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年宴(4)
注意到公山元君話中的遺憾,芷沅也沒有多加理會,不過淡淡一句,“如你所言,立場不同罷了?!北闾Р藉e過他,朝殿中丞相府的座位上走去。
近前,穆嘯天不知為何沒有與其他人寒暄,只兀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盹兒,芷沅抿唇一笑,湊過去站在他的左后方,抬手把他撐在額際的右手拍下來。
突然受到驚嚇,差點(diǎn)將額頭磕到桌上,穆嘯天鼓著嘴往右邊一看,正想爆發(fā)自己的暴脾氣,卻沒見到人,正愣神之間,卻聽見左后方噗嗤一笑,他聞聲看去,就見自己最疼愛的孫女看好戲般瞅著自己。
老臉一紅,穆嘯天站起身,抬手就想往她后腦勺拍去,只下手前自己又先舍不得,最后只得拿食指狠狠戳了下芷沅的腦袋,喝道:“臭丫頭,連爺爺都敢捉弄了,下次再這樣,老子就找你哥算賬?!?p> 芷沅正坐到他后面最靠前的位置,聞言,不由不滿,“誒,憑什么找哥哥呀?哥哥他又沒犯錯。”
“不找他找誰?誰叫他沒有把你教好?!蹦聡[天哼了哼,他的理由十分充足,舍不得罰孫女,自然孫女之過,孫子受。
芷沅正要還嘴時,前面幾個官員相攜過來,很明顯是要找穆嘯天的。默默閉嘴,芷沅低頭,無聊地轉(zhuǎn)著桌上的杯子打發(fā)時間。
“姐姐,你說,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女人呢?身上尚有婚約在,就消失了將近一個月,如果我是這女人的家人,我必定馬上下令將這女人亂棍打死,以免破壞門風(fēng),丟了家里面其他女兒家的臉面?!鄙砗髠鱽黻庩柟謿獾芈曇簦苊黠@有人看不慣她的悠閑了。
手下把玩杯子的動作一頓,芷沅眼中閃過厭煩,眼睛一瞥,瞧見桌子上的花生米,她撿起一顆便往身后彈去,雖然沒有回頭看,但是準(zhǔn)頭不錯,只聽那人吃痛的聲音便明了。
“穆芷沅,你別以為有爺爺撐腰你就可以在宮里為所欲為。”
穆秋語放下捂嘴的手,嘴巴火辣辣的疼,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嘴巴此時定是腫了。抬頭狠狠地瞪著那個纖細(xì)的背影,穆秋語只恨不得沖上去將她撕碎。
“穆秋語,本郡主就是有爺爺撐腰,你咬我么?”轉(zhuǎn)過身,芷沅手撐額頭,沒有一絲閨閣女子該有的作態(tài),見之卻不會令人覺得粗俗。
“人,切忌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那會令人覺得十分惡心?!彼表龖嵑薜芍约旱哪虑镎Z,掃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穆秋韻,臉色憔悴,早已沒了當(dāng)日清晨沖過來找她麻煩時的生機(jī)。
“還有,你不覺得你的用心實(shí)在太險惡了么?當(dāng)著當(dāng)事人的面就對本人冷嘲熱諷,本郡主只賞了你一顆花生米已經(jīng)是大度的了?!?p> “你——”
“閉嘴!”
穆秋語正想反駁,卻被穆秋韻冷聲呵斥,她不明所以,偏頭看身邊的穆秋韻,就見她正滿臉怒氣的瞪著自己。
穆秋語皺了皺眉,也沒多想,只一味地想將穆秋韻拉到自己的陣營上面,“大姐,穆芷沅那死丫頭這樣欺負(fù)我們二房,我們絕對不能輕易放過她。明明就是有婚約的人了,居然還敢不著家……”
“我讓你閉嘴,你聽見沒有?!”
穆秋韻忽地拔高聲音,隨之而來的一聲脆響在這個熱鬧的宴席中雖然不見得會太過引人注意,但距離丞相府附近的官眷們卻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臉上表情不一,有好奇,也有不可思議,他們望向這邊,見穆老丞相面對自家孫女的爭斗不發(fā)一言,倒也不好再太過關(guān)注,只時不時地往這邊投了一兩眼。
穆秋語愣是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穆秋韻扇巴掌了,她惱怒地瞪著穆秋韻,眼中含淚,控訴道:“大姐,你好端端地打我,回去我要告訴爹爹,爹爹也必定不會饒了你的?!?p> 雖然現(xiàn)在她在明面上依然討好穆秋韻,但自從穆秋韻得了一個“克夫”的名頭,穆賢漸漸看她不順眼之后,穆秋語便有了自己的心思。
她雖然不是十分聰明,但也知道穆賢其人就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既然現(xiàn)在穆秋韻的該有價值不再,那么,現(xiàn)在就是她穆秋語得寵的時候了。
說實(shí)話,若非那日穆如雪特地派人過來警告她不可肆意妄為,她現(xiàn)在都不想與穆秋韻維持明面上的和氣。
誰知,今日穆秋韻居然敢動手打她?
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穆秋語此刻已經(jīng)在心里計(jì)劃著回去要如何說,才能真正將穆秋韻拉下馬。
坐在一邊的穆秋皓與穆如風(fēng)二人見此,不發(fā)一言,聽到穆秋語的話,穆秋皓忍不住輕蔑嗤笑,說實(shí)話,他始終覺得這一大家子中,除了穆如雪兩姐弟之外,其他都是蠢貨。
所以,他自懂事以來,便從來都沒有怨懟過穆嘯天的偏心,正如他認(rèn)為二房的這些人是蠢貨一樣,他覺得穆嘯天偏心大房兩兄妹實(shí)在再理所當(dāng)然不過的事了,畢竟誰會偏愛蠢貨呢?
“你去告訴爹爹啊,去啊,你以為我怕你么?”
穆秋韻一臉有恃無恐地瞪著她,即使心里有感覺知道穆賢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般疼愛她了,可是,她有崔靜芳,她的母親是穆賢的嫡妻,所以,即使穆賢再看她不順眼,也不能將她如何。
“穆秋語,你以為你有一個完好的身子,沒有克夫的名頭,就真的可以爬到我的頭上了么?你做夢!不管今日我怎么不好,你再怎么好,你永遠(yuǎn)都是只配匍匐在我腳下的賤人。”穆秋韻壓低聲音,她的話只能她們兩個人聽見。
雖然清楚芷沅不過是在挑撥離間,禍水東引,但是,她在聽到“婚約”二字時也卻是怒了,更何況她也早就想教訓(xùn)穆秋語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穆秋韻!”穆秋語氣得嘴唇都發(fā)抖了,在這瞬間,她忘記了自己所在的場合,尖利的聲音在這熱鬧的殿內(nèi)劃過,大殿里面剎那間全體靜聲,下意識地往這邊看來。
老臉一黑,穆嘯天也終于忍無可忍,一拍桌子,頭也不回地喝道:“都給老子閉嘴,再叨叨,你們今晚都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