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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說

第二十三章 惡狼傳說

盤說 飯人. 2630 2020-10-02 17:30:00

  矮道人縱速太快,讓人無暇反應(yīng)。

  寵渡來不及掏符,只能雙手上托,吸取空氣中的水行元氣,化一層冰盾舉在頂上。奈何根骨太差,那冰盾僅得薄薄的一層,哪里堪砸?

  巨響聲中,半空爆開一圈氣浪。

  冰盾瞬間成粉,在斑駁的日光里熠熠生輝。一道人影身染晶瑩,似炮彈般“嘭”一聲砸進土里,寵渡摔得五迷三道,止不住一口鮮血噴落胸前,頭一歪直接昏死過去。

  矮道人借反震之力凌空扭身,因為煉體小成本就蠻力駭人,再得墜勢加持,自然越落越快,這一腳下來絕對能將寵渡踩得四分五裂。

  “若渡哥哥死了,我又豈會好過?我的命本就是他救的,索性隨他去了。”念奴兒寧死不屈,情急之下把瘦道人手背咬一口掙脫出來,飛也似撲在身寵渡身上,要擋這一擊,直把林子里的胖道人嚇得驚叫喚。

  “老三且住。打死了還怎么耍?”

  “可惜了。”瘦道人跺腳直嘆。

  叵奈矮道人就一莽夫,興之所至早忘了初衷,經(jīng)此一喝才回過神來,卻為時晚矣;便這會兒工夫離地僅余五尺,這點距離已根本收不住。

  千鈞一發(fā)間,自林中射來一物。

  半截獠牙。

  初時僅指節(jié)大小,一路迎風(fēng)疾漲,到時大如華蓋,狼牙將寵渡與念奴兒完全罩住,牙尖朝上,渾似個錐子杵在地面,正正頂住矮道人腳底板。

  砰——

  炫目光華中一聲炸響。

  腳勁擴散,攪起陣陣狂風(fēng)肆虐。

  獠牙卻只入土半分,本身不見絲毫裂隙。反是矮道人實打?qū)嵰荒_踏下來,只覺得踩在一堆玄鐵上,“咔嚓”一聲腿骨開裂,“啊呀”痛呼著被震落地面。

  側(cè)邊胖瘦倆道人悚然大驚。

  三道人同聲喝問:“什么人?!”

  自林間飄出三個字,“不是人?!?p>  聲音很輕,卻沉穩(wěn)。

  語氣很淡,卻堅定。

  一抹藍光乍閃即逝。

  一道丈高月牙刷過。

  大抵煉體之威確實可怖,來人也覺得有些棘手,當(dāng)先不斬胖瘦二道人,卻認準(zhǔn)了矮道人下手。

  那幽藍月牙快似閃電,令人根本不及反應(yīng)。但聽“嘩啦”一聲,矮道人渾身一顫,已被從當(dāng)中剖作左右兩半。

  血花“滋滋”,飆有三尺高。

  胖道人眉眼一跳,“法寶?!”

  瘦道人嘴角一抽,“丹境?!”

  “‘碎月牙’?!”念奴兒喜極而泣,“是狼伯、是狼伯!……渡哥哥,咱們不用死了。”話音未落,卻聽胖道人與瘦道人異口同聲喝道:“走。”

  兩人戰(zhàn)意全無,各掏“神行符”在手。

  按說此時該挾持念奴兒以做要挾,令來人“投鼠忌器”。無奈來的是丹境強者,法寶更是來去無影,二道人并無妥善的應(yīng)對之法,留在原地與找死無異,只能朝不同的方向走,庶幾走脫一個。

  但就算分頭跑路,也改變不了什么。

  其間的差別,僅在于早死晚死罷了。

  瘦道人拈符在手,還沒來得及貼腿上,不防碎月牙猛地一縮,如臉盆大小,繞著脖子抹一圈,瘦道人一顆腦袋掉骨碌碌滾在地上。

  胖道人倒是跑出二里地,卻也難逃,被月牙穿胸而過當(dāng)場氣絕。

  寶光一閃,沒入樹林。

  沙——沙——沙——

  昏暗的林蔭里,腳步聲起。當(dāng)先可見的,是湛藍色一雙眼眸。碎月牙繞著一道黑影,悠悠飄著。

  幽幽的藍光,映照出一個狼首來。

  一只干瘦的灰狼直立而行,左耳尖穿個銀圈,項上一串狼牙,右腕一只金環(huán),齊腰短褂,闊褲長靴,身后尾巴晃來蕩去,說不出的悠閑自在。

  丹境大妖,圓滿境界。

  “狼伯……”

  聽得念奴兒柔聲輕喚,灰狼卻不領(lǐng)情,蹙眉嗔道:“幸好曉得你常去的地方,老夫挨個找來。若再遲些,丫頭可還有命?到時候叫老夫向寨主如何交代?”

