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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說

第三十二章 行走的聚寶盆

盤說 飯人. 2549 2020-10-07 11:30:00

  胖子?!

  涼城里不缺壯漢,但胖子卻不多見。

  想起盜酒之夜在金烏山谷的遭遇,寵渡心說該不會就是那胖子?不免偷眼觀瞧,見來人雖也肉多,身形卻比當夜那人矮了一頭,也小了一圈,顯見并非同一人。

  此胖非彼胖,寵渡暗自慶幸。

  那夜盜酒的胖子,絕對是個人精。

  雖說當晚自己做了喬裝,但若是遇上,保不齊被人家認出來,眼下風口浪尖的,可是件天大的麻煩。

  寵渡正自思量,便見幾人諂笑著朝那胖弟子打招呼。

  “童師兄回來了?”

  “嗯。”

  “何事鬧心?”

  “別提了?!蓖┩€大肚皮,率著一隊人剛進屋來,“嘎吱”一聲攤在椅子上,翻眼把寵渡看過兩遍,問近旁弟子道:“這人是誰,來此何事?”

  留守弟子把事兒說過,剛回來的人兩兩互望,不見半點驚訝和緊張,反而面露譏色,言談間透著漫不經(jīng)心。

  “此事記下了,會報與長老知曉?!?p>  “你且回吧?!?p>  寵渡聞言蹙眉。

  這就把人打發(fā)了?

  何曾有會將事情上報的樣子?

  “各位師兄,某絕非妄言。”寵渡猶不死心,“請務(wù)必——”

  “行了。閉嘴?!?p>  “聽著都煩。去去去……”

  “非要拿棍子送你一程?”

  話到這份兒上,多說無益。寵渡又去其他幾處巡邏點,連凈妖宗開的靈材鋪也去了,同樣不受待見,——有兩次還真是被轟出來的,納悶之余回味起凈妖宗弟子重復(fù)最多的那些話。

  “唉。又來一個?!?p>  “以為賣點消息就能被破格收下?可笑亦可悲?!?p>  “大典就在眼前,不靠本事爭取名額,卻耍這等花花腸子。沒出息?!?p>  “玩點新花樣也行啊,還是這類老套把戲,信了你的邪?!?p>  寵渡直覺著這些話的背后另有含義,找人一問這才明白。

  原來凈妖宗聲名在外,想成為其正式弟子的人多了,連雜役的名額也是炙手可熱。無奈雜役招收條件太過苛刻,各種小心思都被使盡了,像寵渡這般“危言聳聽”的伎倆早爛大街了,連內(nèi)容都差不多。

  凈妖宗弟子見怪不怪,自然少有當真。

  這下沒搞頭了,人家完全不信。

  這可咋辦?

  忽而想起臨別前老狼意味深長的一笑以及那句話來,——“凈妖宗未必就信,你不必強求?!睂櫠煽嘈Σ灰眩袄侠堑贡任腋私膺@些大宗門的湊性?!?p>  沒奈何,寵渡只能將此事暫且壓下,按昨晚計劃好的,往靈材鋪走一遭,除去幾粒妖丸留用,將三道人袋中的獸材盡數(shù)賣了,將所得銅板與靈晶存入錢莊。

  一塊春秋木給師父做牌位。

  符紙。

  刀劍。

  丹藥。

  換來的錢還沒焐熱,又只剩幾百貫,好在錢都花在刀刃上,寵渡并不心疼;再說坊市更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一趟下來將心中的幾個疑惑也解開了。

  首先是炎窟山。

  兩百多年前,飛鼠山“黑風老妖”神功大成自恃無敵,網(wǎng)羅附近妖族興兵伐城,被凈妖、神泉、藥香及煉器四宗聯(lián)手挫敗;更在最后的炎窟山?jīng)Q戰(zhàn)中,被四宗老祖聯(lián)手封印,時至今日仍在那山中受煙熏火燎,日夜凄嚎,令人聞之色變。

