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影
揚(yáng)州城外的河岸邊，楊柳下掩映下的木亭中，兩個年輕人對坐著。其中一個人是揚(yáng)州首富李銘杭。
“身體還好嗎？”李銘杭對面的人問。
“病弱之軀，多活一天算一天。”
“我們的計劃出了些變故，雖然還沒有超出控制，可是我怕。。。。。?！?p>“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把自己的算盤，心是最難測的，但我們卻有著共同的利益，只是不是最終的利益罷了。”
“如果到最后失去控制呢？”
“我當(dāng)初為你制定出這個計劃的時候就已經(jīng)告訴你了關(guān)于這個計劃的諸多風(fēng)險，難道你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嗎？”
那個人頓了頓，轉(zhuǎn)而又問：“影不在你身邊了嗎？”
“他在，只是你我之間他不需要出現(xiàn)?！?p>“有影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p>“何必?fù)?dān)心我，接下來看不見的腥風(fēng)血雨是你要面對的，并不是我?！?p>“你不打算參與進(jìn)來？”那個人微微有些驚訝。
“我已經(jīng)沒有那個精力了，但我會盡力幫助你的，畢竟你我都是不世出的人?！?p>“呵呵，難得你能這樣說，不過你比我看得透。我還是太糾結(jié)人情世故。”
“比不上，論資歷我在你面前連塵埃都算不上，我也就是比常人多了一些見識，在某些方面多活了許多年而已?！?p>“還纏著你嗎？”
“沒有，不知道你的出現(xiàn)是好是壞，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起，它就再也沒有纏過我。”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呵呵。。。。。?！?p>中漢二十七年春，匈奴和南越終于安定下來，然而在這安定的短暫歲月里，一場暗中的角逐漸漸拉開了序幕。那是在動蕩中趁機(jī)浮出水面的見不得光的東西，卻希望能在這已經(jīng)被震開了縫隙的帝朝里謀得各自的利益。
會稽郡的街頭，李銘杭和他的管家看著街邊熱鬧的商販，緩緩地走著。
“吳翊啊，你跟隨我也有六七年了吧?！崩钽懞紗枴?p>“六年零九個月。”吳翊回答。
“好。想想六年前我還不過是家里的病秧子，這一轉(zhuǎn)眼可就坐到了家主的位子上。”
“好端端的，公子何出此言？”吳翊被李銘杭突如其來的感慨弄得有些糊涂。
“沒什么，接下來恐怕我們要忙碌一段日子了?！?p>“公子不必?fù)?dān)心，吳翊一定會盡力幫公子分擔(dān)的?！?p>兩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會稽郡東街的一座廟宇。
“‘黃仙姑廟’，我怎么不記得這里有座廟??？”
“公子，這是四個月前在這里突然建起來的，據(jù)說是會稽郡的大商人陶老爺出巨資修建的。”
“哦。我倒要看看是個什么仙人能讓陶老爺耗費(fèi)。”
“我聽坊間傳言說不知陶老爺是得罪了哪位神仙，懲罰他遲遲沒有子嗣，前幾年好不容易生了一個，沒兩天就夭折了，差點(diǎn)沒把老爺子心疼死?！?p>“你倒對著坊間言語知曉得挺多?！?p>“呵呵，也是經(jīng)常坐臺聽一些顧客說起的，公子不常去鋪?zhàn)樱匀宦牭纳?。?p>說著兩人已經(jīng)到了正殿外的廣場上。
“好家伙，老爺子是下血本了，弄得這么氣派。”
“那是，多虧這位黃仙姑，陶老爺才晚年得子，可不得下血本給這位仙人立廟供奉。”
廣場上搭了個大臺子，上邊放著供桌，桌上是各式各樣的貢品，臺子下聚集著不少百姓，其中還能看到幾個衣著光鮮的達(dá)官貴人。
“這是在干什么？”
“聽人說今天是黃仙姑下凡的日子，有求必應(yīng)，所以大家都等著一睹這大仙人的容貌呢！”
“有求必應(yīng)？這我倒想看看怎么個有求必應(yīng)法。這天下間豈有不勞而獲的事?！崩钽懞紒砹伺d致。
正午的時候，明亮的陽光下，一陣花香隨風(fēng)襲來，天空中開始落下許多的桃花瓣來。
人群開始嘈雜起來，人們小聲地說著“來啦，來啦”。然后又不約而同地安靜下去。
花瓣雨越來越密集，三個人影在其中緩緩飄落，花瓣雨隨之停了下來。
大臺子上，三個衣袂飄飄的女子亭亭而立。
“仙姑。”眾人跪拜齊喊。
為首的女子示意大家起身，然后掃視著整個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了李銘杭身上。她對眾人說：“今日本仙姑如約下凡，卻不想這清凈場里有妖人作祟，恐怕不能應(yīng)大家請求了?！?p>人群里開始議論紛紛，有人喊道：“大伙來之不易，仙姑如何才肯應(yīng)大家所求？”
“只需找出妖人將其殺死即可。”
“那便請仙姑動手吧?！?p>“我若動手必將損耗仙力，恐還是難應(yīng)大家所求。”
“仙姑如何才肯？請盡管發(fā)話吧?！?p>“香火錢十倍，豬狗牛羊各三百只即可?！?p>有些人面面相覷，幾個達(dá)官貴人開口了：“仙姑盡管施法，我等可以供奉仙姑所需?！?p>“好。妖人就是他?！睘槭椎呐又赶蚶钽懞?。
李銘杭在她掃視向自己的時候就大概猜到會有什么行動針對自己，現(xiàn)在突然給自己戴個妖人帽子還真是有點(diǎn)想令人發(fā)笑。
吳翊看著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這邊，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護(hù)住李銘杭。雖然自己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也有些不知所措，但這幾年的管家也不是白干的，本能地就護(hù)在主子前面。
就在兩方對峙之時，為首的女子朝李銘杭飛了過來，手中一把長劍直刺向李銘杭心窩。
吳翊手上沒有武器，躲閃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但他有把握用自己的身體擋下這一劍，為李銘杭逃走爭取時間。
吳翊上前兩步，李銘杭卻沒有掉頭逃走，而是鎮(zhèn)定地站在那里。劍尖抵住吳翊胸膛的那一剎那，吳翊只覺眼前黑影一閃，下一瞬，他沒有感覺到胸口傳來任何疼痛，卻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在他面前，那女子的衣服上滲出了一條條血跡，手腕的皮膚上，臉上血絲冒了出來。劍掉落在了地上，一對夾雜著破碎的黃色衣衫的骨肉塊順勢傾倒在吳翊腳下。吳翊只覺胃里一陣翻騰，扭頭便吐。
周圍的百姓見狀四散奔逃，有些甚至邊吐邊跑。
臺子上的兩個女子見仙姑被殺，也都不知從哪兒拔劍飛向李銘杭。
李銘杭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我來?！?p>只見他口中念著什么，手對著兩個女子一指，一道亮光閃過，兩把劍應(yīng)聲落地，同時掉下來的還有兩只黃貓。
吳翊吐完扭頭看去，罵了一聲，“原來是三個貓精，真夠惡心的?！笨粗嵌岩呀?jīng)變成貓的尸體的骨肉塊，吳翊又是一陣嘔吐。
“行了，還有正事呢。”李銘杭向剩下的百姓說明了情況，就帶著吳翊朝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