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植異樹盤根交枝,微暗光芒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滲下來。
不二逃得精疲力竭,渾身肌肉無一處不是酸痛難擋,雙腿抖得不由自主,腳步也漸漸減慢,心中抱定必死之意。
角魔姑娘眼見他無以為繼,也只是緊緊跟著,不再距離。
不二初始只以為她也耗盡了力氣,又不知遁了多久,回頭一看,卻見她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絲毫不見體力不支的模樣。
心頭猛地一跳:
這魔頭竟是要逼著自己不停逃遁,直到力竭而死。
這般心思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其實,他大可以就此停下腳步,束手就擒,從其發(fā)落。
但又想到:“大丈夫頂天立地,可以委曲求全,可以忍辱負重,卻絕不能聽天由命,束手就擒。若非如此,我怎么能打開大道之門?!?p> “此刻我并非無路可逃,也不是渾身力竭,豈能就此束手就擒?”
便咬緊牙關(guān),接著向前遁去。
又不知遁出幾里地,眼前一晃,似有道亮光從遠處灌木叢里透過,向著他的眼睛射過來。
他微一閉眼,又往前遁出幾步,亮光又來閃他的眼睛。
如此反復幾次,他便曉得有人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木晚楓么?”
心里稍作權(quán)衡,便一扭身,轉(zhuǎn)向亮光傳來的方向遁去。
原本,追逐到這個時候,不二一路只朝著正前方逃遁。
在角魔姑娘看來,這樣做雖不算放棄逃遁,但也與束手就擒沒有什么差別了。
這會兒他忽然換了方向,便好像躺在地上等死的病人,一時瞧見生的希望,竟又站了起來。
她暗中冷笑,不慌不忙跟了上去。
不二遁了數(shù)十丈,只見前方不遠處,幾個貓頭蛇身的怪物盤臥在一具新死不久的尸身上啃咬著。
見到不二過來,四下逃竄了去。
他眼看要遁到尸身旁,亮光又照了過來,一閃一閃,似眨著眼睛。
他腦中靈光一閃,故意從尸體上跨過,低頭一瞧,尸身下某處,隱隱有微弱光芒閃現(xiàn)……
角魔姑娘跟在他身后,也在某一瞬間瞧見了若隱若現(xiàn)的微薄之光,暗道:
“難不成這小子另有幫手?”
神色一厲,隔空一掌向不二揮去,在半空之中聚成偌大的灰色掌印,實體一般拍了過去。
不二只覺得身后似有萬斤重物壓過來,忙要蹬足躲閃,四周空氣卻似被巨大手掌凝固了一般,每踏出一步都極其費力。
眼看巨掌即將拍到,他只好將全身法力聚于腰背。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似被一座小山撞在了背上,他立時噴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蕩在空中,直以為自己被拍成了無數(shù)個碎塊。
心中暗道:這回真的沒救了。
角魔姑娘冷笑一聲,雙手十指齊發(fā),“砰砰砰”接連射出幾十道透明的波芒,頃刻間化作一個個猙獰龍頭,似橫著下的暴雨一般,砸向不二。
不二的意識已有一些模糊,目光所到之處多少有點恍惚,看見那些龍頭竟是朦朧一片,渾然一體。
忽然腦袋嗡地一聲,腦漿似在顱內(nèi)炸開。
整個世界都似乎變了,再定睛一瞧,竟發(fā)覺那些蛇頭在自己的視線中忽然慢了下來,有前有后,錯落有致,竟然大有講究。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被角魔追殺的山崖之下,那大河奔流不止蜿蜒西去,繼而想到:“是了,我那時站在山崖之上,登高望遠,自然將那大河流向走勢瞧得一清二楚。若這時候再回到河邊,心里也自然曉得它會朝哪去?!?p> “便如同此時,倘若我只看得見那些龍頭的密集恐怖,只曉得害怕,那勢必如同站在河邊一般,不曉得它會流向何處。”
“若我冷靜下來,站在局外,居高臨下,將這些蛇頭看做一個整體,便能看清它們的走勢動向,進而一招一招躲過去,也不是什么難事了!“
他竟然在這萬般危急的時刻,堪破了“升高望河曲”的精髓,繼而悟出了那老者將給他口訣中第一段“云升決”的奧秘。
云升決最厲害之處一個是“避”,一個是“攻”。
此刻,他已然深得“避”的關(guān)撬,比他修為高出一籌,甚至遠高于他的對手,再想要擊中他,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看著龍頭蜂擁而來,他稍作思索,發(fā)現(xiàn)若按從前的套路去躲避,最多只能躲過第三個龍頭,緊接著便會被那龍頭一個接一個擊中,打成一個篩子。
既想到這一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折身術(shù)》,竟然與云升決的奧秘十分契合。兩相配合,簡直大有可為。
他邊想,邊試著運用云升決引導《折身術(shù)》,指引自己的身法腳步,頃刻間閃轉(zhuǎn)騰挪,整個人似幻化出數(shù)道虛影一般。
更奇妙的是,他每踏出一步剛好在蛇頭擊中前一刻躲開,好似未卜先知一般。
便只在頃刻間將攻勢一一化解。
角魔姑娘看得一愣,想這小子是螻蟻般的存在,竟然三番五次叫自己難堪。
當即冷笑道:“螻蟻將死,也曉得掙扎一番。也罷,我便讓你瞧一瞧甚么叫做走投無路,萬念俱灰。”
說著,神色一厲,一蹬足似道閃電般撲到不二背后。
不二便覺得大山將傾般的氣勢壓頂而來,逼得自己動彈不得。
回頭一望,角魔姑娘一攤右手掌,五個手指生出鋼劍一般的利爪,直沖自己后背掏去,正是要將他的心臟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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