個老**空出來給我們的,而這張床就是那老**的床,你身上蓋的這張被子,也是那老**的。”
“原來是這樣啊……”江拾流又有想吐的感覺,連忙把大紅薄被掀到一邊,想了想,又有些迷糊起來,不知這炎州到底是在哪里,怎么就一兩天的功夫,他就從中州到了這里,心想出去后,得買一份地圖來瞧瞧才行。
小雀兒眨了眨眼,道:“你不會還要問我,**是做什么的吧?”
江拾流咳嗽了一聲,道:“不用,這個我以前還是有所了解的,你不是殺手嗎,怎的在這里?”
小雀兒沉默了一會兒,道:“刺殺行動敗露,師父被抓,我只好逃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