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剛把門關(guān)上又被蘋兒推開了,“不對不對”她叨咕著走進來,漏出一張嚴肅的臉問道:“正常情況,楊老爺?shù)呢浭墙裉焐衔邕M京對吧?”
水仙點了一下頭。
她繼續(xù)說道:“那這批貨如果沒能按時到,楊老爺有可能會派人出城迎一迎隊伍,或是直接跑去同福鎮(zhèn)了解情況,騎馬的話,今夜亥時以前一定回得來?!?p> 水仙又點了一下頭。
蘋兒急著喊道:“那你的計劃就……”,沒說完看到水仙悠哉的樣子,就知道他應(yīng)該是有辦法的,不再說話看著他。
水仙拿起桌子上的點心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說:“哦,我忘告訴你了,從朱府離開后我特意去了一趟李捕頭那,找他幫忙。
他真是夠義氣,我剛剛回來時看到他已經(jīng)守在城門了。”
蘋兒沒明白搶下他手里的點心讓他好好說。
“今早,京兆府的大牢里會有一名犯人逃獄,所以今日凡是騎馬、駕車出城門的都會被扣下檢查?!?p> 水仙說著把臉湊到了蘋兒面前,“其實,只有南城門查得嚴,李捕頭會把可疑的人一直扣到城門下鑰,那時再告訴他們逃犯抓到了,一人發(fā)二錢銀子作為補償,他們拿到錢頂多埋怨幾句也不會懷疑到什么?!?p> 蘋兒聽到終于松了一口氣,笑了一下,剛要起身離開又覺得哪里不對,沒等開口被水仙打斷道:
“你剛剛的第一反應(yīng)就想到了騎馬,楊老爺為了這件事覺都睡不好,他恨不得派出去的人能瞬間飛到同福鎮(zhèn),肯定會讓他從朱府出發(fā)時就騎馬走,而且一定會選擇最近的南城門?!?p> 水仙解釋完,遞給蘋兒一塊點心讓她放松,她看著水仙,的確是自己過度擔(dān)心了,在這方面是不用為他操心的,接過點心咬了一口,兩個人對笑著吃了起來。
夜已深,楊老爺完全坐不住了,在房間里背著手繞來繞去的走著,時不時的看向門口默念道:“怎么還不回來?”管家在旁邊看著也不敢插嘴。
突然,一個飛鏢叉到了房間的柱子上,兩個人都被嚇得愣住了,楊老爺揮了一下手,管家才反應(yīng)過來去拿。
飛鏢上綁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想要貨,東城觀音廟。
楊老爺?shù)谝环磻?yīng)要去找表哥朱大人,想讓他知道貨可能又被劫了,如果出事一定要讓丞相幫自己。
管家卻不同意,覺得用這種形式約他們見面,一定是道上的人,不像官府的作風(fēng),事情不宜張揚,還是先去看看再說。
楊老爺和管家兩個人趕到東城的觀音廟,在門口看了一圈沒人。
推開大門后兩個人對視一眼,看里面漆黑一片,都不太敢往里走。
管家先邁了兩步往里看了看,說道:“老爺,后面有個院子,十箱貨的體積不可能在這里,我們?nèi)ズ笤嚎纯窗伞!闭f完兩個人攙扶著繞到了后院。
院子被月光照得通亮,一眼望去一個箱子、一個人影都沒有,楊老爺疑惑道:“東城有幾個觀音廟?咱們是不是走錯了?”
管家正琢磨著聽到:
“你們的速度也太慢了,本公子已經(jīng)睡了一覺了。”水仙說完伸了個懶腰,從屋脊上站了起來。
楊老爺和管家都被他的聲音嚇得后退了好幾步,才看到屋頂有人。
“什么人?”管家問道。
水仙舉起一張折好的紙,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今天太累了,不想和你們廢話,這紙上寫的是十箱軍襖的地址,一千兩銀票來換,現(xiàn)在跑回去拿,半個時辰夠了吧?!?p> 說完從袖子里掏出一團棉花,撕一小塊對著吹一下,沒飛起來的還要補吹一下,像極了小孩子。
楊老爺看著棉花有點心虛,嗓子像卡住了一樣不舒服,管家看了他一眼轉(zhuǎn)向水仙問道:“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貨丟沒丟還不一定,在不在你手上也不一定。”
水仙吹掉最后一塊棉花,哼笑著說:“貨沒丟你們大半夜的來這里干嘛,欣賞月色?
中午該到的貨沒到,派出去的人也沒回來報信,你們相信這是巧合嗎?至于在不在我手上,你們也只能堵一堵,‘信任’這兩個字在這個年頭還值不值錢。”
管家看向楊老爺喊了一聲“老爺”,沒等老爺說什么水仙繼續(xù)說道:
“當(dāng)然,你們這冬襖的質(zhì)量,就算再做一批,加上雇人運送到京城的費用,也花不到一千兩??墒沁@時間你們花得起嗎,皇上可是相信你們把貨弄串了,就算在京城附近新做一批也趕不上吧。
一千兩,真不貴?!?p> 楊老爺一直盯著水仙,心里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完全沒有耐心去判斷事情的真假。
他拍著管家的肩膀,有氣無力的讓他回去拿銀票。管家不愿意喊著老爺,“去吧去吧,要快,先不要讓朱府的人知道?!?p> 管家走了兩步立馬回頭喊道:“我去去就回,我家老爺要是少一根汗毛,銀子你也別想拿到?!?p> 水仙坐下翹起二郎腿看著楊老爺說:“放心吧楊老爺,我只圖銀子從不害命?!闭f完看向管家,他瞪了一眼離開了。
管家走后楊老爺看了一圈院子,找到一個臺階坐了上去,低下頭捂著胸口沉思了一會兒,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后看向水仙。
水仙正悠閑地看著月亮也沒看他,他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觀音?”