  奴兒吐了吐舌頭。

  “說說吧,死的那三個什么來頭?”灰狼聽黑丫頭說了一部分,據(jù)此稍加推測,當(dāng)下了然。

  原是三道人進山歷練,整日與妖獸廝殺,半年不曾近過女色。這種事兒若無引子,忍忍也就過去了,但偏偏就讓矮道人撞上念奴兒,登時淫心大動。

  所幸念奴兒走傳送陣逃過一劫,因為有驚無險,不曾與人言說,更沒想到其實有三個人。要是這哥兒仨當(dāng)時就在一起,念奴兒哪里還走得脫?早被三人聯(lián)手辦了!

  也怪她體質(zhì)有異,生而帶香,這次來映月湖,遠近蝴蝶聞香圍聚。但凡珍寶現(xiàn)世,常有異象伴生。三道人見此奇景,以為有寶,尋跡而至,這才有了先前的事。

  “叫你私自出山。今日回去,定讓寨主關(guān)你禁閉?!被依前训厣鲜卓匆谎郏樟藘ξ锎?,手搓幾蓬幽藍妖炎飛了出去,把三道人尸首燒作飛灰。

  見念奴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灰狼想是知她心腸,又氣又憐地嘆道:“傻丫頭。慈悲是好,人心卻難測。他三個不懷好意,你還想求什么情?”

  “入土為安嘛……”

  “敢欺負咱家丫頭,就該挫骨揚灰?!?p>  正說著,不遠處烏小鴉醒過來片刻,一時迷迷糊糊的,只見得奴兒身形,下意識斷斷續(xù)續(xù)說道:“黑、黑丫頭,你沒事就好……我?guī)煾改兀俊?p>  “小黑子,你可真出息?!被依抢浜咭宦?,“這才剛出山寨,就認個人族娃娃作師父,當(dāng)真不怕寨子里的兄弟姐妹笑話?”

  “狼頭兒?!你來就……就好了。”烏小鴉心緒起伏,轉(zhuǎn)眼又暈了過去。

  “狼伯,救救渡哥哥和烏小鴉吧?!?p>  “曉得著急了?”灰狼又氣又心疼,“還貪玩兒不?”

  “狼——伯——”念奴兒拖長了聲音,握著狼爪左右擺,“奴兒知錯了?!?p>  女子撒嬌,扛得住的都是純爺們兒,更何況黑丫頭那么心善可人!縱是鐵石心腸也被融化了。

  “哼,”灰狼色厲內(nèi)荏,“都是寨里老小慣的?!?p>  “狼伯答不答應(yīng)嘛?”

  “大的護你清白,小的是自家人,于理于情,于公于私,叫老夫焉能不救?”灰狼搖頭嘆著,一邊與奴兒閑聊,一邊敷藥治傷。

  想是藥散奇效,不多時,寵渡氣色明顯好轉(zhuǎn)。念奴兒左一聲“渡哥哥”右一聲“渡哥哥”喚著,聽得灰狼搖頭直嘆。

  朦朧之中,似聽見有人叫自己,寵渡把眼一睜,見得黑丫頭一張鵝蛋臉,又聽旁邊一個聲音,——“哎,醒了醒了?!被窝垡活┮娨粋€白團子,上面眨巴著兩粒黑豆。

  什么東西?

  寵渡下意識就是一躲,牽動傷口,疼得直吸涼氣。不料那“白團子”竟然還會動,一瘸一拐跳過來,道:“師父你躲什么?是我,小鴉呀?!?p>  定睛一看,原是烏小鴉全身纏滿紗布,裹得跟個線團似的,只剩眼睛、爪子和烏鴉嘴在外,模樣十分滑稽。

  寵渡想笑,又怕扯痛傷口,只能憋著,心說:“怎么沒死?”急問:“那三個道人呢?”

  待念奴兒三言兩語說完,寵渡側(cè)頭斜望,果然見到不遠處灰狼負手背立,忙掙扎起身,忍痛拜道:“多謝前輩?!?p>  “前輩?”灰狼咧嘴笑道,“我是妖,你是人。妖人殊途,你卻如此稱我,豈非誅心?”

  “殊途同歸,不問族類,達者為尊?!睂櫠刹槐安豢?,“尊聲‘前輩’,理當(dāng)如此?!?p>  好個殊途同歸不問族類!

  見他小小年紀(jì)竟有這等氣魄,灰狼心下有些震撼,面上卻不露聲色,淡然應(yīng)道:“小娃娃多心了,若非丫頭和小黑子,我不過看看熱鬧罷了?!?p>  同在一個妖寨,朝夕相處十幾年,念奴兒自然知曉灰狼的性子,意味深長地道:“狼伯素來豪情仗義、恩怨分明,說什么‘看熱鬧’才是誅心哩?!?p>  “你個丫頭片子,”灰狼似被戳穿了面皮,臉上有些掛不住,干咳了一聲,“什么話都往外說?!?p>  “莫非是因為他?”寵渡一直覺得昨夜太過安寧,此刻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便道:“晚輩要謝的,非止救命之恩?!?p>  “哦?老夫倒想聽聽?!?p>  “更因守護之情?!?p>  “怎講?”

  “想必……前輩昨夜就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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