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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雎美人

第四十三章 中箭

關(guān)雎美人 綏媛 3586 2020-11-08 17:24:56

  兩日后,府衛(wèi)長伊格勒出現(xiàn)在她的牢門前。

  他拎著一串鑰匙,尋到其中一把,在鎖鏈之中搗鼓了兩下,鏗鏘一聲,鎖開了。

  “出來吧。”伊格勒推開牢門,正對(duì)上她的目光,女孩一雙大眼里,已沒有了往日明亮的光芒,只有沉郁的冰冷。

  海蘭珠肅起神色,慢慢坐直了身子,“案子調(diào)查清楚了?”

  伊格勒掃了一眼她凍裂的唇,低頭說到:“是三丹讓那位仆婦換了你的藥瓶。”

  海蘭珠指尖一顫,三丹?只是三丹嗎?為什么是她……

  “三丹給了仆婦一只玉鐲子作為陷害你的報(bào)酬,仆婦急著用錢,前天就拿著鐲子去典當(dāng),卻被掌柜的鑒定為假玉。如此,便鬧起來了?!?p>  她垂眸思忖了片刻,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撐著冰涼的地面慢慢站了起來。

  “大妃召您今日回宮,您梳洗一下,我派幾個(gè)府衛(wèi)護(hù)送您?!?p>  海蘭珠靜在原地,伊格勒垂眸看她,女孩神色淡漠,眼底泛著青影,“這么快……那我走了后,你們是不是就會(huì)大而化小,小而化了……”

  “姑娘放心,此事性質(zhì)惡劣,貝勒爺已下令嚴(yán)查?!?p>  她未再言語,撣了撣袖子便走出了牢門?;氐皆鹤訒r(shí),只見四丹一人在院里灑掃,原來綽祺的生母過壽,她在昨天便領(lǐng)了嬤嬤和一丹回了岳托臺(tái)吉府。

  海蘭珠回到房間里收拾行李,四丹也跟了進(jìn)來,“我也被關(guān)了好幾次禁閉,不過沒你那么慘,我不在地牢,而在旁邊的柴房?!?p>  海蘭珠默然無語,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生了凍瘡的手利落地收拾衣物。

  “如果沒有我,不知道你還會(huì)被關(guān)多久?!?p>  四丹走近她身旁,聲音極輕極淡,海蘭珠停住手,恍惚地抬起頭,覺得自己好像聽錯(cuò)了什么話,“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如果沒有我?guī)湍?,你以為你能出來嗎?”她將手輕輕搭在海蘭珠肩上,勾翹起唇角,“就府上這群蠢人,你要指望他們那真的沒命活了?!?p>  “仆婦領(lǐng)了三丹的賞,玉鐲是真的,只不過被我調(diào)換了,呵呵呵?!?p>  她的臉上是得逞的笑意,眼眸深處,卻翻騰著戾氣。

  “你……為什么要幫我?”她看著眼前纖細(xì)瘦弱的女孩,摘下面具的她,像閃著棱棱寒芒的刀刃,鋒利而危險(xiǎn)。她又為何,獨(dú)對(duì)自己示以真面目?

  四丹微微撇頭,她透過沒有掩緊的窗子望了一眼小院,伊格勒正站在院外的臺(tái)階下等候,“你別落下那盒花芪膏,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p>  “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焙Lm珠將手撐在桌上,眸色凜然。

  四丹見她神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便從懷里拿出了一包糕點(diǎn),“這豆糕你且趁熱吃吧,回宮后好好休息?!?p>  海蘭珠望著棕黃的油紙,豆糕的香味兒縈繞在鼻尖,“謝謝你救我出來。”

  “你離府前,按規(guī)矩是不是還要走一趟福晉那?”

  海蘭珠無奈嘆了口氣,只覺得疲憊不堪,“算了吧……”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嫌棄似的聞了聞袖角,“滿身牢獄氣,我還得洗漱洗漱?!?p>  “咚咚咚?!?p>  敲門聲驀地響起,四丹忙向窗外看去,伊格勒已不在原地,她推開窗扇,將頭探了出去,發(fā)現(xiàn)門前除了伊格勒還站著皇太極的近侍阿奈。

  四丹的聲音略帶惶恐,“府衛(wèi)長為何如此著急,姐姐被關(guān)多日,還需洗漱一番?!?p>  “四貝勒請(qǐng)姑娘走一趟,姑娘稍后回來再收拾吧?!卑⒛瓮艘谎鄞皟?nèi)的人影,又迅速垂下了眼。