水仙“嗯?”了一聲。
“如果你真是觀音,為何會盯住我這批貨?這是宮里的貨,就算我偷工減料那也是賺了宮里的錢。
我聽說觀音向來只對付欺詐平民百姓的人,并且從不插手官府里貪贓枉法的事,難道你和我有舊仇?”
楊老爺此時在懷疑這是京兆府的陰謀。
水仙哈哈的笑了兩聲,“原來我這么有名氣啊,我可是賊,怎么會挑銀子的主人呢,是銀子我就要?!?p> 說完站起來正了正衣服,“時間差不多了,楊老爺你也不用套我的話,我保證拿到銀票就給你們地址?!彼f著搖了搖手里的紙。
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直接問道:“銀票怎么給你?”
水仙指著圍墻邊上的一個梯子,讓楊老爺親自爬上來,把銀票放在屋脊上,他拿到銀票后,再把地址扔給管家。
管家看著梯子繼續(xù)問道:“你輕功了得,我們連武功都不會,你拿到銀票一飛,我們上哪找你要地址去。
就算我們拿到地址,也可能是假的,見到貨再給你銀票如何?”
水仙很不耐煩叨咕著:“信任,信任,我要那么多貨有什么用,只要銀票是真的,這地址就是真的?!?p> 管家想繼續(xù)說被楊老爺攔住了。兩個人把梯子放好后,楊老爺照著水仙說的把銀票放在了屋脊上,又順著梯子下到院子里,水仙撿起銀票丟下地址飛走了。
管家慌慌張張的撿起來,打開后讀了一遍地址,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默念著地址思考著,楊老爺喊了他兩聲他也沒反應(yīng)。
楊老爺拿過地址,看著看著瞪大了眼睛,把紙往地上一摔,“我們上當(dāng)了。”
管家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五俠鎮(zhèn)以東三十公里的來福客棧,那不就是同福鎮(zhèn)的來??蜅?,貨沒有丟?!?p> 說完看向楊老爺,“那派出去的人呢?”楊老爺掃了他一眼,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先離開這里,路上說?!?p> 兩個人一回到房間,楊老爺就癱軟到椅子上,叨咕著一千兩一千兩。
管家遞給他一杯茶勸他保重身體,銀子沒了可以再掙,幸好這批貨保住了,觀音的仇以后再慢慢算。
“如……”,楊老爺一開口第一個字居然失聲了,下意識地咳了兩下說道:
“如果剛剛那個人真是觀音,我認栽,觀音騙走的銀子好歹也用在老百姓的身上??扇绻蔷┱赘娜耍@個仇遲早要報?!?p> 管家沒明白,怎么和京兆府扯上了,楊老爺把他的想法描述了一遍,管家搖搖頭,覺得京兆府的人應(yīng)該更想要貨,騙走一千兩銀子作為報復(fù)不太可能。
楊老爺冷笑了一下,“天下烏鴉一般黑,你相信朝廷里還有兩袖清風(fēng)的官嗎?別看這京兆府在百姓中樹立了一個好口碑,暗地里是怎樣撈錢的沒人知道。”
說著“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對管家耳語了幾句。
水仙回到房間時表情有些僵硬,蘋兒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他失敗了,趕緊圍著他檢查了一圈,“怎么了?有沒有傷到哪?”
水仙搖著頭把銀票放在了桌子上,讓她明天送到義父那去。
蘋兒看到銀票舒了一口氣,以為水仙是故意逗自己,推了他一下。
水仙就勢坐在了椅子上,輕聲說道:“先不說楊老爺?shù)娜似?,只是論這件事,丞相和朱大人也脫不了干系,可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呢。
丞相和朱大人沒有任何損失,照樣會得到楊老爺賄賂的臟銀,那些禁衛(wèi)軍仍然會穿上偷工減料的冬襖?!?p> 蘋兒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還沒明白他想說什么,沒接話看著他。
他走到床邊坐下靠著床框繼續(xù)說道:“這些年,朝廷里的人我一個都沒動過,實際上他們才是罪大惡極,第一個收受賄賂的人帶壞了整個風(fēng)氣。
義父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希望我不要插手朝廷命官的事,但其實是一旦插手,就沒完沒了了,那是相當(dāng)于改朝換代一樣,要換掉一大批人才行。”
蘋兒皺起眉頭,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慨,不敢打斷他繼續(xù)聽。
“不,換湯不換藥也沒用,就這件事而言,誰知道是不是皇上自己想節(jié)省宮里的開支,和丞相演的一出戲……”
水仙沒說完,蘋兒立刻沖過來捂住他的嘴,用勁過猛兩個人摔倒在了床上,蘋兒仍然沒有松手,問道:“你是不是喝酒了?越說越離譜。”
蔣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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