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過面了嗎?那孩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蕭沐晨和云舒又有了第二個孩子,妻子嫻熟,孩子可愛,若說唯一的遺憾,也就是當(dāng)年被他逐出師門的蕭卿了。蕭沐晨和蘇傲天兩人幾乎是見證了彼此的所有興衰,說句不好聽的話,蘇傲天甚至可以說是比云舒還要了解蕭沐晨的人了,雖然他看起來嘻嘻哈哈,無甚煩心的事情,但其實當(dāng)初蕭卿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過不去的坎。自從將蕭卿趕出醫(yī)陵谷以后,他從不愿在旁人面前提到這個孩子,看起來似乎是對他厭惡到了極致,可蘇傲天知道,比起厭惡,他更多的是傷心,畢竟他對那個孩子是真的盡了心。
當(dāng)初將那孩子趕出山谷的時候,蕭沐晨是知道他藏了藥的,但是卻并沒有提及要收繳他的藥物,專門留給了他防身。醫(yī)陵谷有一條小路,因為蕭卿得罪的人太多了,蕭沐晨怕他被人追殺,提前放出消息說要逐他出谷,并且將所有人都吸引到大路上。本以為以那個孩子精明的性子,會走小路,安安全全的離開。誰知他竟然再跪拜完他以后,大喇喇的從大路走下山去,導(dǎo)致受了不少磨難。這兩人不愧是師徒,都是嘴硬心軟,蘇傲天知道那孩子的意思,若是他真從小路走了,他怕那些人見不到自己會為難師父,可他也不想想,醫(yī)陵谷屹立至今,奇門遁甲無數(shù),哪會讓這些人輕易攻上山。即使真的到了那時,作為師兄弟,他傲雄山莊也不會坐視不理。
現(xiàn)如今,看到蕭沐晨舒展的眉宇,蘇傲天覺得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有了轉(zhuǎn)機(jī)。
“早幾日未出谷的時候那孩子找過我,說他已經(jīng)退出魔教了,請求我重新將蕭卿的名字給予給他。我知道他是在求我的原諒,他在谷外跪了三天,我應(yīng)允了。”說到這里,蕭沐晨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怪異:“應(yīng)允后,他帶了另一人進(jìn)入谷中,說是要帶著媳婦拜見我?!?p> “好事啊,這么多年他都沒有看開,這突然來你這醫(yī)陵谷求你原諒,想來這位姑娘應(yīng)該是盡了不少力的。”聽到當(dāng)初那么小的一個小不點現(xiàn)在都有媳婦了,蘇傲天有些感嘆。
“不是姑娘,”蕭沐晨瞥了一眼蘇傲天,神色更加怪異了:“是……是個男人。”
“……”蘇傲天對上蕭沐晨的視線,似乎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半晌后,突然輕笑一聲,回了一句:“挺好……挺好……”
那日蘇清羽離開后良久,慕容無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那時他的眼睛已經(jīng)能視物了,只是在受到強光刺激時微微有些疼痛。但即使是這樣,卻還是讓慕容無情震驚不已,在整個江湖乃至于靖閾國,慕容無情都敢說自己的醫(yī)術(shù)無人企及,甚至比自己的師父蕭沐晨還要厲害一些。但即便如此,卻還是不能治療好自己的眼睛,可是這人卻好像只是輕而易舉的,便將自己的眼睛,甚至了這么多年的各種暗疾都治療好了,這到底是怎樣一種驚天的能力!