  四丹扭頭去看海蘭珠,她的手正攥著行李包裹,眉頭緊蹙,眼睛冷冷的,神情甚是煩悶。

  四丹怔然,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海蘭珠這樣明目張膽的外露憤懣之態(tài),以往她都是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海蘭珠跟隨阿奈一路來到了演武場,她一眼就看到兩個(gè)穿著灰色袍子的女人正被五花大綁的拴在柱子上,她們身后圍了一眾侍衛(wèi)。

  這被綁的兩人,正是三丹和那位仆婦。

  她們前面,站著三個(gè)人,皇太極,豪格還有一位紫衣福晉。

  她朝皇太極微微福了福身,“四貝勒找我何事?”

  皇太極一身黑色常服,表情冷冽,“她二人已承認(rèn)罪狀,姑娘可再審問一遍,如何發(fā)落全由你處置?!?p>  紫衣福晉,正是葉赫那拉氏,她走到海蘭珠身側(cè),笑道:“這些天委屈了姑娘,您可莫怪。”

  海蘭珠抬眸看她,這位福晉眉毛挑著,神情頗為倨傲,雖然笑著說著客氣話,語氣卻強(qiáng)勢。

  因被關(guān)押多日,精氣神早已耗盡,但她還是勉力挺直脊背,儀態(tài)莊重。

  “我一介奴才而已,不敢插手貝勒爺后宅之事,四貝勒還是將她二人送至衙門,交由律法處置吧。”

  葉赫那拉氏輕輕一嗤,隨即目光黏在了皇太極身上,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這姑娘,倒是個(gè)懂規(guī)矩的。”

  皇太極腕部微微使力,抽回了袖子,他看向綁著的兩人,目光里盡是嫌惡,這府里的腌臜事兒,真是趕著趟兒,一出接著一出。

  豪格繞到海蘭珠身邊,遞過來兩張紙,“這是她二人的供詞,抄錄了一份給你,你且看看?!?p>  她接過來,展開紙,一句一句仔細(xì)的看過,心下不禁冷然,這供詞,漏洞也太多了,貝勒府真的用心查了嗎?

  既而抬眸,目光落到那二人身上,她們皆是低著頭,在寒風(fēng)里微微瑟縮。

  “三丹,王姜的藥粉都已被衙門取走了,你又是從何取得的?”

  “在她房里找到的?!比ご怪X袋,目視足尖。

  海蘭珠目光落向遠(yuǎn)處,灰蒙蒙的天色壓抑而沉重,她一字一字緩緩說道:“你竟比衙門還會(huì)找……你私自潛入罪犯之所,輕而易之便盜得衙門都沒發(fā)現(xiàn)的毒物,繼而栽贓于我,這一切,不正說明你才是和王姜一伙的,你陷害我就是想轉(zhuǎn)移大家的目光,徹底將自己摘出去?!?p>  三丹抬起腦袋,猛地往前一沖,只是她被綁在柱子上,無力掙脫,“不是,不是,我沒有,我不是和她一伙的?!?p>  她的聲音猛地拔高,眼中盡是慌亂,“我就是,看不慣你,想把你趕走而已!”

  “你這個(gè)理由太牽強(qiáng)了,我本就不是貝勒府之人,不需要你趕,我自會(huì)離府回宮。況且,你這不是在趕我,你這是在置我于死地。我自問沒有得罪過你,我們也沒有利益糾葛,就算你看不慣我,又何至于對(duì)我下死手?”

  海蘭珠盯著她,語氣逐漸凌厲。

  “三丹,你就是想讓我當(dāng)你的靶子,當(dāng)你的替罪羊!”

  三丹怔怔看著她,眼里滿是驚懼之色,“奴才沒有,是奴才一時(shí)發(fā)昏,才做出這等失智之事?!?p>  “這不是失智,這是狠毒。”豪格擰著眉,冷冷看著她。

  “好歹我也是御前之人,你我之事,汗王定會(huì)知曉。前陣子國中才發(fā)生過投毒之事,汗王對(duì)此甚是敏感,這不,你又撞上來了,且還是汗王最討厭的奸細(xì)。”

  “三丹,這奸細(xì)、合謀投毒、陷害宮人,三樁罪名加起來,該判何罪啊?我記得……好像是,死罪吧?”

