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慫恿
從杭清輝處,獲知穆望舒的為人處事,芷沅沒有如一些滿口仁義禮智信批判自家哥哥如何能利用女子一般,反而莫名心疼。
她知道,穆望舒雖然疼愛自己,但是,許是不想讓她背負太多,他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知她,而她自己也覺得來到這個世界上,她接受了穆嘯天和穆望舒兩個親人已經(jīng)足矣,至于其他,她也不想管太多。
所以,她明知穆啟之和莫煙雨二人的逝去不簡單,她也沒有主動派人求證,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向來是一個心大,或者,更確切地說,她向來是一個無情的人。
“小沅,你會怪你哥哥么?”
這是她與杭清輝辭別之時,杭清輝詢問她的話,那一刻,杭清輝眼中的隱藏的小心與關(guān)心,她看得一清二楚,也算真正了解自家大哥并沒有認錯人。
“世伯,不論天下如何定義道德準則,我只認我的哥哥。”
這是,她的回答。
“還有幾天能到?”扯了扯兜帽,芷沅偏頭問。
“按照我們這速度,不出意外,明日下午便可抵達天山?!逼杆懔怂?,庫霖道。
瞇眼望向前方,越往北,皚皚白雪覆蓋在地面便越發(fā)深厚,距離之前紀魯休整,又過了兩天,即使不斷在驛站換馬,馬兒也受不住天寒地凍下的奔跑。
耳邊響起翅膀煽動“撲哧”聲,眼光微閃,芷沅抬手,“停下休整?!?p> 幾人迅速找到背風(fēng)之處,不出片刻,便將收拾好一切,穆柳走過來,看到芷沅手中的信鴿,“郡主,可是大公子有消息了?”
既然她已經(jīng)退出暗衛(wèi),自然不再喚穆望舒為“少主”了。
“嗯,大哥已經(jīng)找到了,此時,正在燕月?!?p> 芷沅臉上的放松與愉悅,讓穆柳不禁想起一年前,芷沅清醒時,穆嘯天三爺孫的相處方式,穆柳能看出那時候不知是何種原因,芷沅不自覺地排斥穆嘯天與穆望舒的關(guān)心。如今,芷沅不掩飾自己對穆望舒的擔(dān)憂,穆柳想,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郡主喝點熱水,暖暖胃吧。”穆柳心疼地看著芷沅越發(fā)消瘦的小臉,尖尖下巴昭示她這幾日的日子并不好過。
接過水袋,芷沅喝了一口,見穆柳如此,便知她在想什么了,心中一暖,她笑瞇瞇道:“我沒事,小柳不用擔(dān)心我?!?p> 只要哥哥沒事,她這點苦算什么?
“郡主,若是主子見到你瘦了一大圈,在下回去應(yīng)該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庫霖走過來,搖搖頭,他十分清楚自家主子派自己過來是為了什么,雖然這一路上他負責(zé)消滅痕跡,不會讓那些刺客野狗們尋味追上來,但是,到底是在路上奔波許久,且還是這種天氣之下,主子心尖上的人兒,肯定不會如出來之前主子吩咐的那般“不準少一根毫毛”。
聞言,正想領(lǐng)穆柳到一邊的芷沅停下腳步,用力拍拍庫霖的肩膀,“放心,做得好,回去讓你主子賞你兩斤女兒紅。”
“如此,在下便先謝謝郡主了?!睅炝匾采系?,這般說完,便到邊上與薛凱二人商行下一段路程。
穆柳望了眼他的背影后,追上芷沅的步伐,不待芷沅詢問,她便已先行興奮道:“郡主,易梓和甘華二人已按照吩咐完成任務(wù)了?!?p> 負手在后,芷沅瞇眼,想起使臣會面那日見到的小太監(jiān),輕笑出聲,“看來王不舉真有幾分能耐。”
穆柳也想起當初郡主吩咐王不舉的任務(wù),“是啊,剛開始易梓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但到底還不能真正行事,現(xiàn)在卻將甘華拉到我們這邊來。據(jù)回報,這次,他們一起慫恿了三個嬪跑去圣上面前鬧了起來,生生將圣上給氣暈厥過去。”
芷沅搖搖頭,有點感慨,“易梓本來就是王不舉認的義子,雖然二人因為各處兩地,難以碰面,但以前到底還有幾分情分在里面。沖著這幾分情分,王不舉在任務(wù)之下也會更加用心教導(dǎo)易梓?!?p> 不得不說,對于王不舉完成任務(wù)的情況,芷沅相當滿意,當初,她會看上王不舉,看中的倒只有此人的說書能力,在華都這種繁華之地,靠著說書人的一張嘴,可以做成許多事情。
“二人可有撤出來?”
能夠以小太監(jiān)這一身份慫恿四個嬪去鬧騰公山慎,說實話,芷沅也很佩服他們,但是宮里那些人精在事情發(fā)展后一定會徹查,尤其在這敏感時期,三個嬪都不約而同的鬧騰起來,他們必是采取“寧可錯殺”的決策。
所以,當她接到公山慎遇刺的消息之時,她除了讓王不舉引導(dǎo)易梓二人之外,下達的命令還有不論成敗,必須撤出來。由此,也算應(yīng)了當初他們的要求,出宮。
“撤出來了,現(xiàn)在安置在藍堂主那里?!?p> 穆柳點頭應(yīng)道,尚未被郡主真正接受之前,她也只知無名閣的一些瑣碎之事,當她真正加入了,她才知道郡主御下手段的厲害之處,不過短短一年,那些在街邊的小子們,便都長成參天大樹,獨立完成各種要事。
“好,傳信天宇,長言沒有好完全,他暫代長言。能拿準的事情,他自行決定,若是不能,急事傳信,非急事等我回去再議?!?p> 雖然,可以確定東籬亦的解藥必定可以解決許長言體內(nèi)的蠱毒,但是,在他還沒有好完全,作為老板,她自然不能苛待下屬。
“是?!?p> 從掏出特質(zhì)毛筆,穆柳將芷沅吩咐的一一記號,爾后,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陶哨,一陣奇怪響聲之后,兩只白色信鴿迅速飛來。把信卷成一卷,塞進信筒之中,穆柳摸摸憐愛摸摸信鴿后,松開手,由之飛翔。
芷沅看了眼天上的鴿子,心下莫名愴然,“小柳,現(xiàn)在你不在是暗衛(wèi)的人了,若有一天,你想要離開,盡管和我說,追求自由的人,很美。”
穆柳一愣,轉(zhuǎn)頭看向芷沅,見她眉間有些許迷茫,便上前握住芷沅的雙手,入手冰涼,她不自覺又再緊了緊手,鄭重其事地道:“郡主,穆柳過去或許沒有把您當主子,但是,現(xiàn)在和以后,您都將一直是穆柳的主子,您在哪兒,穆柳在哪兒。”
芷沅偏頭看她,望見穆柳眼中的真誠與固執(zhí),她心中一怔,然后笑道:“好,謝謝你。”
轉(zhuǎn)頭看向地上的另一只信鴿,眼中閃過利光,吩咐穆柳,道:“傳信王不舉先生,日之虧損,乃月之滿盈,日月相合,陰陽歸一,東方之龍,相合東方百年陰時之嬌?!?p> 穆柳正在一邊聽,一邊記錄,聽到后面,她的筆頓了頓后,又舉筆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