  黑風老妖。

  黑風寨。

  獨臂道人。

  血靈鼎。

  ……

  聯(lián)系山中見聞,寵渡似有所悟,卻無心細究,因為根據(jù)打探到手的消息來看,盜酒之事醞釀至今,出現(xiàn)了一個火燒眉毛的棘手局面。

  懸賞榜。

  此榜完全是坊間流傳的一份榜單,其實并無任何正統(tǒng)的宗門背景。榜上有名的身價各異,最低百貫銅板;但凡在榜上,皆可殺。

  罪大惡極。

  新仇舊恨。

  懷璧其罪。

  借刀殺人。

  ……

  懸賞榜出現(xiàn)這么多年來,上榜原因不一而足,但像這回這樣被城中某個宗門特意通緝的也就寵渡這邊獨一份兒。

  因所負賞格,一旦上榜就是全城公敵。時日既久,便催生出一撥靠此吃飯的人,坊間俗稱“不良客”,而謀取賞金也被喚作“叩賞”。

  涼城名頭最響的不良客,人稱“疤爺”。

  “臉上有疤?該不會是昨晚房頂上那名大漢?”寵渡收起玉簡,“難怪買得起儲物手鐲……想必拿過不少懸紅?!?p>  據(jù)傳,刀疤臉常用符紙斂去靈息,而見過他真實修為的人多半都死了。所以關(guān)于刀疤臉的境界,坊間眾說紛紜,有猜煉氣圓滿的;有說早已歸元;更有甚者,“疤爺定是丹境強者”云云。

  但不論哪種,都承認其手段不俗。

  要是單打獨斗,其絕非易與之輩。

  更令寵渡哭笑不得的是,針對自己的懸賞原本只有一百貫錢,如今卻飆升到一千貫外加靈晶百顆與靈石一枚。

  原來時值寵渡在萬妖山中,申闊領(lǐng)了一幫狗腿子在城中嗅了十來天,卻沒有老狼那樣的“福分”,硬是連寵渡半個屁也沒聞到,加之毒丹催命,一干人慌得不行。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幫人合計之下各自掏空家底,把賞金一日一漲,到如今已是原來的整整十倍。

  見仍無消息,申闊狗急跳墻,磨破了嘴皮子,從司徒奮手中申請到一顆靈石;又命人四處造謠,說除了靈酒,寵渡還取走了幾件厲害的法器。

  一時嘩然。

  “怎早沒聽說有偷寶貝?”

  “早我就說過,好不容易摸進去,怎可能只偷酒嘛?”

  “興許是糊弄人的,不過是刺激咱們幫著挖人?!?p>  照坊間的調(diào)侃,寵渡儼然非人,已經(jīng)成了“行走的聚寶盆”,人見人愛。雖說真假難辨,但是否真有盜寶先且不論,單說這筆懸賞,便足以令人瘋狂。

  一千貫什么概念?

  獵妖客拼死拼活五六年的收成。

  還有一百靈晶。

  更別說再加一塊靈石了。

  靈石蘊含的元氣更為磅礴,用于交易也更方便,遠非靈晶可比。

  自榜單出現(xiàn)以來,從未有過如此豐厚的懸賞。別說那些專職的不良客摩拳擦掌,便是自認有兩把刷子的獵妖客都蠢蠢欲動,也就難怪那么多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卻搶著上房頂當“猴子”了。

  回想昨夜所見,寵渡啼笑皆非。

  形勢,已遠非“嚴峻”二字可表。

  這是要命。

  不知暗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寵渡慶幸做了喬裝改扮,不然只怕早上一出門,就被剁成碎肉,見者有份兒,每人拿一塊去金烏派領(lǐng)一貫錢。

  眼下最要緊的,反而不是給凈妖宗報勞什子信了,如何處理自己身上的麻煩才叫人頭大。

  鬼知道會出現(xiàn)多少不良客?

  寵渡正尋思弄個法子探探風,冷不丁一副招牌映入眼簾。

  那招牌下方畫著一個葫蘆。

  葫蘆肚子上赫然一朵流云。

  記號?!

  入城不過十來日,先是入金烏派盜酒,緊跟著就進山找人,寵渡敢指天起誓,并沒有在那招牌上留過任何標記。

  老頭子刻的?

  難道師父沒死?!

  抵近細觀,那云朵刻得不成章法,短尾,略胖,稍圓,寵渡乍看一眼便肯定這絕非老頭子的手筆。

  這又是怎么回事?

  “客官想是剛從山里回來?”店小二殷勤應(yīng)道,“這可是東門傳過來的‘招牌葫蘆’?!?p>  “招牌葫蘆?……什么路數(shù)?”

  “前兩日掌柜的去了一趟煙袋巷,回來就讓刻,說有這葫蘆生意更好?!?p>  “這可稀奇?!?p>  “您還別說,也是奇了怪了,刻上葫蘆后的這兩天,來吃飯的人果然越來越多。”

  “有何說道?”

  “小的不知道啊,也不敢問?!钡昊镉嬘行o奈,“不過嘛,聽掌柜的說,煙袋巷里但凡是個鋪子,招牌上都有這樣的葫蘆。那邊的邀月樓是源頭,客官不妨自己去瞧瞧。”

  邀月樓?

  不就是之前補刻流云的那家酒鋪?

  再怎么猜也不如親眼見個虛實,寵渡打發(fā)了小二,胡吃海喝一頓,將昨晚強行練功虧掉的氣血補了補,飯后直奔煙袋巷。

  沿途見聞,卻令寵渡脖頸發(f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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