  說到此處,海蘭珠眼睛驀地一亮,竟然沖她微微一笑。

  三丹猛地一哆嗦,脊背竄起一股涼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請(qǐng)慎言?!?p>  “是不是欲加之罪,自有衙門審斷,只是,你在牢中可千萬要保護(hù)好自己,不要像和王姜同院的那三位女孩,審著審著就被悄無聲息滅了口?!?p>  她聲音不疾不徐,輕柔溫和,落在三丹耳里,卻是誅心的劍。

  “不……”三丹恐懼的發(fā)抖,大顆的眼淚從臉頰滑過。

  “這你都知道?”豪格驚訝的看著她。

  “前些日子,您和侍衛(wèi)在花園閑聊,我恰巧經(jīng)過,無意聽見?!?p>  皇太極看著眼前的少女,又想到昔日大殿上與薩滿爭鋒的她,還是一樣的伶牙俐齒。只是她今日精神不大好,面色蒼白,眼底發(fā)青,一身碧色長裙透著泠泠寒意。

  三丹的身子搐動(dòng)著,喉間發(fā)出痛苦害怕的哭泣聲,“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是奸細(xì),不要?dú)⑽??!?p>  眾人聞言,神色皆是一沉。

  葉赫那拉氏瞪了她一眼,“三丹,你是在戲弄我們嗎?之前承認(rèn)了罪行,現(xiàn)在又說是被人逼迫?你可別是被烏尤塔恐嚇住了,胡亂攀咬人?!?p>  海蘭珠側(cè)過頭,深深看了一眼葉赫那拉氏,然后平淡的收回了目光。

  皇太極臉色有些不豫,“側(cè)福晉,回到你的院子去!”

  乍然聽到他涼薄的聲音,葉赫那拉氏不由打了個(gè)寒噤。她是自己跑過來的,打著三丹曾是她院里人的名號(hào),一直賴在這里不走。

  “妾身失態(tài)了,貝勒爺恕罪。妾身也只是希望……”

  葉赫那拉氏還未說完,皇太極就不耐煩的打斷了她,“三丹,快說清楚?!?p>  葉赫那拉氏不滿的抿了抿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我與姑娘確實(shí)素?zé)o仇恨,三丹一介奴才,也使不了那樣的手段,如非被人逼迫,奴才萬不會(huì)做?!?p>  豪格緩了緩神色,“你到底是被誰逼迫的?只要你說出他的名字,我們一定保你性命。”

  “此人就是,??!”一支羽箭破風(fēng)而出,直穿三丹后心,她怔怔瞪著眼,頃刻就沒了意識(shí),鮮紅的血淌滿了她的衣袍,旁邊的仆婦嚇得咿呀叫。

  場面頓時(shí)一陣騷亂。

  侍衛(wèi)皆聚攏過來,舉起長劍,審視著周圍的情況。

  豪格望著箭射來的方向,憤恨的喊道:“是誰這么大膽,竟然在貝勒府行兇傷人!”

  “貝勒爺,敵暗我明,此地危險(xiǎn),不宜久留。”一個(gè)侍衛(wèi)回頭,對(duì)皇太極說到。

  皇太極有些惱,這是他的府邸,卻是一天不比一天安生,看來,要好好整頓一番才是!

  “阿瑪,小心背后!”

  皇太極回頭,三發(fā)羽箭正朝他而來,侍衛(wèi)用長劍擋下了兩支,而他輕輕一退,避開了最后一支飛箭。

  “爺,小心!”葉赫那拉氏尖利的聲音猛然響起。

  剛才是背后來箭,他轉(zhuǎn)身應(yīng)對(duì)時(shí),身后又一飛箭偷襲,目標(biāo)都是他。

  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只聽一聲痛苦的低吟,一抹碧色身影在他身前緩緩倒下。

  飛箭直穿左肩,汩汩噴涌的血瞬時(shí)浸透了衣衫,海蘭珠慘白著一張小臉,只覺左肩錐心刺骨的痛。

  她躺在皇太極懷里,耳邊的嘈雜聲像潮水一般,眼前是他不可置信的神情,慢慢變得模糊,左肩的鈍痛感疼的她淚水漣漣。

  她喘著氣,額頭上直冒冷汗,一心想昏倒擺脫疼痛,意識(shí)卻一直清醒著,直到被安置到榻上,大夫拔下了那支羽箭,才在鋪天蓋地的鈍痛下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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