慕容無情敢保證,若是這種能力被外界的人知曉,絕對會有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想要將這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慕容無情不敢冒這個險,他雖然心里恨恨的說要將這個制作成自己的藥人,說著要讓師父悔恨,但實際上他卻知道若是真的這樣做了,和師父的關(guān)系怕是再也不能緩和了,但是若真的放了她又不甘心,所以考慮良久只是帶著她來看一下這個煉獄般的場景,想著嚇?biāo)粐樉退懔恕?p> 他完全沒有想到,若真的是帶著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子看到這一幕,會留下多重的心理陰影。因為他本身是身處地獄的人,所以只是讓蘇清羽窺見一眼地獄的場景,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仁慈了。不過慶幸的是,蘇清羽也并非沒經(jīng)歷過任何挫折的閨閣女子,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只是讓她有些不適,卻并沒有留下其他的什么心理陰影。
為了防止蘇清羽這種驚人的能力被旁人獲悉,慕容無情將所有困在地牢里的藥人都?xì)⒘?,他殺人甚至不用沾血,若是不想折磨別人了,只是一味藥粉下去,所有人便都可以死的無聲無息。這地牢里的人,無一人是未曾做過惡的,他雖入了魔教,可畢竟是蕭沐辰教養(yǎng)著長大的,也未曾壞到完全不分善惡的地步。但是因為從記事開始便在外流浪,見過人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所以骨子里是善惡分明,略有些涼薄的,這種涼薄使得他可以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將一些自己覺得不配活在世上的人,捉來當(dāng)自己的藥人,當(dāng)初在醫(yī)陵谷制作藥人是想著將這些看不慣的人“利用”一番,制作出更好的藥來幫助別人,后來出谷以后,制作藥人是為了研究出更精細(xì)的毒藥,來保護(hù)自己。
眼睛恢復(fù)了光明這件事,對慕容無情來說,好似解開了他多年的一個心結(jié)。他不愿見師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眼睛瞎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配作為師父的徒弟和義子了。無論他看起來有多么狠戾肆意,可實際上骨子里卻還是那個被師父撿來的,有些自卑,害怕被別人拒絕的小乞兒??涩F(xiàn)在,即使眼睛已經(jīng)好了,但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讓師父不能容忍的事情,尤其還是入了魔教,慕容無情便更不敢回醫(yī)陵谷了。他跑到皇宮,想要偷些酒來借酒消愁,這些年他出入皇宮無數(shù)次,早已經(jīng)將御膳房看成自己的后廚了,可這次偷酒的時候,竟被人抓住了。
慕容無情的眼睛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好,即使借著昏暗的燭光和外面的月光也并不能完全看清男子的模樣,只是那人打開門,帶入了一室寒涼,他身著一身月華白的錦袍,不知是因為眼睛模糊看不清楚的原因,還是那男子被月光照射的周圍真的發(fā)著光,慕容無情只覺得他那欣長的身形周圍彌漫著一層朦朧的光源,讓人看得入了迷。
“我認(rèn)得你?!蹦凶娱_口的第一句話,聲音如泉水撞擊石塊一般清冷好聽,只是卻凍得慕容無情打了冷顫,被酒氣浸染的微醺的神智立刻清醒了過來。還不等他有所行動,那人又道:“需要加些下酒菜嗎?”
后來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待清醒過來后,身邊滿是喝空的酒壇和剩余些殘羹剩飯的盤子,而兩人已經(jīng)衣帶盡寬的糾纏在一起了。
慕容無情顯然有些蒙,愣愣的看著身旁的男子……準(zhǔn)確的來說,應(yīng)該是少年。眼前這個少年面容略有些稚嫩,還未完全長成一個男人的模樣,容貌精致,氣質(zhì)帶著一絲冷清。問題是……即使這人長得再好看,也能一眼便看出來,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
真是荒唐!
慕容無情捂著腦袋搖了搖頭,頭有些疼,面上也滿是懊惱。原本也還有些迷茫的少年見慕容無情這樣的神情,眼眸漸漸清明了起來,他面色冷肅而平靜,安靜的起身拿起丟在一旁的衣服穿了起來。
“你……”慕容無情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如果……如果覺得厭惡的話,就……就當(dāng)被狗咬一口好了。”他以為不曾拒絕就是接受的意思,借著酒氣,他獻(xiàn)了身子,這人要了他??删菩蚜撕螅镜牟辉芙^就變成了拒絕甚至是厭惡,他能理解的……也能接受的……
他只是,只是想著自己也許就要活不成了,這個自己以為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如夢一般的出現(xiàn)在這里,是上天的安排。他就是,就是想著自己在臨死前,將自己的甚至能完整的,交付給他而已,這樣即使自己死了,也不再有什么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